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秋淼离婚最为惊讶的还是邢婷婷,她一直认为秋淼婚姻美满,刚又有了孩子,正是享受天伦合美的幸福时候,突然的转折令她费解。
一些人私底下议论,秋淼孩子才八个多月,这时候提出离婚,不是她老公太缺德就是内有隐情,怜悯、同情、旁观测论。
秋淼压抑重云,精疲力竭般,情绪低沉,更是话少。
邢婷婷憋不住问:“怎么回事,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秋淼无声,什么都不想说,即便对最近的朋友也难于开口。
邢婷婷急烦:“你要憋到什么时候,也不怕憋死,真服了你了,你还拿我当姐们儿吗?我是想帮你呀!”
秋淼眼底泪光:“婷婷,我不是不说,我是不知怎么说,我好难、好累,自从怀上这孩子我就没清净过,就没快乐过,除了和超超在一起才觉得活着有点儿奔头,只有这孩子让我高兴,要是没超超我都想着死了算了。”
邢婷婷骂:“屁话!窝囊废才说这话。”
邢婷婷想秋淼这性格肯定不会出什么岔子,原因定是出在张盛凯身上,知道秋淼脸皮薄好面子,家丑不肯外扬,揣测着问:“是不是张盛凯在外面有女人了?”
秋淼点头。
邢婷婷气怒:“我就知道孩子八个月就要离婚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是不是很早就这样了?你怎么不说呢!你早先告我,我立马替你扇他俩大嘴巴,现在都闹成这地步了,这个王八蛋也做得出!”气得给秋淼出主意:“我告你,这种情况法院也不会判离,他得不到什么好,记着一分钱也别想让他捞着,要离也得是咱先踹了他,你要是不会说就叫上我,我骂不死他。”
又愤惑:“看着张盛凯白白净净的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怎么能这样呢!”
秋淼暗想,这里事多着呢!她决不能让外人参合,那个秘密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要为自己的过失承受一辈子,隐瞒终老埋入坟墓。
第一次开庭,秋淼就被震慑一击,张盛凯请了律师,凡事都由律师替他发言,声声句厉,条条理据。
而秋淼只是一个人,言语表达自然不及专业律师,法院告知她可以找代理人为她申辩,也可以自己为自己申辩,可这之前秋淼不懂这些程序,一开头在准备上就欠了妥当。
律师首先呈上那份亲子鉴定,以此表明被告女方是出错责任人,由于女方的不忠出轨才导致双方感情破裂,原告男方是受害者的依据确凿,申请离婚,并且依照法律受害者一方有权提出经济损失和精神损失的赔偿,申请赔偿数额是家里的那套房产归男方所有,除此外被告还要赔付受害者一方经济损失与精神损失30万元。
秋淼一听,顿时五雷轰顶,惊傻的不敢相信,这是要往死里整她。
家里那套房子是她和张盛凯刚结婚时买的,那时候他俩刚工作根本就没钱,是她父母用家里的二十多万元存款付的首付购得,而后才是她和张盛凯的工资每月承担还贷。因为张盛凯孤身一人,没有父母帮衬,从始至终一切结婚费用都是由秋淼父母承担的,那房子怎么能归张盛凯所有呢!
再一个秋淼想现在已经有了超超,她不能没有那套房子,否则她和超超就没地方住了,如果失去房子就只能带着孩子回父母那住,这会给父母带来负担,也会给自己造成压力,谁也不会过顺了,还不免遭左右邻居的口舌,从情从理这房子都不能归了张盛凯。
秋淼急辩,说那套房产是由她父母花钱买的,张盛凯没有理由得到。
法官说口头叙述不能作为证据,让她出示购房凭证,秋淼手头没有,她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这情节。
张盛凯的律师紧着辩言,说房子即使是女方父母首付也不妨碍是他们婚后的共同财产,男方工作后的所有收入都交于女方,并且承担还贷的费用,男方已付出了大量资本就有权分得房产的所有权。
律师滔而不绝地又说,原告男方一心为家,责任持重,工作努力,兢兢业业,不但忠于感情在事业上原告男方还是个出类拔萃的医生,医术精湛救过无数的生命,就是这样一个人背负着家庭的重担和事业的责任却从没怨言,可被告女方却背信弃义长期与他人通奸寻欢,瞒着男方生下别人的孩子,丢失了女人的纯良,丧失了道德观念,败坏了社会风气,损毁了爱情忠贞的美好,最重要的是她抛弃了对家庭的责任,辱没了婚姻的意义,自私、放荡、品格低劣,这种行为令人唾弃不齿。
说到此处那律师得意一瞥看向秋淼。
秋淼听得汗颜,血液凝固,冷得浑身抖瑟,额头浸出潮汗,双手冰凉,眼底蒙着一层泪。
律师继续说,法律不只是评定罪行和约束行为道德的武器,它还是监督社会现象意识引领正观念的指向标,对于被告女方的种种行为已经触及了一个家庭的道德底线,如果不加以纠正还以原告男方公正,就会失去认知价值的效应,给社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最关键的是被告的行为对原告男方的经济和精神造成了沉重的打击和伤害,哪个男人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特别是在精神上,所以离婚一定是必然,赔偿当然也是有理可循,肯请法官鉴于原告男方的损失和伤害定夺。
那律师说完靠向椅背,冲身边的张盛凯一点头。张盛凯面淡无声,嘴角一撇,不露声色的满足一笑。
秋淼看向那个人,那个坐在她对面的原告,他仍旧是白白净净,洒脱帅气,他的形象那么完美,完美的所有正义理由都让他包揽,无懈可击般。秋淼颤得直抖,虚蒙的幻象过去的那个美少年,那个她深爱过的美少年,和她走过五年多婚姻的美少年……忍不住喉咙一哽,眼角流出泪。
“山无陵,天地合,才敢与君绝。”这句爱语箴言在她心里瞬间像山一样崩毁塌陷。
曾经的爱在哪儿?不见了!消失了!只留下亵渎和怨念将她的意志和心灵撕得粉粹,体无完肤、衰败不堪。
秋淼盯着那双眼睛,那人的目光,让她第一次觉得陌生,瘆骨胆寒。
她努力平定自己,抖着声音辩解:“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那个人不是一心为家,他对家没有责任,他……他有外遇,一直都有,早就背着我在外面有人了……”语无伦次的说了一堆,最后说出付文潇的名字。
律师马上起身辩解,付文潇只是原告男方的大学同学,原告调回本市医院,刚巧和付文潇一个部门工作,他们除了是同学没有任何过分关系,更没有被告所说的偷欢行为,这是被告为了推卸责任对原告男方的诽谤和诬陷。
又说被告心胸狭隘,嫉妒心极强,总是疑人偷斧,容不得男方与同事的正常工作往来,她曾多次质问原告与付文潇的关系,原告男方曾多加耐心解释,可被告还是屡屡猜测,疑神疑鬼,她的以己度人给原告造成了极大的心理负担和工作障碍,即使这样原告每次都是谦让求全,这就造成了被告的变本加厉,她可以空口无凭的诬陷原告,却逃脱不掉自己出轨的铁证,就是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就是被告品行不端的最好见证。
律师深明傲智的一叹,接着说:“其实这案子明摆着,根本不需要费时间深究,那个孩子就是确立这个纠纷的有力凭证,我不多说了,这个法官比我更清楚。”
秋淼错愕得要晕过去,思维已经不知怎么运作,这是她无法想象的局面,措手不及,毫无防备,霹雳雷鸣般击得她灰身墨炭。
法官面向秋淼说,如果她怀疑丈夫出轨,光凭想象和猜测是不可取的,也不能做为法律依据,只有提供相关证据,人证、物证之类,才可做为评定依据,又说法律是讲证据的,特别是在男女关系上的认证,口述不能列为有效证据。
证据!都需要证据,而她没有一份有效证据为自己辩白,倒是自己的孩子成为对方拿捏不放的有力铁证。
第一次休庭,等待合议后再次开庭。
秋淼还没走出那道门,扭头看见那律师正与法官等几个工作人员谈笑风生,秋淼立时脑仁儿剧痛,胸闷晕沉,几乎是蹒跚着走出去。
张盛凯扬眉阔步的从她身边经过,她忍不住怒问:“你怎么能这样?”
张盛凯抬着下巴,亮声的回道:“你不仁我不义,这是你自己造成的。”说完扬长而去。
这正是三月初春,没有寒冻,秋淼却感觉凉意袭骨,天空阴沉,飘起细雨,春天的雨该是温润湿柔的,可她觉得凌冽的像是冰碴儿剐得身心痛裂,春天!这是她喜欢的季节,可在这季节里印下了彻入骨髓的记忆。
她缩着脖颈蜷着腰身游荡在街面,浑身淋透,泪水与雨水蒙蔽了双眼,看不清世界的方向,分不清自己的路途还有多遥远,感知不到人间是否还有快慰,只有孤独和无助,她躲在一个无人角落嘤嘤的哭,直到哭痛快了,对自己一声:赶紧回家,我的宝贝超超还等着我呢!
这夜秋淼头痛欲裂,浑身灼烫,梦呓高烧,一病不起。
在高烧中她不断的梦萦着一个画面,有人轻抚着她的脸庞,安抚她,亲吻她,将她温暖的抱在怀里,轻声对她说:我爱你!
她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分辨不出那个声音是谁,她想这是真的、一定是真的,她把这虚幻当成真实的安慰,强迫自己不要醒来,别醒,就这样……永远在梦境中……
当清晨来临,阳光刺亮的将她抛回现实,她睁开眼还在一遍遍回味那个梦,凄然一笑:我没有爱情,根本没人爱我。
秋淼体力不支,不得不请假,只休息了两天,第三天就托着还没痊愈的身体去上班,强迫静下心完成每道工作,脑子里还盘算着再次开庭要应对的各种情况。
为了能扳回局面,她决定也要找个律师为她代理,抽空她跑了律师事务所。
有律师听到她的情况后即刻就皱眉了,那个亲子鉴定的证据已将她处于被动状态,基本已是定型败方,要是辩护也只能是极力减少她要承担的赔偿数额,律师要衡量其中的利益度。
在民事诉讼中律师最讨厌办的就是离婚案,因为这种民事纠纷难缠扯皮,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道,不是有句俗话叫清官难断家务事吗!费时不说,获利还少。而秋淼这案子从表面看并不难断,基本已确定她是责任明显的定性方,为她辩护利益可取度并不大,所以也就不积极接手。
只有一个律师对秋淼说:“你要是能拿到你丈夫和别人长期偷欢的证据,我就为你辩护,可以给你扳回局面。”
秋淼再次陷入无助,怎么找?怎么取得那个证据?她不是伺机钻营的人,根本做不来这手活儿,可为了能扭转局面她不得不绞尽脑汁。
想来想去她想到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广阳医院护士张慧,张慧知道张盛凯和付文潇的关系,法院不是说要有人证物证之类的证据吗,如果张慧能为她出庭作证,那不就是一个有力的人证吗!再一个张慧和她不是同公司的人,即使知道孩子的情况,对她的人际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这样想着,秋淼不禁有了希望,攒着劲儿找到张慧,说明需求意图。
张慧一听脸色就为难了,委婉的说,她只是一个小护士,在广阳医院工作才三年多,她卫校毕业能来到这个医院挺不容易的,况且她和张盛凯付文潇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听说付文潇又要晋升了,就是她的顶头上司了,如果她出庭作证,恐怕以后在医院就没法混下去了。
再一个张慧觉得自己虽然知道张盛凯和付文潇的关系,可也从来没有目睹过他们俩有什么过激不当的举动,那俩人包得深,那些事怎么可能让外人看得见,所以只凭她嘴上说没有实见,恐怕这样的证据在法律上也没多大作用。
张慧深感愧疚,说她也唾弃那俩人,只是她无能力帮这个忙,对秋淼诸多的同情,连连抱歉。
秋淼理解,不再要求。
秋淼没能取获这个证据,她还是只能自己去面对。
第二次开庭,秋淼只带全了购买房子的相关证书和原始凭证。
这次开庭以她难以想象的快捷速度进展,在休庭合议15分钟后就做出了判决。
判决是:由于被告女方的出轨不忠导致原告受到伤害,感情破裂,予以离婚;经证据查实房产由被告父母首付购买,所以房产归被告女方所有,但原告男方承担了一半的还贷费用,所以被告要相应赔偿原告的还贷资金5.6万元;鉴于被告女方是首要责任出错方,被告赔偿原告经济损失费9万元,精神损失费2万元,合计共16.6万元。
即日执行,特此生效,被告如有异议可在15日之内请求上诉。
秋淼无言,走出法院,阳光正照,她抬头望去,烧得心溃瘀伤,却又有万幸房子保住了。
张盛凯走到她跟前自得的说:“知道房子为什么判给你吗,那是因为我撤回了对房产所有权的要求,我是看你可怜,如果我坚持要求,你赔偿的数额就不止这些了。”
秋淼冷冷一声:“你是让我感谢你吗?”
“感谢倒不必,我是让你记住支配权在于我,尽管你和别人生下孩子,可那个人也帮不了你。”张盛凯回答。
秋淼回道:“如果你以此为快乐,来满足你的存在感,那就算我最后一次送你的礼物,庆幸我不再爱你,我很幸运能生下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将是我这辈子做的最骄傲的事!”说完离去。
张盛凯看着那个背影走远,默默垂下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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