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许明山吩咐一个部门负责人，让他去某地审核基建流程，那人说今天已经有任务分配了，总部刚发布要考核检察下属分公司的业务能效，他被派去中腾公司做巡查。
中腾！许明山寻思片刻说：“你去基地吧，中腾我去。”
“啊？什么……哦、那……那好我去基地了。”那人显然意外，这小事本用不着像许明山这样的高层费心，都是下面分管负责人的工作，但许明山吩咐了，也就不再多言。
路上，李大浩开着车说：“今天怎么这么闲，这事还能劳烦上你！”
许明山回：“上午没事务安排，闲着也是闲着，到下面转转。”
中腾早知道上面要来巡查，吩咐主管、职员各个到位，坚守职能，不能有一丝的疏漏。
逢这个时候，秋淼更是低头严谨，不漏山不漏水，规规矩矩的把自己份内的事情归置好，别的不与相干。
马经理提早预备着好烟好茶等着。
许明山一进门，马经理惊了一跳，怎么来了这么大一个头儿，在他几年的任职中这是绝没有的事，慌忙迎接。
这动静也惊了所有员工，觉出这次巡查不同往常了，没那么好糊弄，立时谨身自危，殷勤做事，看不见一个闲人，办公大厅里各忙各的鸦雀无声。
秋淼盯着电脑，无顾其他，一直没抬头。旁边的邢婷婷碰了碰她的胳膊肘，低语：“奇了怪了，许明山来了，真新鲜！”
秋淼猛抬头，这才看见许明山站在房间的把头，身后跟着几个人，平静的心忽而慌措，赶紧又低下头。
许明山让马经理把员工都召集过来，不一会儿，屋子里挤满了人，马经理当面做了常规性工作汇报，许明山又提了几个相关问题，有负责主管一一作答，一切顺利。
许明山停顿片刻，说出一个假想的售单事例，要求有人从技术性角度做个系统性分析、设计、流程再到出单的收益估算。
这个难不住马经理，立刻叫上来一个业务熟练口齿伶俐的主管，那主管走上前刚要开口，许明山说：“等等。”
许明山要来公司职员名单表，翻页着看，不抬眼皮的叫了声：“秋淼。”
秋淼一怔，又是猛抬头，神经即刻绷紧，僵直的坐着。
许明山抬起头瞭过众人，又一声：“秋淼。”
“唉。”秋淼愣愣的站起身，所有目光投过来，她周身都感到不自在。
许明山命令：“你上来说一下。”
“我？”
“对，就是你。”许明山无表情的看着她。
在秋淼的意识里怎么轮也不可能轮到她呀，她上面两个正副经理，四个分值主管，主管下面还有多个分组组长，而她只是个小职员，怎么就点到她了！
走向前面，呆板的站着，良久，吭哧开口，挤出一句半语，卡壳，使劲儿攒凑着词汇，又开口，又卡壳……反复几次，弄得自己越来越紧张，脸面突红，最后居然挤不出半个字。
许明山一旁静目。马经理这个急呀，这不是给他栽面子吗！
秋淼的业务技能本是非常娴熟，每个细节内容都在心里搁着，平时都是闷声做出来，交上结果完事，没人需要她表达，她也就习惯讷口少言，猛地让她崭露于众，心理无防备，加上今天莫名的慌措，忽然就没了头绪，脑袋一锅浆糊。
秋淼不知语的傻站着，白嫩的面色一下蹿红到耳朵根儿，连脖颈都带着晕色，面前七八十号人的目光看着她，不觉羞惭，低下头。
许明山开口问：“你在公司几年了？”
她轻声：“五年多了。”
许明山又问：“你负责哪一块？”
“我做流程验证到出库单的数据总合这一块。”她又轻声答。
“这不正对路吗，五年多了怎么连最基本的概念都不懂！”许明山眉头轻蹙，面色峻厉。
她语无伦次的回应：“我懂，我……我就是不知怎么说出来，没想着……我没准备。”望过去，与那人好不容易对视一眼，目光讨饶。
许明山面无反应，看看表说：“好吧，现在给你5分钟的准备时间。”
秋淼难耐，这真是赶鸭子上架非得让她露这个脸，不得不沉下头，凝想，极力规整头绪，可是大脑庞杂无章，越急切越凌乱，越想静心却越是慌躁，额头鼻尖渗出汗。
周遭寂静得出奇，连咳嗽一声都显得聒噪，无数双眼睛聚射到她的身上，就看她那么站着，等待那5分钟的结束。
对秋淼来说，这5分钟比一年的时间还难熬，快要崩溃。
李大浩一边闲情旁观，嘴角还潜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时间到，许明山说了句：“开始吧。”
她勉强开口，吭吭巴巴表述着内容，说得一知半解，段意不清。
终于完结概述，她闷心吁口气。
许明山不评说、也不论断，说了句：“就这样吧。”转身出屋，一切结束。
马经理拧着眉头训斥：“你真能添乱。”紧忙又追着许明山而去。
秋淼呆站着，心落千丈，愧疚万分，她自己的尴尬倒其次，她更在乎的是怕自己的表现拖累了公司，恐怕造成不好的影响，如果真是这样，就罪过了。
马经理追上许明山，趋奉的说好话：“许总，刚才那个秋淼表现是有点儿欠佳，但她只是做后备工作，不派什么大用场，根本不是主业务，影响不了整体效率，嗨……也怪我平时没培训好，以后一定多加自审自查、好好管理……”哩哩噜噜一堆。
许明山看过去，马经理谄笑着，胖脖子撑开着领口，领带歪向一边，许明山无聊的拉正他的领带，讪语：“领带打成这样还不如不打。”说完走。
马经理屁股后面跟着：“许总，你到我屋里坐会儿，我屋里给你备着茶水呢……”
许明山不应声，走到前门大厅处，坐在了厅里的沙发椅上，拿手机低头看刚才几个振动来电。
马经理赶紧派人把茶水端出来放在对面茶几上。
许明山一抬头看见马经理杵在面前，皱眉：“你怎么还站在这！该干嘛干嘛去。”
马经理哼哈着点头，知趣离开。
办公厅里秋淼坐回位置，脸面失容，低头自责。
旁边的邢婷婷安慰：“别往心里去，没什么大不了的。”叹气：“这许明山也是……怎么破天荒的到这里来了！怪你今天运气不好，赶上这人巡查，还偏偏点到了你的名字。”又说：“你说你平时业务挺精炼的，从没出过差错，怎么关键时候就说不出话了呢，你呀真应该练练口才。”
本来秋淼就难受，一听这话更心塞，不想多言一句，鼻腔一酸眼泪差点流出来，强忍着咽回去。
主管汪红冷着脸过来：“秋淼，你太令人失望了，真没想到你在综合表达上这么欠专业，拉低了整核部的水准，下周开始你和新进的员工一起参加培训，好好提高一下，这月奖金扣半。”
秋淼诚然点头，不应一声，她觉得这处罚应该，不过分，虽这么想，可胸口憋得喘不出气，眼泪在眼眶里打圈儿，不敢眨眼儿，一眨眼儿就要溢出来，低头问句：“整核部会受什么影响吗？”
汪红回句：“这个还不清楚。”
职员们唏嘘不停，有庆幸没叫到自己的；有低语秋淼没给中腾争面儿的，呆子似的，嘴那么笨，要是因她个人过失影响整体绩效那也太不公平了……还有感叹第一次见到许明山的……这人够派的，超有型哟，训人都那么有范儿……
秋淼听得心涩，像丛林里的一棵孤草，不堪地摇颤，想逃开，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出来，起身离开座位，出了屋逃向厕所。
刚跨进卫生间外厅大门正要往女厕进，许明山正从男厕出来，秋淼顿怔，怎么又碰上了！急忙转身往外走，却被许明山一声：“秋淼。”
秋淼不得不停步，难为的转身。
许明山又跟没那人似的拧开手龙头洗手，对着镜子照照仪容，捋捋头发、抻抻衣领……秋淼则傻站在旁边，滞着良久先开了口：“许总，我个人的表现只能代表我自己，和公司无关，有什么责任都应该是我的……不能影响到整体……”语句磕绊，声音低小。
许明山当没听见，洗完手，甩甩水滴，抽纸巾，擦干净，半天转身说句：“你有那么大能量影响别人吗！”
秋淼无言回对，这话激得她憋在心里的愧疚和委屈一下崩塌，泪水忍不住迸出眼眶，呜呜横流。
许明山愣下：“你这是演哪一出！”
她无法言语，强压着心绪，使劲噎着嗓子，不想让自己太丑态。
这时候李大浩又从男厕出来，忽的让俩人撞了眼神儿，看看满脸泪啼的秋淼，又瞟瞟许明山。
电话响，许明山接起，对秋淼一声：“等着。”
秋淼就傻呆泪面乖乖的等。
等着那人半天结束挂机，她又哽语：“平时这事轮不到我，我……我也就没准备……我没想到……也就没预备好……”
许明山蹙眉，不耐烦：“你怎么这么多事。”跟李大浩要了笔，在张纸片上写下几个字递过去：“明天晚上到这个地方找我，把该带的都带全了。”说完走出卫生间外间大门，消失不见。
秋淼还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张纸片，难抑的情绪迸发而泻，就在外间厕所眼泪止不住奔涌。
路上，李大浩开着车，瞄眼许明山，哼声：“你今天是冲着那个姓秋的来的吧？怎么，对她有意思？”
许明山漫不经心道：“逗逗她。”
李大浩呵呵乐：“你再把人吓着，瞧那小脸儿被你弄得从火烧云到空降雨。”
许明山看向窗外淡笑，想：还真是简单、纯正！
秋淼稍有平静才去看纸片上的内容，上面写着街道地址门牌号。
那是许明山的私人住宅。
第二天正是周六，秋淼懒到十点多才起床，只因为那事昨晚一个人又滴了泪，想自己的作态怎么那么傻逼呀，昏昏沉沉一夜，醒来头还晕沉着，一点儿精神头都没有，一照镜子，眼睛还肿着，赶紧用冷水敷脸。
想着晚上还要去见那人，更是郁闷，但又急迫想去见，只因为张盛凯的事，想那人说的话“把该带的都带全了”，按照她理解的意思，第一次聊过定下帮忙的意思，第二次就应该递上相应的材料已备行事了，这个绝对不能耽误。
她认真的整理出张盛凯的个人档案和相关资历证书什么的，一样不缺的放进包里，心情稍有缓释，只要能办成事，再有什么不自在也能忍过去。
傍晚，她照镜子看自己，肿胀的双目已经消缓，脸色过于苍白，抹了层肉色粉底，唇部又涂了莹彩，这才显出一些亮润
秋风凉意，她套了一件风衣，带上那堆资料去向那地方。
(https://www.tyvxw.cc/ty46146/1741921.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