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连着几天晚上秋淼都去看望尤颖,她是想着借这个机会拉近关系,预备不久后的极难之求。
这天她特意煲了冬笋鱼汤,保温瓶盛着给带过去。
尤颖术后三四后就可进食普通食物,但体虚味淡,提不起食欲,来探望的朋友不少,哪个人手里也少不了提着高档的保健佳珍,那都是只当看不当吃的面子货,曹健让酒店送来各类餐食,尤颖几口就觉得腻得慌。
今天的冬笋鱼汤倒是合了她的胃口,汤汁纯正,冬笋清爽鲜嫩,不腻口,喝了两碗,夸词:“这鱼汤煲得真不错。”
秋淼也合了心,回笑。
一个医生来探望尤颖,关切的问候一番,两人攀聊说笑,挺熟知的样子。
“付大夫,本来我是想让你做手术的,没想到你去盐城了。”
那医生回道:“是的,抱歉,我昨天才回来,不过你不用担心,这院医生的医术都没得说,况且阑尾切除手术临床已是很成熟了,不会有问题,放心。”
秋淼这才知道,这个医生就是付文潇,她脑子里一直以为付文潇是个白头老专家模样的大夫,没想到却是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女子,不免惊讶,多看了几眼。
付文潇样貌高雅脱俗、知性端庄,即使穿着白大褂都遮不住成熟风韵的女人气质。
秋淼端详着那张面容,总觉得在哪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几句闲聊,付文潇离开,尤颖对秋淼说一句:“看见了吧,女人就该像付大夫那样,有气质,有学识,还有美貌。”
言外之意像是说秋淼不够美、不够女人气质。
秋淼垂下头,稍有不畅,又自我安慰太敏感。
秋淼问:“你和付大夫是老熟人了吧?”
尤颖回道:“也不算太熟,去年我一个亲戚在这家医院做肿瘤切除,有人给我推荐了付大夫,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又说: “别看付大夫年轻,可在广阳医院排着号的,手术技能属一流的。”
秋淼附和:“真看不出来,我先前以为是个老大夫呢!”
尤颖轻笑:“美貌的年轻女人要是再具备个人能力那就更有魅力了,哪个男人也逃不过,做女人就该这样。”淡淡瞟过秋淼一眼:“哦对了,付大夫还是单身呢,不知哪个男人配得上她。”
秋淼忽又沉滞,美貌、能力她似乎都欠缺,一丝丝自卑自叹,她没追求过那么完美,她只想着平平静静的过生活,似乎这样的生活也要容带一些资本,也要存一些魅力去拢获男人,不然跨过平淡一步就是贫乏,就缺失了新意,就让人看成淡而无味的白开水。
尤颖的语气一向压人,本身就是争强夺利往上走的人,看人看物习惯带有势利眼光,这让秋淼不自在,她这人爱面子,自尊又极易被捅破,可为了张盛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讨好尤颖。
一周后,尤颖出院,在家休息。
秋淼买了一束花去住处探望,想那天尤颖夸了鱼汤,又特意做了一屉虾仁儿蒸饺一同带过去。
尤颖病容消去,面色恢复光艳,长发有型的打着卷,穿着丝绸睡衣,吃着蒸饺不觉又夸口:“你做饭手艺不错,就吃你做得东西可口,想必在家都是你做饭?”
秋淼回道:“差不多,我不习惯在外面吃。”
“也是,外面的看着好看,吃着难吃,还是家常的好。”尤颖又话头一转:“最近麻烦你了,忙前跑后的,大老远的还做吃的拿过来。”
秋淼客气:“没什么,反正每天都做饭,多做一些就出来了,不费事,你要是喜欢,赶明儿你到我家,我多做几样你尝尝。”
尤颖面容暖色:“看你表面不太热乎人,其实你这人挺会体贴人的,不多话,只做事,还心细。”
难得听到顺耳的,秋淼低头露笑,心里舒服了不少。
尤颖又夸口感谢了一番,顺嘴说:“你这么会做饭,你老公可是有口福了。”
秋淼赶紧回道:“也没什么口福,他长年不在家,一年也就回来一两次,待不了几天就又走,吃不了几回我做的饭。”
尤颖不解问:“你老公怎么长年不在家呀?”
秋淼觉得来了机会,她要抓住这个话茬儿把相求之事说出来。
“我老公是医生,他在盐城的市医院工作,我们是两地分居。”
“你们这样多久了?”尤颖问。
“他大学毕业就在那边工作了,我们结婚后一直这样,已经4年多了。”
尤颖不可思议的皱眉:“4年多?这样也行!4年你就一个人在这守着?像你这样的可不多见。”
“是,时间有点儿长,也是没办法。”
尤颖淡笑着摇头:“真有你的,你就放心你老公在那么远的地方!你们还没孩子吧?”
“还没,想要……可哪有机会。”秋淼微低着头,声音小而无力。“我就想着不能总这样,我年龄也不小了,也该有个孩子了……”
秋淼把欲求一一说给尤颖听,从来自父母的压力说到自己的无奈,从她个人感情说到她老公对前途事业的期望……最后又说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尤总,我老公要是能调回本市,这些问题也就都解决了,可是我们家无门无路的,我自己朋友也不多,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办,你能否给出个主意,帮我指点一下……我想你可以帮我……”
尤颖面无表情的听着,她早就琢磨着秋淼有事要求她,淡然一笑,不急着回答,抛开主题却说:“女人有时候就是傻,心甘情愿的去等一个男人,付出几年的代价都可以忽略不计,可逝去的大好青春以后想找都找不回来,而男人却以各种理由认为女人为家理所应当这么做,一点儿没念你的情,还往往背地里做那些偷三勾四的下裆事。”
这话刺耳,秋淼不爱听,脸色微微沉赧,回说:“这话也不能一概而论,我们感情基础很好,我了解他,他是个好人,从小家庭不顺,所以特别自立,注重事业,男人有追求我是支持的……”
秋淼为老公辩解一番,她是容不得别人对张盛凯一丝的猜测和评判,那是她爱的人,是她的初恋,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誓言也将是她最后一个男人,怎么能容忍别人玷污这种纯粹!
尤颖不以为然一叹:“秋淼,你还别不爱听,明耳听劝不吃亏,男人都是□□动物,一天不满足就会扒窝钻洞的去找人,而女人是感情动物,只凭痴念和幻想就能活一辈子,你也不想想,你老公和你远隔两地,那他怎么解决生理需求?”
秋淼微愣,这是什么问题!哑然片刻,正经回应:“这个……人不是动物,人是有思想有克制的。”
“嚯!你理解的还挺高尚。”尤颖无聊一笑:“要都像你想的那样,这社会得多和谐。”冷不丁又问:“那你就没有需求的时候?”
秋淼猛抬头,又垂下眼帘,脸色忽而泛红。
尤颖上下打量秋淼说:“你虽说长得一般人,但是好好打扮下也挺招人的,你看看你这身衣服,颜色灰暗还古板,本来脸色挺亮的,让衣服配得一下衰三分。”又指着她的背包说:“再看看你背的包,一看就是地摊货,这样怎么行,女人不能太亏自己,要学会抬高身价,要让男人巴结着你,每天都想着你,没你不行,这样就不会离你那么远了。”
秋淼的脸膛更加泛红,双手搓指,不知所从。这话虽难听,但却触中了要害似的,顿时脸面失容。
秋淼从不图那些表面虚华,毕竟不是荣豪身家,容不得挥霍,只求个实在日子,花钱上也是谨慎条理的计划,为了还贷再能存下点积蓄对自己的确苛刻,给自己买身衣服,超过几百的都得斟酌半天,给张盛凯买衣服,上千元的价眼皮不眨的说买就买,想想这几年也是挺亏的,除了上班工作下班回家也没有别的兴趣爱好,怎么就这么不知美、不知感觉的熬过来了呢!
秋淼想我是不是一个特无趣的人,又想打扮那么招人给谁看?在她的意识里自己的姿颜容貌是有所属性的,如果张盛凯看不见,她的美丽也像是毫无意义。
尤颖扯了一堆旁言碎语才慢慢进入主题:“你老公为什么只想去广阳医院?”
“这个……我也不清楚,想必广阳医院的前景不错,对他事业有发展。”秋淼轻声回应。
尤颖接话说:“广阳医院当然不错,虽说是区医院,但已挤进三甲排名,在市区是数得上的,大医院难进,大城市的大医院更是难进,有多少医学院的毕业生无门无路的都改了行,不是做医药销售就是混个医疗保健,想做个正经的医师难着呢,没几年的医术积淀,甭管是什么高学历就是花上十多万都难挤进去。”
“这我清楚,所以我找你帮个忙……你人际广,能说上话。”秋淼低言顺语,恐怕说的不合适烦了人家。
尤颖垂着眉目,无表情的哼出一句:“我没你想得那么能耐,这事我帮不了你。”
秋淼一听,哑了,心凉至谷底,她不善于巧语谄言,知趣的再不言声,低下脑袋。
尤颖眉目一瞥,挑眼看她,突然又说:“我帮不了你,可有人能帮你。”
“谁?”秋淼即刻抬起脑袋。
“许明山。”
秋淼懵懂:“许明山是谁?”
尤颖不可名状的诧讶:“你连许明山都不知道!这几年在恒益算是白混了。”
秋淼懵头想,半天想出个出处,恒益集团二把手、圣邦物贸总头就叫许明山。
“你是说恒益集团的那个……”
“对呀,除了他谁还有本事叫许明山。”尤颖当然的一瞥瞪。
秋淼呆然。
“你也属于恒益集团的员工,而许明山掌管大半个恒益,再说员工生活上有难处求助上面帮忙解决这不是很正当的理由吗!”尤颖轻笑:“你不去找许明山还能找谁,我能做的也只是在背后帮衬几句,这事还得靠你自己,只要你肯下工夫,这事就不难办。”
秋淼懵晕,她怎么想也不会想到去找这个人,恒益集团商业涉及面广泛,下属子公司就不少,员工众多,她只是其中一个分公司里的小职员,和许明山远着距离呢,别说没机会和这人说上话,就是连长什么模样都没见过,现在却要因为个人私事去讨扰,难以想象,疑虑心头,局促为难。
尤颖看出状态,问:“你还能有别的法子吗?”
秋淼不语,她没有,她只有听取支配的能力,却没有任何资本去决定的能力。
尤颖追加一句:“你要是真想让老公回到身边,只有许明山可以帮你。”
秋淼心里一念:许明山,这人真能帮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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