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救一救啊
“……你是狗吗。”
前言少叙,赫斯提亚崩溃地吸着气,又不敢乱动。
她僵硬地站在水池边上,湿润而冰冷的触感从脚踝传递到头顶,感觉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细微凸/起的踝骨处肌肤极其薄,被他的手圈住时,过长的指甲紧贴着脚踝轻轻摩擦,似乎随时会挑破那一层薄薄的皮肤,新鲜的血从中一股一股地流出来,在水中晕染开……
自己好像是被水鬼扒拉住的鬼片女主啊。这个设想蹦入脑海,赫斯提亚差点厥过去。
冥府之主还将手拢在她的腰上。一根根骨苍白而分明,长得很端正,却因为剥去了精细的皮肉而始终存在着一种畸形而恐怖的刺目之感。
那截算不得玲珑却柔软的线条在他手上细微颤抖,灰黑的雾浮沉,深邃的眼眶中闪烁着时明时暗的灯火,他指节微起,敲了敲赫斯提亚的侧腰。
赫斯提亚并不具有一种暧/昧的敏感,只是特别怕痒。这样的动作,倒是让她没那么紧绷了,低声道:“喂……”
好像被刺了一下,攥住脚踝的手松开。哈迪斯自然地松手,她转过身按着腰,生气地看向波塞冬。
“你干什么了?”
与其说是童话中的梦幻生物,不如说是海妖。他慵懒地将妖冶的眉眼垂着,饶有兴致地晃了晃尾尖。
“一个小小的标记。不会有什么的,顺便气一下德墨忒尔。他恐怕很痴迷那里吧?每天都要检查一下?”
“你把德墨忒尔当成什么了。”赫斯提亚皱眉,“那是你哥哥,还需要我提醒你你才会尊重他吗?”
“当成什么?”波塞冬看似绕开话题,若有所指地道,“你把我比喻成狗,又将他置于何地呢?”
如果德墨忒尔本神在,虽然波塞冬碰赫斯提亚的时候就会掏出镰刀,但恐怕不会反驳这个问题。
仿佛是在多管闲事的赫斯提亚,偏偏还为这个问题着急无比。
在她又开始纠结自己的教育哪里出了错漏一脸苦闷时,哈迪斯反射弧很长一般,突然开始解释她刚才问的问题:
【他变成这个形态是故意的。】
波塞冬悠闲地翘着鱼尾,漫不经心地伸指挑着浮在水面上铺开的长发,闻言微笑道:
“我好像听说,爱情中要保持新鲜感。你确实很好奇不是吗,亲爱的?”
的确很好奇……但爱情还没开始呢。
赫斯提亚默然。
【刚开始是,现在不是了。】哈迪斯平铺直叙,【我是外域的领主,在这里受到了排斥,就想着变成这样子好了。他为了坚持排斥我,自己也变不回来……就是这样。】
赫斯提亚:这……这有什么意义啊?
作为一个莫名其妙的恶性循环来说倒是完美无缺?
“是啊,你原来会这么碍事的。——你喜欢战争吗?我喜欢。”
突兀的,若无其事的威胁。轻描淡写,也给人种诡异的悚然。
【本来倒也不会这样。】
哈迪斯无视了他。包裹着整具骨架的黑雾扭曲起来,折射着镜光,原本那个黑发黑眼的青年似乎在其间隐现。
【不知道他还在忙什么,分了点精力再干别的事呢。】
“没有啊?我全心全意地在想着你呢。亲爱的赫斯提亚。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就想着把你拖进水里……你对这副模样的【自主规制】好奇吗?”
赫斯提亚有点可耻的好奇,但鉴于实践的对象是她自己,故不予置评。
“至于……对,好像是有点海水【力量】被挪走了……但我不需要花心思在那上面啊?引动风暴和灾难,造成破坏,这是我的本能,所以不会占据你的位置的。”
“让它们把我取代掉啦!”
赫斯提亚抗议道。
宙斯虽说那什么吧,但这分权的三兄弟里最尽职尽责的……其实是宙斯。这两个家伙,一个小事不理大事不管,整就一有财有权但是是吉祥物。另一个,也就是眼前这个,干脆就是个暴君。
基于这一点,赫斯提亚是真的不理解他干嘛这么执着的要娶她。她是绝对不可能支持他的理想的,还会给他使绊子啊?
她有时候真的会很怀念当初那个能一只手拍两个屁股的时候。当年她奉行教育中最好不要有任何暴力,虽然没能做到。但现在想想就后悔,那时候打得少了啊。
“等等,所以你现在在搞事吗?!”
赫斯提亚反应过来,恨不得敲他的头。那么漂亮的一个脑袋,怎么装的全都是这种奇怪的东西?这个形容真的可以用在她认识的好多个神身上啊。
“是吗。你的意思是,觉得我和你在一起……不够专心?”波塞冬眼波明艳,低笑着几乎在诱哄,“可以啊,把意见都说出来嘛。”
赫斯提亚经常会为了水深火热中的老百姓突发□□至心灵:
“是啊,好不容易可以一起聚一聚……”
第六感之类的东西让她跳过了“哈迪斯也在”这句话,只是很家常地抱怨着。
“嗯。赫斯提亚……”
波塞冬微微喟叹,愉悦地轻轻摆尾,池水安静下来。
状若阴云的波纹停止了扩散。
-
那个青年,明明也是要把她当做活祭的。
但不知为何,少女此时却停止了对命运的悲叹。
海风依旧冷硬尖锐,划过她的脸颊和赤/裸的身躯,一把把小刀子一般,留下一道道淡色的痕迹。
却已许久没有传来吃痛声。某种很强大的信念温柔地亲吻着她的眼眶,她大概是流干了眼泪,怨愤,痛楚,皆随着一起从她的身体里蒸发掉。
那双似乎已失去了神采的,美丽的双眸,不知何时温存了一些微弱的烛火,细细摇曳,一味倒映着青年的身影。
她死死地盯着他。
女妖只是后来的扭曲,其本质是从魔性女神的血中诞生,矫健的飞马舒展背翼,仰起脖子长鸣。
长时间奔于天幕,浅金的鬃毛也沾染着一些保存的阳光。不能照破汹涌的阴云,却足以将马背上的青年映衬的英明神武。
但和那在眼前的相比,却有些微不足道了。
风暴裹挟着它的咆哮,海浪随它的抬头翻涌,卷起一个滔天巨浪。
太过于庞大,以至于它的面貌根本看不全,只是一种模糊的狰狞。呼吸是狂风,摆尾是雷鸣,那不像是有意志的,更像是一种神代的现象,某个不讲理的权能的一角具现。
苍白的颜色,是卷起了海底累世堆积的尸骨。流脓的罪恶,财富与宝藏随意地从卷动的狂风里泄露出,那是大海最微渺的一部分。
脊背生长着斑驳的骨刺,正在呼吸的小孔密密麻麻,压迫感铺天盖地。那是少女身为人类无法理解的鸣叫,她只觉得震耳欲聋。
不……做不到的。
连她身后的一整个国家,面对神明的惩罚都失去了希望和勇气。才会把身为公主的她献上,来平息神的怒火。
其实,难道神真的会为自己那愚昧的母亲愤怒吗?人类和神明绝对是不平等的,她没有引动祂情绪的资格才对啊,这不过是戏弄而已!戏弄生命,戏弄王国和文明,因为没有,因为不需要——
然而。
然而。
然而那如沧海一粟般渺小的青年,在风暴前只是弯腰,抚摸飞马的鬃毛。
他没有提自己的母亲,也没有提自己的父亲,没有提他血脉中是否流淌荣耀,没有提自己为了谁的名义而奋战。
他和少女至今见到的男人们格格不入。他们连一场酒醉后的角斗都要大声背诵自己的姓氏,宣布这场胜负受哪位神明的庇佑。尤其是她那个易怒的未婚夫,她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他诵读自己家系的荣光。
然而唯独这个异类,为美丽的公主举起了剑。
那把剑的亮光,穿透了阴云和泪水。
遥远的溶洞里,被薄雾包裹的丝线轻轻颤动。
他将剑举在空中挥舞,他知道这是一把无上锋利的剑,感到满意极了。
“如果您不愿意告诉我神明的真相,我就只好自己去看了。”
“将胜利献给女神。”
他拍了拍飞马的头颅,从泊伽索斯的背上一跃而下。
飞马的脚步带来细光,他的影子贴着海面滑行。海兽愤怒地吼叫,摆动着身躯卷起滔天巨浪,追逐着那个不知好歹的影子。
礁石上的公主紧紧闭上了眼。但那个被国民献祭的少女又睁开了眼睛。
她仇恨自己的母亲,仇恨那些愚昧的人民,也对这风暴,这无妄之灾感到恐惧。
但如果眼前的年轻英雄要她做祭品,她……
他抛弃了盾牌,宝剑在他的手里发光。
珀耳修斯握着光坠落,他朝着海兽山峦般的脊背飞扑,剑尖在他的身前,全部插/入了海兽的身体。
与此同时,风暴不知为何停息了。
神明那随意搅动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抽走。
海兽奋力地扬起头。
“——”
声浪震得少女的大脑一阵嗡鸣,传说的一幕就在她眼前。
海兽重重砸进海底,海浪如墙一般升起,将其围住。
浪潮落下,灾难消失了踪影。已经有阳光照下,清澈无波的海面上,只留有一摊黑血。
飞马的振翅声唤醒了少女的听觉,她恍惚地看着青年从神话中降落到她跟前。
“我的剑也跟着走了,哈哈哈真不划算。”
他接着说,
“这么一看,你原本很漂亮嘛,我都有点不舍得了。”
“所以,我们开始献祭吧。”
少女收回了崇敬的目光。
……果然,还是不太对劲啊。
(https://www.tyvxw.cc/ty47104586/42815529.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