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张盛凯自上班后就开始忙，早出晚归，除白天日程还时常值夜班，秋淼知道医生的作息就是如此，不同于企业公司早八晚五的有规律，忙代表有能力，代表受人重用，秋淼在这方面拎得门清。

　　张盛凯原本就是中职职称，在第二个星期就有了手术安排，这是事业起点的好兆头，是新环境下立足的根基，张盛凯相当郑重，谨慎认真，秋淼毫不怠慢的鼎力支持。

　　为了让张盛凯全身心投入工作，她无微不至照应好生活上的诸多细节，每日早起不是煲汤就是熬粥，再配备上精良小菜，让张盛凯热热的吃完了在走，赶上张盛凯值夜班她还不忘了另做几样美食装入饭盒让张盛凯带着。

　　这些琐事成了她除上班之外的全部生活内容，心甘情愿，滋味甜怡，心情越发的舒畅。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自从老公回来，秋淼上班也更是有了劲头，走路的腰杆儿都像是比原来挺了一节，昂着头面带微笑，少了沉闷，也爱和周围同事说笑取闹了。

　　“哎呦！看出来了，真是不一样了！”邢婷婷逗趣：“这女人呀就是不能离了男人的滋润，俗话怎么说来着……女人是水，男人是山，有水山才能瑰丽，有山水才能依附，这就叫明山秀水，相辅相成。”

　　秋淼一愣，微顿，忙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别瞎扯。”

　　“怎么叫瞎扯呀！难道不是吗？”邢婷婷呵呵笑：“瞧瞧你现在青春焕发的，跟18岁小姑娘似的，瞅这脸蛋儿粉嫩得一掐一汪江。”说着用手捏她脸腮，秋淼笑着挡开。

　　“秋淼，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以前你哪有这样，这还不都是你老公回来给滋养的，还装不承认。”

　　秋淼羞涩一笑。

　　“告你，别净偷着乐，你老公回来可是大喜事，也让我们跟着乐乐，晚上请客。”

　　秋淼也正想热闹一下，以前从没这心情，正好张盛凯晚上值班，不用回家吃晚饭，她请邢婷婷和几位同事去了饭店。

　　把酒尽欢，闲聊笑语，秋淼不善喝酒，看着几位同事喝得热闹心里也畅快。有人问她老公什么样，几年在一起共事也没见过她老公。

　　邢婷婷接话说很久前见过她老公两次，长得帅着呢，特儒雅的一个人，一看就是知识阶层的白领人物。

　　同事又奉语贺言，说她有福气，老公帅气不说，做医生挣钱还多，以后就等着好日子过吧。

　　这些话正称了秋淼的心思，满足的笑，谦和的回道：“也没什么，我别的不图，就图安安稳稳的，不用再来回东跑西颠的就行了。”又热情招呼：“我家现在乱着呢，好多东西还没收拾停当，等归置整齐了，请你们到我家做客。”

　　大伙高兴应声，余欢未尽。

　　邢婷婷喝得满脸通红，搂着秋淼问：“几年了总听你念叨把你老公办回来有多难，这不也不难吗，说办就办了，没看出来你还挺有本事，诶，你托的谁呀这么大面儿？”

　　秋淼愣怔，忙撇开话茬儿：“少喝点儿，脸都红得快冒血了，形象可不佳，回去让你男友瞧见影响心情挑不起情趣可不是我的责任。”

　　邢婷婷哈哈乐：“果然变了，也学会逗贫了。”

　　又到个周六，张盛凯说不休息，轮到他坐门诊，刚好秋淼也要去尤颖那把兼职的活儿干了，俩人一起出了门，路上秋淼念叨不想干兼职了，也不差这几个钱，以前做兼职主要是家里没人自己闲的打发时间，现在他回来了，她也没那闲心了。

　　张盛凯回说干着总比不干好，多干事多长见识，锻炼能力，对工作也有帮助，秋淼一听的确是个道理，就顺了张盛凯的意思，她觉得张盛凯观念成熟、理性通达，越发让她信赖和依靠。

　　秋淼到了尤颖的公司，把一周的活儿料理干净，正休息的当儿尤颖进屋，秋淼把完结的事务交到她手里。

　　尤颖翻看，没有任何差次，只要是秋淼做的事务都会稳稳当当，向来不用她操心，满意的搁到一边，问：“你那事办的怎么样了？”

　　秋淼回道：“你说的是我老公的事？我还忘跟你说一声了，我老公回来了，在广阳医院已经上班半个多月了。”

　　尤颖着实意外，真没想到！心说了许明山怎么这么快就把事给办了，一点儿没拖怠，琢磨这个秋淼是真的提不起他兴趣打发了事？还是已经有过交性之遇得到满足后的回报？

　　静着面色瞥眼儿暗测秋淼，像是无心一句问：“你给了许明山什么好处呀，他这么痛快的就给办了。”

　　秋淼回说：“哦、也没什么，我就是送了一些烟酒茶品什么的。”

　　尤颖心里一哼：真是可笑，骗谁呢！那玩意儿许明山根本不会感兴趣。

　　又客套说：“那恭喜了，你如愿以偿和老公在一起了。”

　　秋淼也客气着：“这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这事也办不成，你在背后说句话就管大用了。”

　　“是吗，我就是引荐一下而已，我倒是觉得这是你个人的能力。”尤颖意味深长的哼声。

　　秋淼垂下眼帘不语，只微笑回对。

　　尤颖又暖着脸色问：“你老公在哪个科？”

　　“哦，安排在普外科住院部了。”

　　“哦。”尤颖寻思片刻：“那就是和付文潇大夫一个科了。”

　　秋淼懵晕：“付文潇大夫也是普外科呀？那、那可能就是一个科的吧。”

　　尤颖一笑。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一个多月，张盛凯每日按部就班，忙忙碌碌。秋淼则里外操持家务，什么都不让张盛凯干，自己一点点归置着房间，把客厅和卧室的窗帘全都换成了月牙白色，上面还缀着淡色印花，晚上月光一照，波粼透澈，看着就撩心，又把布艺的沙发罩也换成了同款的颜色，整个房间一下豁亮了许多。

　　闲空她又跑了几趟家具店，想添置几把软椅，一张电脑桌，再来个大书架，几次看后没相上中意的，到觉得体力不支，她不明白最近身体为什么总是虚乏，干点活儿就累得慌，食欲不振，动不动就头晕嗜睡，闻到油烟异味儿就恶心，早起刷牙呕吐了好几回，她想着一定是病了，又不愿和张盛凯说，怕他担心思。

　　疑虑了几天，在周日休息的当儿自己去了市二医院，她挂了胃肠外科，说了一下病况，医生听后，建议她去看妇科。

　　秋淼懵懂，照着医生指示去又看妇科，做了一些常规性的检查，包括尿液检验，检查结果医生告诉她：“你没什么病，你只是怀孕了。”

　　秋淼惊愣，瞬间转换为惊喜，她常听说怀孕的这些症状，可轮到自己身上就不自知了，这是她第一次怀孕，根本没有经验，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她这月没来月经，总以为是最近太忙给累着了，以往她因情绪变化内分泌就时常失调，月经不规律是常有的，所以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

　　医生又说：“常规检查各方面都很正常，体质不错，要是想要这个孩子就好好养着吧。”

　　要！她当然要这个孩子！她已经期盼很久了，这给她生活又增添了一道绚彩的曙光。

　　幸福来得太快，措手不及，她还没想好怎么迎接，所有愿望就接滚而来，在一个多月内她的老公还有她的孩子全都归属到她的怀中，这是人生中最顶旺的幸事，令她兴奋的喘息都觉得困难。

　　还没出医院门，秋淼就打电话把这消息告诉了她父母，她父母在电话那边一阵欢叫欣喜。

　　她想先不告诉张盛凯，她要给他一个惊喜。

　　晚上她做了几样拿手好菜，有张盛凯爱吃的牛丸粉、素三鲜、还有蛋包肉卷、玉米甜羹。打电话问张盛凯什么时候到家，掐着点儿把菜做完，热热的端上桌，等着张盛凯。

　　张盛凯回来一看这么多好吃的，抬头问：“怎么做这么多，你还没吃呢？”

　　“我等你一块吃。”秋淼美美的说。

　　“我已经吃过了，晚上有个病号家属请饭，非要拉着去，拗不过。”张盛凯边说着脱掉外套进了洗手间。

　　秋淼一下失望，可喜悦的劲头跃跃不止，追进洗手间硬拉着张盛凯出来，耍娇：“不嘛、不行，你吃了饭也得吃，必须吃嘛，人家都是给你做的，你就吃一口嘛！”

　　张盛凯笑，脱开她的手说：“好好，我吃一口。”伸手夹了一块蛋包肉放嘴里，嚼着：“嗯，味道不错，比饭店里的强。”没吃第二口，转身又去了卫生间。

　　秋淼嘟嘴。

　　等张盛凯出来，她说：“你也不问问我今天为什么做这么多好吃的。”

　　张盛凯回问：“怎么，有事啊？今天什么日子？”

　　秋淼美笑着：“对，有事，大喜事，想不想知道。”

　　张盛凯撇嘴一笑，从包里拿出一些资料放桌上，问：“什么喜事呀？”

　　秋淼喜不自禁的答：“我怀孕了。”

　　张盛凯正背着身整理资料，一下顿住，转过身，脸色僵着：“你怀孕了？”

　　秋淼兴奋的抿着嘴点头：“高兴吗？”

　　张盛凯皱紧着眉头，沉着脸：“你怎么怀孕了？”

　　秋淼懵然：“怎么，你不高兴？”

　　“不、你……我是说怎么这么快就怀孕了！”张盛凯眉头不展，脸还僵着。

　　秋淼弱弱的：“是呀，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最近身体不舒服，今天去做了检查才知道，挺突然的，我都高兴的快晕了，你、你不高兴吗？”

　　张盛凯侧过身，不语，秋淼的心忽然一抻，急问：“凯，怎么了，你怎么不高兴呀？”

　　张盛凯转过身：“不是不高兴，就是太突然了。”

　　秋淼松下一口气，笑着：“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我早盼着这天呢，早想要个孩子了。”

　　张盛凯思忖着说：“淼淼，能不能不要这个孩子？”

　　秋淼惊诧，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情景，急问：“为什么？你难道不想要孩子？”

　　“不是不想要，是暂时不要，你看我刚到一个新地方，事业正起步，我是想着全身心干一段，有了孩子会拖累，会分心，到时候你我都受累，等我打下基础，一切都稳定下来再要也不迟吗！”

　　秋淼相当不从这个看法，觉得这根本不是个理，回道：“我不会拖累你，家里我都安排好，是我怀孕又不是你怀孕，你安心工作就是，绝不会耽误你任何时间，真的。”

　　张盛凯无奈表情：“你再安排好也是孕妇呀，孕妇就得需要人照顾，到时候离不了人，你说我刚上班总不能老请假吧，这样会耽误工作的，影响也不好，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机会嘛！”

　　秋淼急了：“不行，我要这个孩子，现在就要，我这眼看着就30的人了，再过几天就是我生日，你还让我等什么机会！”

　　张盛凯撇过脸，不带一丝悦色。

　　秋淼以为张盛凯会和他一样兴奋的跳脚，高兴地烂叫，反差的态度一下将她抛掷深谷幽潭，心拔凉渗冷，所有欣悦顷刻化为乌有。

　　她什么都顺着张盛凯，什么事都听他的，只有这件事，她坚定着意见，一步不让，恳求般说：“凯，我是真想要这个孩子，我想孩子都快想疯了，这几年我孤单得都有点儿怕了，做梦不是梦到你就是梦到有了孩子，我再不能让他是个梦，我得生下来，一定生下来。”

　　张盛凯不语，脸色还阴沉着。

　　两人正僵着，秋淼母亲来了，拎了一大兜新鲜水果和孕妇营养品，进门就高兴的说：“淼淼，你爸听说你怀孕，高兴的什么似的，非要让我来看看你。”

　　张盛凯面对这景儿，眉头展开，面色缓和下来。

　　秋淼母亲没看出端倪，高兴的和俩人说话，给秋淼传授孕妇保健知识，告诉她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又嘱托张盛凯好好照顾秋淼，别让她干重活，张盛凯暖着面色点头附和，别的什么话也不说了。

　　秋淼马上回对：“妈，我不用他照顾，我自己能行。”

　　“那怎么行呢，你现在的身体最金贵了，从今天起你就是咱家里特殊的保护对象，你是不知道，前几个月是坐胎关键期，不得当了会造成流产的……”

　　秋淼母亲嘱咐了一大堆才放心的走人。

　　秋淼和张盛凯无话，两人沉默上床。

　　黑暗里静得出奇，秋淼辗转着睡不着，又琢磨张盛凯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诸有万个理由也挡不住她要这个孩子，不觉对张盛凯又存下歉意，软着口气安慰：“凯，你不用担心，要是我到需要人的时候，可以雇一个人，决不让操心，你安心做你的事，生了孩子也不用你费心，我还有产假，等我上班我妈也能帮我带孩子，你就放心吧……”

　　张盛凯沉默无声。

　　“凯，你睡着了？”

　　秋淼抬头看去，张盛凯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在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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