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秋淼按照纸片上的内容找到地方,是个独门独户的别墅,叩门按铃多次无反应,又仔细看看地址,确定没错,茫然,那人居然不在。
在门口踟躇数分钟,电话打过去,那人淡淡回了句:“等着。”
她只有等着,屋门口正迎着风,秋凉风肃,她拉拉衣领躲到背风的侧墙。
她在侧墙处站了一个半小时,天已大黑,手脚冻得冰凉,还不见那人,正烦郁不堪时看见一辆黑轿开进来,许明山从副驾驶下了车,对司机吩咐明早不用来接,然后直奔大门,拿钥匙开门。
秋淼从侧墙处蹑脚蹑声的走出来,凑身上前,一声:“许总。”
许明山吓一跳,激灵一抖,钥匙差点掉地上,定睛一看,没好气的一声:“你在哪儿猫着呢?”
秋淼耐着性子,回句:“我在这等你很久了。”
许明山哼声:“我好像没说时间吧。”
秋淼无话,是没定时间。
许明山开门进屋,她跟在身后进去,闻着那人身上一股酒气。
许明山今晚正有酒场,饭局过后摆桌搓麻,一圈儿刚过,接到秋淼的电话,思顿片刻不理会,接着牌局,数圈儿过后,看看时间,推牌歇菜,才让司机送他回去,想那人斗不过耐性该是早知趣回返了,没想到还死心眼儿的等着呢!
许明山进屋脱掉外套,到厨房沏水泡茶,隔着房间问:“喝水吗?”
她站在客厅轻声回:“不、不喝。”又改口:“要杯白开水也行。”
许明山倒了杯白开水递过去,放到她手掌里,正与苍白的手相碰,冰凉。
她不喝,双手只是暖着,低着头,眼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白水,过会儿手暖得差不多了才放下,从包里拿出那堆资料,直奔主题:“这是我老公的个人档案,一样没少该带的都带来了。”
许明山将资料撂到一边,连看都不看,点燃一支烟瞄过去:“你就没别的话吗?”
她脸色微沉,低声问:“你昨天是不是刁难我?”
许明山轻吐烟雾,一丝无趣淡笑:“我跟你无冤无仇,犯得着费时间刁难你吗!有这点儿心思不如多熟悉下业务。”
她忙改口:“抱歉,我想多了,其实那些内容我都熟悉,昨天晚上还在心里捋了一遍,每个程序倒是都能在脑子里熟念,可是轮到嘴上就说不出来了,我没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过话……一下就乱了。”
“乱了!为什么乱?嗯?”许明山迎着她的目光问。
她说不清,垂下目光不答。
许明山接着说:“这是你的借口吗?你为自己找借口,不是你说不出来,是你习惯不说,有时候心里东西不用掖着藏着的,你不说出来没人会知道。”靠近看着她:“我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你自己没把握好,这就怪不得别人了。”
秋淼抬眼儿看过去,正与那人目光相碰,近在咫尺,灼灼逼人,一同逼近的还有酒气和烟味、还有男人身上独有的味道,她鼻息几下,不知躲闪什么,侧脸低下头。
许明山再次靠近,身体挨着她的肩膀,轻声:“你这人说你简单,其实心里装的事一点不少,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惝恍回问:“许总,我不懂你说话的意思。”
许明山哑笑,坐回椅子,虚眼看她:“你什么时候明白我说的意思,也就知道怎么说话办事了。”
她接话:“我脑子不灵光,也不太会说话,需要怎么办事你尽管说,相关的资料我都拿来了,等办成了你跟我说一声……”
许明山打断,干笑:“我说过这事一定会成吗?我可没给你打保票,只能看情况,成不成的两说着。”停顿片刻又说:“不过你要是工夫做到位了这事也不难,就看你的了,你想想吧。”
几句聊过,就这样打发了,秋淼回去的路上一直想,什么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是工夫做到位了就不难?她像是隐约意识,又慌忙逃开,不该是如此,不想承认,她只想适应自己的思维把事物摆在最光堂的一面去看待,这是她的行为习惯,也是给自己留余地,也许又是自己想多了。
她想起尤颖也说过那话,只要她下足工夫这事就不难,什么工夫?凝想一晚上,给自己的答案是:该出点儿本钱了,见面都好几次了,材料也交上去了,不能只凭张嘴说话的客套了,该来点儿实际的、该到出血送礼的时候了。
这是她逃避潜意识之外给自己下的有关“工夫”一词的定义。
转天周日,她想了一天,送钱还是送物?送钱该送多少才拿得出手?可她家也没多少钱;那送物该送什么?买什么东西合适?前后思量也没寻到合适的答案。
周一开工,马经理对主管汪红吩咐调离秋淼现在岗位,安排到后勤去看理仓库。
汪红一听这就是借事泄怨呢,回说自己的意见,秋淼可是主劳力,后续总合工作就指着她呢,从没出过错,甭管额外事务还是加班加点的也从不落埋怨,到哪找这种干将去!怎么能调离?明天让她参加培训,培训期间没有在岗工资,再扣罚半月奖金,这处罚对其他员工也有个警示作用,引以为戒什么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对秋淼也算是个教训,点到为止就行了。
马经理一寻思,没再多言。
不多会儿秋淼接到去培训的通知,时间半个月。
培训是和恒益新招的员工一起,地点在远郊的一处培训基地,离市区远,回来要转两次公交,中午时间短不便回来,晚上到家也已8点过时了,双休日还不休息,这且不说,半个月工资和奖金也没了着落。
秋淼也不争辩,沉默接受,倒是邢婷婷为她不甘,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净拿软桃捏,逮着好欺负的就随意摆弄,有门路有靠山的怎么都不敢碰一下,看不上秋淼逆来顺受的样儿,怂恿她就不能厉害点儿,撒泼叫板找上头闹一场,那个姓马的胖猪头也就得掂量着看人说话了。
秋淼一笑而过,只当发发牢骚,她想着本就是自己的过失又何必迁怨他人,只图个息事宁人不想闹出事端。
培训前她给父母打了电话,告知最近忙,暂时不去看他们了。
又给尤颖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这周要去学习不能去兼职了,尤颖应着顺嘴问了声那事办得怎么样了,秋淼正好也想有个见教,就说见了几次面了,材料档案也给了那人,就等着回话呢,又谨慎问这个时候是不是该做些实际性的举措。
尤颖回应那当然了,该到下工夫的时候了。秋淼又问那送上什么东西好呢,尤颖明敲暗击的说这要看她的能力范围了,重点是要投其所好,摸着那人喜欢什么对什么感兴趣再去行礼就可事半功倍,离成事也就不远了。
秋淼像是有了底,的确该到送礼的时候了,可自己却要去培训,腾不出时间办这事,心里起急,想着等培训完赶紧去办,别再给耽误了。
许明山对此事本带着逗趣的姿态,几次挑弄后发觉秋淼的浅易直白,办事不多伎俩也没个技巧,嘴头说话更不会谄言奉语,特别是一紧张就红透的小脸儿,一看就是没有城府涉世不深,不同于那些投巧卖弄姿容的女人,不会聊过笑过相互得到利好后转头便可不动声色的各行其事,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干净的女人往往思维更顾虑,不是因为她有多纯,而是她对自己的行为更会有束缚力,轻易不会放开,一旦触碰底线,摸了碰了也许她就会永远记在脑子里,当个事似的去探究更深的意味,这就有点儿累人了,有时候就怕认真二字。
许明山品琢了一番,便失去了兴趣,对秋淼托求的事也只当是解决员工的家庭难处,何况这事对他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就是说句话的举动。
恒益正要给广阳医院捐赠一笔款项用来施舍完善,因这层关系医院的院长见着许明山就逢迎巴结着。转天正赶上碰面,许明山把张盛凯的资料档案扔给院长,说了大概情况和意求。
院长看看档案,思寻着说:“张盛凯!这人我记得,前年我们院就有人向我写过推荐信,推荐的就是这个人。”
许明山:“哦?这不正好吗,看来这人有些能力。”
院长叹道:“许老板,你也知道医院人际的复杂,有技术的人多了,安排谁不安排谁就得看先属条件,再有能力没深厚的脸面关系也难进这个门,所以我当时连想都没想就给压了下来,现在你提这事,那没的说,准保合你的意思,放心吧!”
许明山知道这事不需他再多费一句口舌,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办妥。
院长又问:“这张盛凯是你什么人呀?你家亲戚?”
许明山一笑而过,不予回答。
半月后,秋淼培训完毕,这期间她没接到许明山任何的消息电话,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揣不明情况,不免又担忧,总觉得自己给拖怠了似的。
回家正赶上周日休息,她紧忙忙活那件事,寻思送钱还是免了吧,送多送少把握不好尺度,况且大数额她也拿不起,再一个就她意识里直接拿钱交易就是铜臭俗媚,有伤大雅,还是送东西吧。
想尤颖的话要投其所好才能事半功倍,那次在斋溢阁的一餐,她注意到许明山喝酒、抽烟、像是还喜欢品茶,这些都应该是他的喜好,于是买了两条好烟、两瓶高档好酒、又加上两盒精装好茶,足足撑满一个蛇皮大袋子,加起来两千多块,这在她能力范围内已经是相当贵重的礼品了。
提物送礼当然不能直接去公司,得私下里递上去,这道理谁都懂得,于是去之前她给许明山打了一个电话,说有事晚上去他住处。
晚上她一个肩头挎着背包,另一只胳膊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敲开了许明山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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