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秋淼把判决告知了父母，父亲听后沉默不语，她母亲忍不住又哭了一场，连哭带怨的骂秋淼不懂事，毁了婚姻失了财还给他们丢尽了脸，说老秋家上下几代都是规矩做人没打过官司，到她这却损毁了名声。
什么话秋淼都听着，她承受的话已经太多了，不在乎她母亲这几句，而父母的话不论是什么对她而言是最该耳听心教的。
秋淼心疚给家里遭了麻烦，为了安抚父母，说上诉试试，也许能挽回点儿损失。
一直沉默的父亲开口说：“不上诉了，就这样吧。”
对女儿说：“淼淼，虽说你有过错，但你是我们的女儿，一直都是我们的宝贝女儿，你不幸福，爸很难受，爸老想为你做点儿什么，可是你开庭居然不告诉我们，你怎么能不告诉我们呢！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你和张盛凯闹成这样，我们之前也一点不知晓。”
老父亲声音哽了：“爸知道你是在为我们想，怕我们难受，可是你这样我更难受，你从小就乖巧、勤奋、善良，爸不相信你会是那样的人，爸想着你是一时的冲动造成的过失，可谁没犯过错误呀！有错就面对，不论什么你得跟爸说呀，你的缺点就是过于沉闷，过于自尊。”
秋淼低下头，眼圈儿泛红。
“淼淼，既然判了结果，就不上诉了，一般上诉的案子成功率是很低的，我听说离婚上法院，要当庭对证，当庭指证，那场面很残酷很伤人。”看着秋淼问：“淼淼，你受了不少委屈吧？”
秋淼的眼泪哗的流下来，低下头，使劲儿咬着嘴唇不说话。
“淼淼，爸不上诉，不是怯弱什么，爸是不想看到你再受伤害，你是我的女儿，我有权利教育你，但我不允许别人诋毁你，爸想保护你，可爸做的太不够了。”
秋淼一声哭出来，哽咽了：“爸……别说了，我很好、我没事……是我让你们操心了，是我做的不对……”
“淼淼，别哭，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钱吗，钱是身外之物，花了还可以再挣，可心里伤害了一辈子都受影响，钱不够我们给你垫上，再说，犯了错是要有承担的，是要有代价付出的，张盛凯既然提出赔偿，这就是你承担的代价，就当是一次教训，你还年轻，吸取教训重新开始。”
有父亲的这番话秋淼豁然了很多，心里安慰了不少，她长这么大，没有对不起谁，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父母，觉得亏欠父母的太多，在她最难的时候，还是父母给她撑了一把力。
于是秋淼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7万元，父母给她垫付了9.6万元，凑齐了交上赔偿金，与张盛凯彻底了断，随即又把儿子张超睿的名字改为了秋超睿。
到此秋淼除了每月的工资收入外没有一分积蓄。
她走过这一遭历尽了世态炎凉，看到满眼的自私、丑陋、钻营。包括爱情，她第一次不再单纯的相信爱语箴言，不再将爱情视为生命里的一切，也不再为依附感情抛去自我人格。
她也是第一次悟明自己的懦弱、卑怜和屈从，希望寄托于人无疑是个傻子，唯诺求全是对自己的不确定，她没选择过，她只等着别人来选择。欠于成熟和过于幻想让她在那个夜晚丢失了自己，她要为那一夜的错乱承担一生。突然想明白顺从他人的意志，换回的不一定是尊重，她得掌握自己，才能支配未来。
她身娇力小，却也可以挺立而站，要学会独立和坚强，学会在市侩强征的社会为自己、为儿子赢得一席生存之地。
许明山带着人去某地签署合约，出大楼上车，没开出多远，看见秋淼正低着头往楼里进。
车里坐着几个人，其中有法务律师王贺，王贺一撇头看见秋淼，就说：“这个女人没想到是恒益的，我那天去法院办事，刚巧碰上她的案子。”
许明山眉头微动，默默听着。
“女人啊真是不能只看表面，你们看这女人表面文静柔弱的样儿，跟个正经人似的，可私底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车里人感兴趣，追问。
王贺也有兴趣说：“他丈夫是原告，给他丈夫辩护的是我一个朋友，这女人外面有人，瞒着她丈夫把孩子都生下来了，结果被她丈夫发现了，做了亲子鉴定拿到证据，一举告到法院。”一叹：“跟别人孩子都搞出来了，想在外面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朋友说他丈夫原来在外地工作，几年来这女人在家就没闲着，哪个男人受得了这个！”
许明山惊讶，眉头一皱，无声。
车里人跟腔议论，女人就是惹祸根苗，摊上这样的不但失了半身家财还得饶个大绿帽子，损心损肺，这样的女人欠揍的货，狠狠削一顿就老实了。
王贺笑：“这就是你们缺涵养了，大丈夫不能在贱事上费时间，这类事越扯皮越吃亏，趁早离最明智，她丈夫是个医生，听说为人素养都挺不错，起诉离婚也算明智，所以男人结婚一定找对路，不然悔悟半生。”
又说：“本来离婚纠纷最扯皮，可这案子错误责任方显现，所以在第二次开庭就判了，准许离婚，这类情况男方提出赔偿理由是充分的，可这个女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在共同财产分割上纠缠不清，别小瞧这样的女人，不但品行不端还特别爱财。”
李大浩偷偷瞄一眼许明山，许明山无表情，瞟着窗外说：“我怎么听说是她丈夫出轨呢。”
“哦？这倒不清楚。”王贺回句，又说：“甭管她丈夫怎么样，口说无凭呀，可她那孩子铁板钉钉是别人的，听说那孩子才八个多月大。”
许明山还看着窗外，默语无话。
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没几日员工私底下就有议论，越是这类事女人们越是爱传嫌言，原先报以同情的也转了态度，鄙视、讥笑、嘲谑……，立时秋淼群中孤援，她每日穿梭其间，忍受着淡漠的目光，耳听着身后的嗤言讥语，默默无声。
她本想瞒过那段不堪，抛掷世外永远埋没，可偏偏事与愿违，与她做对似的泄露于众，唯一还可以保全的是没人知道那个人是谁，没人知晓孩子父亲是谁，只有她自己知道，只要她不说就会永远尘封于世，这是她最后要撑住的防线，禁闭在心，到死缄默，用以保护自己和儿子免于世事侵扰。
最惊讶的还是邢婷婷，在她印象里秋淼绝不是水性杨花的人，怎么能藏得这么深，做下这么悖逆不道的事，原来不是张盛凯的原因，而是秋淼的过错，立时有种被骗的怨气。
邢婷婷习惯立竿见影的把话说清楚，最讨厌费脑子转弯，这秋淼端捏的这么深着实令她恼火失望，忍不住非要责问清楚。
秋淼说：“婷婷，我就剩你这个朋友了，我不是有心要这样，有些事需要藏着，可以不染上其他麻烦，也可以保护自己。”
“你保护住了吗，这不是大伙都在传言吗，你成了什么角色？”邢婷婷气问。
“随便别人怎么说吧，这是我该受的。”
邢婷婷怨怪：“不是我说你，我是真没看出来你背地里还能有这事，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你有外遇又怎样！有什么大不了的，可你不能把孩子生下来呀，这落下的把柄就太大了，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我不知道，根本不知道，我以为是张盛凯的。”秋淼低声说。
邢婷婷叹息：“真傻！傻到家了！”又问：“孩子他爸是谁？是谁让你这么义无反顾的连张盛凯都能背叛了。”
秋淼回道：“别问了，都过去了，那只是一个意外，一个错误。”
“意外！错误！你可真能找托词。”邢婷婷瞥瞪，凑近秋淼盯着问：“就你这性格干什么都谨小慎微的，能有这举动可不是意外而来的，你是不是真爱那个人？你爱他！”
秋淼错愣，急一声抗拒：“别胡说！没有的事。”忙又跟进：“婷婷，我没有人、我外面没有人，也没想要背叛谁，真的，你信我。”
邢婷婷摇头嗤笑，还说这个有什么用，孩子都落下了，谁会信这话。
公司接了一个大客订单，分层安排到各个部门，其中最关键最难做的环节被秋淼自荐接揽，她是想着最近人品不佳，只能在工作上多下工夫，把真本事拿出来赢得别人的肯定。下面交上来的数据她一遍遍的严谨复核，绝对不能出错，有时白天做不完，就拿回家晚上做。
下班秋淼走到半路，才想起忘记带复查报表，晚上还要看，急忙回返去拿，匆匆忙忙回到恒益，员工基本已散尽，大门口冷冷清清，却正赶上许明山和几个人往外走，许明山边走边说话，问旁边的人：“鹏力的测算分析评定谁在做呢？”
那人回答：“综合部的主管秋淼在做。”
“她行吗？”许明山问。
“我看还行，分化安排得挺精细，复审都是她自己做，白天忙不完还拿回家晚上背地里忙活，够上心的。”
许明山低头听着，也没注意前方，推门而出正与匆忙而进的秋淼撞个满怀。
秋淼蓦地一愣，抬头看去，正与那人咫寸对视，神经凝住，盯着那人的脸，一动不动，像是看个从未见过的外星生物。
许明山莫名，回视着她问声：“怎么了？”
她不语不动，目光凝郁，还是盯着，眼前儿子超超的样貌和这人的面目叠影在一起。
许明山轻皱眉头，嘴角一撇，无聊搭腔：“跑什么，这么急，真没看出来，白天忙活不完，背地里还忙活……”
没等许明山说完，秋淼一声怒骂：“你个畜牲！”
许明山顿愣，一脸窘尬，挤着眉头：“你吃饱噎着了！”
秋淼恨目瞪着他，愤回一句：“你没有理由说我！”直面撞过那人肩膀走人。
秋淼是觉得这世上谁都可以说她、谁都可以讥损她，唯独这个人没有权利评判她，只要听到“背地里”这个词就诸如对她的人身侮辱，她最近听到太多言观她背地里行为的耻笑与嘲骂，每天都绷着紧张敏感的神经处世在其中，用沉默抵御，今天从这人口中听到这词，敏感的激起怒火，憋闷的抑郁一触即发。
料不知许明山没说完的那句是：……白天忙活不完，背地里还忙活复核校对。
许明山被这突如其来的骂词气得脸涨红，顿住脚步，拧眉扫着那人走去的背影。
身边几个人也愣了，怎么回事？什么情况？是公仇还是私怨？这可是许明山呀！当着人面这骂声可太响亮了。
都不知其原，也不便出声，尴尬的立着。
许明山忽的撇嘴带笑，佯装轻松和不屑，痞笑道：“女人就是难缠，喂饱了就上脸，稍有抬举就蹬鼻子使小性。”
周围人相觑，也没意会出个所以然，反正许明山正事烂事都不少，这又不知沾上了什么芥蒂，人家自己都厚着脸面无所谓，外人又何须当事，跟腔笑笑。
只有李大浩貌似玩笑一声：“这哪是吃饱撑的，她是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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