第63章 摸鱼是好文明
神明是和自己的神格及权能息息相关的。
有原生的原始神格，如果再被赐予，或被人类的【相信】附加，神明本体也会有所变化。
比如风神们，虽然有人形的外表，其实身体是流动的一团风。
有些原本是凝实人形的神，也可能因为后来居上的神权而发展出更贴合神格的第二形态。
又是因为某种原因，赫斯提亚自己没有。但她听说赫淮斯托斯能把自己变成火焰。
所以，波塞冬身为大海的主人，会变成人鱼……也是应该的吧。
不不不那是种族啊？她还以为他别的形态会是水呢！
也……行吧。
至少漂亮嘛。
赫斯提亚心里尴尬地干咳一声，为自己身边莫名飘起的小花。
人鱼哎。她对这个超级好奇。本来神代的大海是有的，但波塞冬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让她看啊。
虽然可能有点自大了，但突然变成这样……唔……她应该没有暴露过少女心之类的才对啊？把那个准则再念一遍吧。
我，赫斯提亚，神王的长姐，永恒的处子，又老又无趣的古板女神……好就是这样！还很熟练嘛赫斯提亚。
好，现在仔细回想一下那种兄弟姐妹分家后偶尔去看望他的感觉，要自然，自然……
波塞冬不把她当姐姐？这种事她可不知道哦……？
最重要的是现在走近点仔细看看尾巴啦！是尾巴吧？
“没有我的陪伴，你也能有如此的兴致啊。”
女神白发散在身后，雪白的赤足小心翼翼地落在闪烁珠光的地面，轻轻跺了下脚，缓步到水池边。
她弯腰，苍白柔软的手臂似乎要去环抱住自己的膝盖，笼住一叠灰暗的裙摆。羊毛一般的白发贴着耳尖垂下，晃过脚尖。
脚尖隐藏在堆叠的布料下，却是轻薄的裙角。被湿润的水汽打湿，能清晰地看到。因为接触到了殿内不知为何的暖潮，指甲泛着浅淡的粉色。
习惯秉持优雅的女神慢吞吞地将裙摆按在小腿边，一点点蹲下身去。她蹲得却很深，一只手轻置于膝盖上，垫住脸颊，堆起一些细碎的肉感。
“波塞冬？”
她一边的脸颊微微鼓起，眸中的暗火安安静静地燃烧着，语气含糊，带着点不自觉的亲昵。
被捕食的幻感冰冷黏滑，沿着指根，爬上她的脚踝。
大海的主人伏在水池边，肌肤苍白，紧贴着累赘而奢靡的黄金。海藻般的蓝发没有如水妖一般舞动，湿漉漉地，乖觉地垂着，裹出一道腰身的曲线。
隐没在其中的腰窝旋动，他回眸。如同精魅，身/下伏着蜃楼，幻惑无常，似其无边喜怒。
眼眸深浪翻涌，幽暗而不可捉摸。尖锐冰冷的尾鳍在水面上闪过，他大概是摆尾，下一瞬便出现在赫斯提亚身前。
指尖不知何时连成了尖利的，非人的指爪。锋利的指甲叩过地面上镶嵌的珠贝，像镰刀拖过背脊向上一抬，苍白的指爪握住她苍白的脚踝，带着点难言却张扬肆意的痴迷。
指甲的尖端焦躁而轻促地摩挲，唇形优美，涂覆薄朱，张口似乎有无助的自语。声音的底部，却只单单蔓延出歌声和细语。呢喃。
他似乎意识到了这点，闭上嘴，眼尾亦掠起一抹艳色，笑意靥靥，只是看她。
赫斯提亚还惦记着趁机嘲笑一回他然后摸尾巴呢，困顿地眨眨眼，哼笑道:
“想说什么，就变回去啊。这样我可听不懂，小鱼。”
光鲜亮丽的神明们，某种意义上像是包裹着神格的画皮，祂们没有制造人类时，为其功能性而衍生出来的所谓器官。
但波塞冬脱离原生的壳，露出亲近大海的形态是，似乎也随之制造了人鱼的发声器官，沙哑而恍惚，低微地起伏。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遥远而模糊。
指甲悠哉地叩击池壁，他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她，像在催促，像在调笑。紧接着，变本加厉，尾背撑着水压浮起，尾鳍挑衅地搭上池边。
赫斯提亚眼里快要蹦出火星来了，在迫不及待和矜持中周转，试探地伸手，握手一样握住了最尾端。
但没有那种童话里梦幻天真友好的情节发生。人鱼也只是表皮，地下是大海与天灾的主人。新奇而陌生的部位一接触到她的肌肤，当即兴奋而迅捷地抬起，划破她的手心。
“哎！你干嘛？”
赫斯提亚吃痛，怨愤地抽回手护在怀里。那种病态的珍爱对她终于还是有了成效，女神露出了一点太罕见的、娇气的神态。
波塞冬为此睁大了双眼，喉咙里溢出一点轻柔的叹惋。可赫斯提亚自觉羞恼威严，还一点点地瞪着他。他抽走尾鳍，顶部藏在底下的水波间，渐渐充血。
难以忍耐的躁恶，小腹下方滚烫的渴求都在细声尖叫，他却只是压抑着，恍然露出一个若无其事的微笑。
这种无辜的表情……怎么感觉最近见过好多？
“之前那样厉害地威胁我的是谁？”赫斯提亚感觉这家伙在装可怜，却还是歪着脑袋，面露愉快，“再不说话我就走了。我才不管你，我本来就不打算管你。”
“……赫斯提亚。”
他明明是在说话，也没有特别的起伏，却像是歌声，遥远，悠扬，辽阔的歌声。
深海的神秘于其中展现一角，贪婪而空虚，壮美而寂静。声音悦耳的级别同阿弗洛狄忒的美一般，近乎恐怖。
白发女神愣住的模样落在眼底，他突然迅速地在后面接一句:
“嫁给我。”
“不行。我已向冥河斯提克斯发誓永葆贞洁。”
赫斯提亚果断拒绝，甚至流利地背出了她那一段。得意洋洋，然后碰上波塞冬越发危险的眼神，立即偃息旗鼓。
但只是这种程度——虽说已经是神代的最高级别——是无法诱惑她的！她拥有的可是能跟阿弗洛狄忒吵架的铁石心肠。
“你都知道我会拒绝！再，再这样子是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啊，喂……”
锋利的长指甲点在脚踝处细薄的皮肤，她惊慌起来，脑海里闪过来之前预演的绑架囚禁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等套路，背台词背不到一半就开始磕巴。
“是呀，我知道。所以我才是故意的。”
波塞冬知道人鱼，或者海妖的声线加成对赫斯提亚不起作用，干脆用这种声音自然地说着，不断冲击她的理智。他闲闲地靠在池边，笑得颇为欠揍。
“还有，想摸尾巴吧？……不用嫁也能摸。过来。”
他捕捉到赫斯提亚一瞬间的忍痛退缩，不快地沉着脸夺过她的手腕，牵扯着手背没入浅水，贴上尾巴。
滑腻腻的奇妙触感均匀地在指腹铺开，如果不去看那个颠倒众生的外形，就仿佛是一条蛇。阴冷的异类感穿透视觉，仅仅通过触感传递过来。怪……怪渗人的。
波塞冬捕捉到她的退却，若有所思地低眉，不明所以地牵着她的手，使手背在紧连着胯部的鳞片上滑动。
赫斯提亚不能透过池水望见底下具体的景象，还处于童年幻想被打破的恍惚中，羞耻地皱着眉。
“为什么。”
那个空灵的，幻觉级别的诱惑声，薄薄的贴着她的耳廓游移。
朱红的眼尾挑起，如同一把露骨的钩，挑/逗地挠着她隐藏在衣衫下瘦削的脊背。
柔若无骨的鱼尾不自觉地摇曳，似乎在不安。大海阴暗的反光侧过脸吻他异生的肢体，散发着颓败而鲜艳的香气，诱人堕落。如同银月下的魔鬼，海底虚幻的微光。邪恶的、离经叛道的美感。
“为什么不继续触碰我呢？我不够美吗？这样子也不能使你感到新奇，使你更加喜欢我……吗？”
“这个跟美貌无关的。”
赫斯提亚想抽回手，却动弹不得。嘶，这种本性级别的强势，掩饰不掉的侵略感……要喘不过气来了。
召唤！召唤——漆黑的大门啊聆听真理打开，冥府之王出现在我面前……大骗子！
婚姻殿堂的阴森大门似乎要在眼前打开，赫斯提亚慌里慌张地闭眼，心里念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早知当初何必如此。怎么会这样，可恨的爱情，这不是要追溯到万物起源一切都是错的吗？
“骗子。赫斯提亚，你用这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摧毁了多少骄傲？”
海神沉着脸，语调如细细密密的丝，好像是极为不甘、怨恨，执着不休。
赫斯提亚感到疑惑。但她可不会被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引导而感到愧疚，这种一听就很厉害的事她可没有做过。
摧毁什么的，论破坏力绝对是这个抱怨着好像很可怜的家伙更强。而且他超级积极的。
“是啊，这和美貌无关。阿弗洛狄忒也为你倾倒，嗯？得到了就抛在脑后吧，你这不是很能理解我吗——姐姐！”
赫斯提亚差点往后摔倒，恼火地看他，然后又怂了。
他随着语调亢奋地扬起几乎跃出水面，尖利的指甲按在她的脚边，用力得失去了血色。
披着童话生物梦幻般脆弱美好的外壳，底部是盛着风暴摇晃的骨杯，沉淀着无处泄露的、躁恶无常的残虐神性。
是不是好孩子姑且不论，德墨忒尔还是很单纯的。相处又这么久，赫斯提亚好歹摸清了他喜怒的规律。
但波塞冬……可能是理念过于不合，她真的摸不清他发作的点在哪里啊！
天要下雨姐要嫁人，哈迪斯你这都不管？这都不管？队友呢？！她到底叫没叫她记得是叫了的啊——
【……哇塞。】
【赫斯提亚。】
只是听见了声音。
赫斯提亚便感动的不能自己。
这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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