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散落
原来那个时候
我没能珍惜的那个时候
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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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逃离了塞壬的歌声，阿尔戈号继续前行。
船上的粮食越来越少，他们停泊在淮阿喀亚人的海岛，收到那里的王阿尔喀诺俄斯的款待。
但后方的科尔喀斯王于悲痛中收敛了儿子的尸骨，总算是派兵追到了这里。
科尔喀斯的战士们就要同英雄们展开恶斗，阿尔戈号船员的战意却不如何高昂。
阿尔喀诺俄斯不愿他们在自己的王国打起来，介入调停。他说，会为双方做出公平的仲裁。
休战期间，国王对他的王后苦恼地说道:
“美狄亚是科尔喀斯的公主，如果还是未婚的女儿，就应当交由她父亲处置。可如果已经成为了伊阿宋的妻子，就不应该把一对夫妻拆散。”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看不出来。”
在美狄亚的操纵下，王后向她吐露了国王的想法。
她找上伊阿宋，请求道:
“伊阿宋大人，履行您的承诺，与我结婚吧。尽管不是在您的家乡，我绝不会因此而忘记了幸福。”
“什么？太突然了。”
伊阿宋下意识的想拒绝。过于沉重的爱使美狄亚在他眼里，已经不在是那个讨人喜欢的公主。
“虽然很突然，但还请您忍耐一下。”她微笑着说，“我知道，我明白的。伊阿宋大人是一个自大卑鄙，没有勇者应有尊严，只有傲慢的人。会把我交给父王的战士们吧，我深爱的就是这样的您。”
“你——！”
“就在今天晚上，伊阿宋大人。这也是为了我们将来的幸福，拜托您了。”
……当天晚上，伊阿宋和美狄亚在山洞里结婚。
恐惧使他不敢动她，山洞里很黑。
可是——在得到他的爱之前，一定要留下充足的时间让他爱上自己。为了不被他抛弃，美狄亚毫不犹豫地舍弃了自己的尊严和贞洁。
用魔药，用姣好的身躯诱惑，她一点点靠近颤抖着的船长。
于是美狄亚告诉国王，她已经成为了伊阿宋的妻子。
在众英雄“什么时候”“那家伙竟然会负责任”的议论下，国王颔首，去对科尔喀斯的战士说:
“你们的公主已经嫁了人。”
“回去吧，我会保护阿尔戈号。”
科尔喀斯的战士们不甘地离开。
几天后，阿尔戈号也再次拔锚起航。船上，金发绿眼的船长和那个幸福的女人已经成为了夫妻。
回程的诸多冒险，都是曾经的公主，如今的魔女美狄亚完成的。
他们经过了克里特岛。这里守着一个青铜巨人，向阿尔戈号投掷巨石。
美狄亚用言语劝诱他，在他放松警惕时，拔出了他胸口的钉子。
岩精（血液）流出，巨人倒下。
美狄亚正在得到自己注定会失去的一切。
他们匆忙地跨越一个又一个险境，来时的起点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美狄亚的肚子，已一日一日的大了起来。
经历了诸多冒险，欢笑与不伦不类的悲伤，阿尔戈号停泊在最初的地方。
它似乎也能怀念，想起当时洒在空中的酒液，英雄们聚集在一起，比那次卡吕冬野猪的狩猎更甚，万中无一的盛况。
在阳光中镀上金色，天空的辉煌之船归航，无疑承载着奇迹。
当年围观的孩童们已经长大许多，还是第一时间跑出来观看，奔走相告。
金色羊毛挂在阿尔戈号的桅杆，迎风飘扬。
而英雄们……就在这里，彼此告别。
没有永不结束的冒险，他们如满天星斗自然聚散。
就在停泊的阿尔戈号上，举办了最后一场宴会。在起点，终于回归了最初的那种热闹和欢腾，四洒的是醺醺醉意，酒神遗留在船底的美酒都被打开，美食的香气也散步在空气中。
无疑已经成为同伴，一同完成伟大征程的英雄们，举杯。哪怕是最恨酒气的阿塔兰忒。
猎人少女动了动猫耳，恍惚间竟回头。
“魔女阁下？”
美狄亚看向她，问了句“什么事”。
“……不，没什么。”
酒杯被纷纷摔在甲板上，没有依依不舍，也不会有眼泪。
他们就此别离，奔赴各自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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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妈。”克罗托轻声问道，“你赠送给我们许多酒，我们没有喝。要喝吗？”
赫斯提亚恍然，摇了摇头。
克罗托说:“如果你愿意喝一点就好了。”
“怎么啦？”
“只是不希望你伤心。姑妈，哪怕是我。”
拉刻西斯沉默着，黑暗的溶洞中，她再次摇动签筒，替命运自己的主角掷下了骰子。
普罗米修斯举着火把，从溶洞深处走出。
“时间还很长，不如去睡一觉吧。”
每一次生存（社交）空间被挤压到极致时，赫斯提亚都会萌生出“干脆去睡个几百年”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
可现在，终于有了这个机会，她却不再想这么做了。
农业之神日复一日守在洞口，她听不清他的声音，只有神性中恶劣的嗡鸣在脚下震动。
普罗米修斯说，在溶洞被攻击的过程中，象征着生长的神力洒满了大地。
与其担忧饥荒，现在人们在为疯长的作物发愁。
赫斯提亚是人，但她是个好神。
与此同时，还存留着的，是不安和难受。
怎么会有这样的，把自己的姐姐奉做神明的……神啊。
一副没有她就活不下去的样子，为了她可以不停伤害自己，她又不能狠下心来对他，再也不管他。
现在能怎么办呢。
她很想给德墨忒尔一点回应，但经验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明明没有真的对不起他，却一直在做着补偿他的事，这孩子某种意义上真是厉害。
……她又不是永远不回奥林匹斯山了。
只要等她成功背刺盖亚——也不能这么说吧？
反正。反正。
赫斯提亚意识到，想着这些事，她其实还停留在怅然中，不能释怀。
她并不是不能喝酒。
……如果是到了告别的时候，放纵自己醉一场，又能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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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之子。
伴随着日轮的照耀醒来，同月光一并入睡。
正是因为伴随着自然长大，阿塔兰忒才会对神明有如此恳切的敬畏之心。
她因为不是男孩而被父亲抛弃，被一只母熊照料着长大。容姿如纤细的少女，却能像熊一样狩猎打斗。
直到有一伙猎人发现了她，她学会了弓箭之术。
聪慧英武的阿塔兰忒，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女英雄。
她参与了卡吕冬野猪的狩猎，在狩猎中成为第一个伤到野猪的人，自此成名。
于是她那父亲找到了她，说着与她重聚，却紧盯着少女那端丽的容颜。
从未有过父母的阿塔兰忒起初很开心，最后却在父亲对她婚事的一次又一次提及中远走，参加了阿尔戈号的远征。
一切结束后，不知何去何从的她，选择回到了故乡。
那父亲见到她，依旧执着地希望她结婚。
参加了寻找金羊毛的旅途，阿塔兰忒对男性已不再抱有那么深的成见，但还是对爱情一点都不感兴趣。
可那父亲已经老了，浑浊的目光追随着她同母亲几乎如出一辙的面容，可恨而可怜。
她于是同意与赛跑跑赢她的男人结婚。——败者会被她杀死。
国王同意了这个条件，把这个消息传播出去。
山林之子阿塔兰忒，天下只有赫拉克勒斯能跑赢她。即使如此，还是有无数年轻人禁不住诱惑前来，然后只得到她在终点轻蔑的眼神，死在她的箭下。
自信的女猎人心想，这场闹剧只需持续到父亲死去，或者再也没有人敢挑战自己，就可以结束了。
但这时，出现了一个少年。
他名叫希波墨涅斯，有着漂亮的外表和不安定的眼神。
他挑衅了阿塔兰忒，宣扬要在赛跑中迎娶这个可怕而端丽的少女。
阿塔兰忒不理睬他挑衅的话语，只是如常地答应。
希波墨涅斯无疑喜欢上了她奔跑的身姿，却没想过要光明正大地迎娶自己爱上的女子。
——他向爱神祈祷。
一腔甜蜜而恶毒的爱语被沉默尽数堵塞，阿弗洛狄忒从命运三女神的居所回到自己的宫殿，弯起唇，回应了他的祈求。
希波墨涅斯得到了三个金苹果。
这三个金苹果来自神王未能送出的礼物，被阿弗洛狄忒施加了【没有女人能抗拒】的力量。
在那场赛跑中，阿塔兰忒发现这个胆敢挑衅自己的少年跑得并不很快。
但每当自己轻松地追上他时，他就扔下一个金色的苹果。
像被诅咒一般，她被迫俯下身，将金苹果捡起，才能追上去。
一共三个。就这样，她输掉了比赛，不得已嫁给了这用阴险手段来得到她的人。
——希波墨涅斯得到了妻子，却忘记了感谢帮助他的神明。
天上的爱神借此“愤怒”，能引诱一切的笑容，勾动了欲望的丝线。
婚后，阿塔兰忒始终对希波墨涅斯没什么好脸色。他根本碰不了自己的妻子。
一天，他着了魔似的，拽着阿塔兰忒，来到了众神之母瑞亚的神殿。
他眼眶通红，仿若陷入疯狂，又因疯狂短暂地得到了巨大的力量。他按住凶悍而端丽的妻子，用肉/体亵/渎了众神之母。
……惩罚理所当然地降临了。
这对少年夫妻被变成了狮子，在寿命耗尽后死去。
赫斯提亚最终没能摸到的，那对猫耳和尾巴，似乎成了一种验证。
一袭飒爽绿裙，野性而坚定的猎人少女，就这样因自己看不起的男人结束了一生。
她曾经发誓要做永远的处女。其实，哪怕名义上的丈夫爆发出那样的力量，她也没让他真正触碰到自己。
……但是，那个会在篝火旁，对孩子露出温柔笑容的少女，真的很喜欢孩童。
到死，她都很想要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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