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离谱爱情
一阵风带走了我
我以为这就是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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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的将来,会有一个逃离盖亚的最好时机。】
普罗米修斯对她说,他想为她创造的是一个机会。
【趁祂虚弱的时候,脱离祂的诅咒。】
【虽然这只是建立在我的臆测上。我擅自觉得即使痛苦,你也有无论如何不想忘记的东西。】
【普罗米修斯。】
不只是故乡,还有沿着河流与他同行,还有短暂的生命,还有火中的找寻。她说,
【智者,贤明之人。你知道自己没错。】
【那我要在这里等待吗?】
普罗米修斯注视着溶洞内的火把,低声回答。
【不,赫斯提亚,我很抱歉。哪怕是我,终究也固守着神明的高高在上……我没能意识到。】
【是你的这位侍女提醒了我。她真心希望你能快乐。】
芙拉始终站在她身后沉默着。
发现自己所景仰的女神没能幸福时,她究竟是什么心情呢。
【所以,这也是另一个机会。】
【只要趁着这次出逃,把你停放在这里……如果命运三女神不开放,哪怕是盖亚也无法进来。你的灵去了别处就不会变被意识到。】
【什么……意思?】
从来没拥有过,他即将说出的那个东西,赫斯提亚茫然不解。
普罗米修斯似乎发出了叹息。
【去……】
去看一看,没有了神明的冠冕,那些风景能否变成你记忆中的颜色。
那些凭你的怀念降生的人们,能否露出你所熟悉的笑容,你所熟知的苦痛。
于是赫斯提亚在溶洞中沉睡。
旧日的神灵指引她,她异乡的灵远走,出逃。
陌生的身躯和面孔,唯有那头白发作为她灵魂苍老的象征。她短暂地挺直佝偻的脊背,自由地上了那条船。
在船上的旅程,她所见的不是真正平凡的人们,英雄们无法代表真实的人间。
但是——啊——却更为耀眼。
她摸上自己的眼角,可她并没有流泪。
她回到了现实,回到这个漆黑的溶洞。
在这里等待。
“姑妈,你知道吗?”
竟然是最严酷的阿特波洛斯,开口说道。
“哪怕是神明,也只能沿着命运的丝线前进。”
“这种事,我是知道的啊……怎么了?”
“你也有这样的一条线。”
拉刻西斯说,三姐妹中她位于女人的时期,担任决断命运的那一个,却具有一种母性般的悲悯。
“过去,你的线被迷雾包裹。”
“现在,你再次遇见普罗米修斯的那天。”克罗托道,“从不可视的起点开始,无名的火烧毁了你的线。”
“——烧毁?”
“这代表着什么,我们无法表达。”
“但你脱离了我等的权能,无论你的结局交到了谁的手上,又将通往哪里。”
“等待的时间无比漫长。如果有放不下的命运(人),要【注视】吗?”
赫斯提亚垂眸。
“请……”
-
科尔喀斯的热闹和灯火尽数熄灭于夜晚。
英雄们大都回到了阿尔戈号,唯独筋疲力尽的伊阿宋倒在地上熟睡。
这时,温柔急切的声音叫醒了他。
“伊阿宋大人,伊阿宋大人。如果您再不醒来,就要这样被杀死于梦中了。”
伊阿宋果然惊醒,在他上方,美狄亚爱怜地撩起他汗湿的额发。
“什么——?”
“天黑后,我就被父王关了起来。他本就不打算让您取得金羊毛,想趁着您疲惫杀死您,也扼杀我的爱情。”
“但是,没错,我已无可救药地爱上您的一切。我逃离王宫,来到您的身边。”
伊阿宋颇为震惊地看着一脸轻描淡写的美狄亚。在如此衷心的爱语下,他第一时间赶到不安。掩饰着叫嚷。
“我明明通过了全部考验,这个老混蛋。”
“伊阿宋大人,请快起来。就如我父王想趁着夜色杀死您一样,借用这无边的黑暗,我们去取得金羊毛吧。”
伊阿宋茫然地跟上。
他们来到最开始的那片挂满尸体的树林。金羊毛竟然就混在其中深处,有一只巨龙看守。
美狄亚展示出魔女的能力,她用歌声和魔药,使巨龙睡着。伊阿宋取下金羊毛,赶回阿尔戈号,叫醒所有伙伴,连夜起航。
“埃厄忒斯不会追上来吗?”
“不会的,我已经处理好了……请放心吧,伊阿宋大人。”
于是,阿尔戈英雄们得到了最终目标,金羊毛挂在桅杆上,炫耀着伟大的旅途。
但真正为这艘船所意识到的是,原来这次旅途,已经位于回程。
船上也少了两个总是依偎在一起的身影。虽然在神明的力量下没有被察觉,却还是感到少了些什么。
原本热热闹闹的,航行的日子,竟真的变成了一种“日子”,因为开始被珍惜而安静下来。
——直到他们行驶到厄里达诺斯河时,突然刮起了巨大的风暴,根本无法通行。
经过七天七夜,也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阿尔戈号在打造的过程中,加入了一棵神木。具有语言的能力,此前没有过任何动静,旅途至此,终于做出了一个预言。
【船上有人谋杀了自己的兄弟】
【神明降下了惩罚,必须找到魔女之神喀耳刻,清洗这份罪行才能通过】
船长的金发和绿色眼睛,在风雨中都显得黯淡无比。他惊道:
“是谁……做过这样的事?”
众英雄亦于震怒中无言。
“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伊阿宋大人。”
美狄亚羞愧地说道,眼神安宁而幸福。
“为了避免父王的追捕,我肢解了自己的弟弟,并且扔入海中。”
“这样一来,父王为了寻找弟弟的尸体,就无法派兵追我们了。这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还请原谅我吧。”
“——”
魔女没有对自己的爱人说谎。
她胸口有一支无形的金箭,在黑压压的天空下亮得惊人。
有什么东西正在滑下去。
那是什么呢?
被错误地爱着,伊阿宋只能对这个女人感到恐惧。
最后他轻声说:
“无论如何,先遵照预言的指示。”
-
赫斯提亚在溶洞里回神。
此时已经过去了很久,她的目光追随着熟悉的朋友们,却无法跨越未来。
经历过许多次失去的她预见到了什么,指尖掩盖在灰袍下颤抖。
洞内的空气很凉,她却真如狄俄倪索斯注视过的一堆旧雪,快要融化。
根本不需要思考,错误的事发生了,她应该去阻止才对。
给了她那样的回忆,她还没有感谢过这群人,这艘船。
但她做不到。
她已经回到了这里,哪怕再想离开,也失去了合适的时机。
石门外永远有神明在等待。有时甚至会遭受轰击,有时又是甜蜜的恳求。
石门打开,她只能回到奥林匹斯山。
命运三女神对她说,阿尔戈号的命运本就如此。他们确实会
完成一次伟大的航行,而其后的轨迹或许悲惨,但那是人类必然会有的。
可她还是——她还是——
擅自把你们当成朋友,真的很抱歉。
又想从这段关系中汲取温暖,又什么都做不到。
她习惯地去谴责自己时,外面又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攀爬声,蔓延声,细碎的呢喃和低语、喘/息。她知道那是德墨忒尔。
赫斯提亚强迫自己不去注意,叹息着低眸。
阿尔戈号一直航行,又经过了许多天。
时间慢慢地流淌着,赫斯提亚本就擅长等待,能有地方投注全副心神时更是如此。
她看着他们逆流而回,转弯,来到那位魔女之神所居住的埃埃亚岛。
美狄亚的长发下,隐藏着一对非人的尖耳。
喀耳刻出现在众英雄面前,精致的短发,戴着羽冠,露出一对同样的尖耳。
她是美狄亚的姑妈,被她背叛的,父亲的妹妹。
她颇具有一种非人的美感,倾身执着法杖。虽是美狄亚的姑妈,却如少女一般。
但她在看到美狄亚的那一瞬,确实露出了……悲哀的表情。
“可恨的孩子美狄亚。”她说,“如果被爱情所苦恼,就向爱与美之神祈祷吧。祈求祂的原谅。”
“如果被爱情所苦恼,就诅咒祂吧。”
美狄亚歪了歪头,看向伊阿宋,露出甜蜜幸福的笑容。
对方沉重而冷淡的表情,在她眼里都是如此性感。
喀耳刻端出牲畜和祭品,把它们祭献给众神,以作【赎罪】。
离开埃埃亚岛后,风暴终于停歇。他们终于通过厄里达诺斯河,驶入了正确的归途。
来时,每路过一个陌生的海岛,都会有一群人轰轰烈烈地下船,在岛上大开一番宴会在归来。
赫斯提亚总是留守在船上,阿斯克勒庇俄斯、阿塔兰忒、赫拉克勒斯、狄俄斯库里,总是他们这几个。
船上会难得安静下来,往往是黄昏。她会想夕阳好像狄俄倪索斯的眼睛,他跪坐在她身边,没有任何疯狂的迹象。
但回程不再是这样。
船上还有粮食,阿尔戈号也不需要休息。他们乘风破浪,却不再意气风发。
直到经过一座岛时,听到了塞壬的歌声。
在这次旅途中,他们最大的敌人和最大的眷顾者就是波塞冬。如百合一般的歌声,英雄们都被吸引。
赫斯提亚所不熟悉的俄耳甫斯弹起了里拉琴,潺潺的乐声盖住歌声,使他们能保持清醒,驶过这座岛。
却还是有一个人忍受不住诱惑,葬身大海。
目睹伊阿宋第一个被诱惑的美狄亚,终于向爱神献上了祈祷。
“使我爱他的神啊。”
“也请使我心爱的这个男人,不要背叛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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