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骨感美人
与其说是声音,不如说是一种意志的传递。
并非立足于外界的,隐秘的私语。
更像是繁密的虫鸣,清脆的摩擦声窃窃地响着。
空洞,幽寂,却微妙的能同那空灵而妖异的歌声形成对立。
诡艳的失控感被升起的漆黑暗府吞噬,那暗潮并非来自地底,也并非自深渊涌出,而是来自异界,来自此世之外。收容一切怨恨与不甘的永夜之地,废墟与宫殿并立的荒芜平原。
夜风化作暗流,沉入海水。
【死】
寂静的呼吸——不,什么都没有。
没有属于自己的信徒,却被一味的祈祷和抗拒的神明,总是端坐于破败冰冷的王座上浅眠。此刻,他的意志第一次伴随着躯体,无声无息地降临……上升至此。
“……我还以为会是幽魂呢。”
华美虚幻的鱼尾搅动的亦并非是轻柔的水波,而是风暴。只是因为见面和交谈便攀登上了癫狂的临界点,冷静下来又是如此的迅速,却不能使人暂时安心,反倒更令人毛骨悚然。
尖利的指甲按住自己的下唇划过,他似笑非笑地投过清醒的一眼。
“没想到会是这种?倒是意料之中的不解风情。”
黑暗亦回眸。
伴随其至的,永远是致命的危机感。明明是后来的附加物,却根植在他的存在中。一种不公正的危险,不是如附骨之蛆一般黏腻,不是踩着茫茫尸骨献花调笑。而是……来了,便来了。他所注视者便死亡。轻如鸿毛。
冥府之王谨守异形之姿,危险、死亡和黑夜如影随形,那彼世的秘语响起——
【没办法,叛逆期。我懂你的赫斯提亚。当然我只能原谅你,毕竟我是你的哥哥……呜呜。】
做出了奇怪的发言。
“……你终于……不是,好巧啊,竟然能在这里遇到你。”
熟悉的摆烂模仿秀让赫斯提亚回来了一些勇气。她强装淡定地回头,余光洒在自己的肩头。
那里不知何时,搭上了一节修长的指骨。
她的心也咔哒一声。
【是啊,因为我们都对可爱的弟弟无比思念吧。你是好姐姐,我是好哥哥,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深情。】
语气诚恳而朴实,也就是用毫无波澜的感觉棒读出恶劣中带着点微妙的俏皮的内容。
这个熟悉的却是谜一样的感觉,绝对是她的好弟弟没错。
但怎么会是这样的?
在她背后的,不再是那个眼下挂着血痕,艳丽而死气沉沉的青年。
连通深渊的寂静土地,王座上无声无息的王,镜像浮出泥土时倒立。他……
这已经不只是变态了。
【怎么样,惊喜吗?大概就是曾经的伟大国王为了死去的爱人变成胆敢作为一介生者却勇闯冥府的愚者与英雄、不得不抛下追随者后为了爱人的灵魂挑战最终魔王也就是我轻敌被计谋击败、恼羞成怒后喊着是时候使出权利了的最终形态。】
那个清秀?……对,大概是清秀的骨架如是说道。
赫斯提亚恍恍惚惚,下意识地道:
“太长了!这个比喻太长了!你中间是不是喘了好几口气啊?”
【无伤大雅。完美无缺。顺便一提最终形态还远的很呢。为什么提升战力要靠改变形态啊?】
“你这个语气就是最大的问题啦——一针见血?你不是一直叫嚣着让从未出现在冥府过的英雄勇者们见识一下王道剧情、先是摸鱼装死其实根本没有死的概念后期洗白再高傲地在主角危机的时候跳出来、说自己当初放水了然后极限救场吗?”
赫斯提亚莫名其妙地揭发出莫名其妙的点,连肩上的白骨也顾不得在意了。
【你也喘了好多口气吧?】
修长的眉骨按下,表皮尚且固定时眼睛是彻底的漆黑没有光彩,此时空洞而神秘的眼眶中却闪烁着灯火。星河倒灌,深渊浮影,冰冷的身体说出了更加冰冷的话语。
鱼尾慢慢地滑进池水,整齐精巧的鳞片还反射着池壁华美的彩光。波塞冬似乎永远只是兴奋与不兴奋的差别,指甲慵懒地勾着边沿,极其自然极其迅速地融入,漫不经心地道:
“你们两个聚在一起的时候到底看了多少人类的胡编乱造?”
【现在又是爱情文学横行的天下了。还是悲剧。上一批人类倒是还保存了很多在冥府,但因为经历了灭绝已经没兴趣编造有趣的幻想了啊。】
哈迪斯若无其事地接道。
“形容人类请不要用批这种量词!怎么可以分上一批下一批啊?”
赫斯提亚抱怨着,忍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那句“都是宙斯的错”。
“……嗯。”
【唔。】
同时被两道异类感浓重的目光注视,有点微妙的惊悚。尤其是哈迪斯,他在从哪里看她啊?
“没什么。”
她还没发言呢,波塞冬就轻轻地避开。
“所以呢,亲爱的。你是真的觉得我很寂寞,特意……多叫了一位不速之客来陪我?”
“所以说是偶遇……”不擅长说谎的赫斯提亚难得狡诈了一回,“你不寂寞吗?那我走了——”
波塞冬抬眼,倏地扯唇一笑。
咔哒。
这个时候,该怎么形容这位冥府之王呢?一具躯体,对,一具。一具惨白的骸骨。像那截沉在池水中的鱼尾,他被深浓的黑雾轻轻裹拢。凄冷清瘦的骨在雾间微弱地隐现,隐晦的星群中似乎伸出了一支枯败的迷花,模糊而暧/昧地舒展着。几瓣鲜艳的头颅纷纷落下。
那是种刺目的异样感,太过独立,以至于近似于一种……美了。
修长而分明的骨掌伸过她面前,悠闲地晃了晃。有什么波动在女神未曾注意到的情况下,融化在了黑夜里。
她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个声音上。异域之声,沙哑、诡秘——旖旎,嗡嗡地,却又如此清明地在她耳内回荡。
【我本来以为我是来做保镖的,现在看来要做伴郎了。得加钱。】
财富之神棒读道,抽回骨掌。锐利冰冷的指尖滑过她的白发。
【你就这么想嫁给他?】
“啊??”
赫斯提亚惊恐万分。
【那么,刺激他让你觉得很刺激?】
“我感觉我的存在就是在刺激他。”
赫斯提亚说完,郁闷地闭上嘴。
“——你居然知道啊。这不可不谓是个惊喜呢,亲爱的。”
身后明明是亲昵的调笑声,她来不及回头,脚踝却被发狠地一拽。
“——”
赫斯提亚拼命忍耐着没有发出所有威严都将一去不返的叫声,紧紧地闭上眼。
来不及屏住呼吸,要呛水了——怎么会有这种弟弟啊!
想象中的窒息感并没有出现,而是沉稳的……腰部被硌到……?的感觉。
“……呜。”
白发仰落,扫过水面,和海藻般湿漉漉的蓝发交缠。温暖而干燥的气息从鼻尖碰过。
危机来临时嘴巴闭得死紧,得救后反而发出了无可挽回的声音。
太……太松懈了!你在干什么啊赫斯提亚!
她鼻尖都被吓红了,茫然地睁大了眼。
苍白的枯骨从漆黑如水的雾中披露,堆积成手掌,接住了她。空荡荡的掌心捧满了腰,坚硬凸/起的指节格外明显,细致地抵过每一寸腰背……掀开不解风情的厚实袍裙,那里会不会已经是一大片浅红了呢。
总是宅在宫殿里,甚至连摊在宝座羊毛上的姿势都很少改变的慵懒女神,身体不算柔软。这个几乎下了个半腰的姿势折腾得她感觉腰要断了,沮丧地喘息一下,细声叫道:
“哈迪斯!快,我顶不住了!”
上方的白骨似乎陷入了一种懵懂的沉默当中,闻言很是轻松地将看起来脆弱至极的骨臂一捞,被偷袭的女神便落入怀中。
“呃,好硬……谢谢,真是我的好弟弟。”
【我就知道。】
“啊?”
【不,你真是我的好姐姐。】
锋利的尾鳍微抬,划破了水面。又有华美精致的尾背,轻轻拍打着卷起浅浪。
“哈哈,你还真是碍事啊。”
波塞冬轻轻摆尾倾身,伏在水池边上。化作人鱼时,眉眼似乎收敛了些许锋锐,爽朗地笑道。
【小时候我可是很疼爱你的啊?你看赫斯提亚,你嘱咐我做个好哥哥,我是有在努力,可对面完全不领情啊。唉,谁让我只有一个弟弟呢。】
他用并不存在的发声器官长吁短叹,表述着自己纯洁美好的心灵天地可鉴,虽然他现在没有。
赫斯提亚决定以后对同种语言艺术都装傻,这样一切都不会被伤害。
“……死的主人受致命伤又会怎样呢。现在送你回冥府边境仰卧起坐怎么样?你差不多也该想家了吧。”
波塞冬笑容的弧度分毫不变。
【你说什么呢。你没办法离开水吧。】
哈迪斯自如地回答。
“啊?”
赫斯提亚慢慢反应过来,一脸无法理解:
“所以你们两个干嘛这个样子……呀!”
这一次,又是堪比娇俏的
“这次不会做什么。但如果乱动的话,会留下什么呢……”
有低语响起,脚踝再次被攥住。不知是他的手掌太修长宽大还是她太瘦弱,能被轻松地环住,锐利的,过长的指甲还会磕在一起。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一截鲜红的——隐约有分叉的舌尖探出,舔了舔她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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