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出征
秋风萧瑟，霜林尽染，北境的战事竟在此时不期而至。
程澜望着案几前摆着的战报文书，不由陷入沉思。
“将军，顾太医来了。”如玉在门外禀报。
程澜敛了敛神色，起身道：“快请他进来。”
片刻后，顾云尧裹着一身藏青色白毛披风走了进来，才刚入秋没多久，他却早已感受到了寒意。
“要不要把炉子升起来？”程澜拉过顾云尧的手，只觉一阵凉意，“你这身子怎么一年比一年畏寒？”
顾云尧摇头，“不用麻烦了，你帮我把窗子关上，我就不冷了。”
程澜闻言，忙走过去合上窗子。窗外的天空阴阴沉沉，似是酝酿着一场大雨。
“听说北辽主动挑起战事，北境参将不敌，已丢了两座城池？”顾云尧理了理披风，随手在椅子边坐下。
程澜回身，从橱柜里取出一块绒垫，铺在了顾云尧膝上。
“是啊，本以为上次北辽败兵，至少能有几年安宁，不曾想这才过了一年，狼烟又起。”
“北辽乃游牧一族，本就能征善战，自古便与我朝争夺边境之地。如今又惨遭蝗灾，颗粒无收，他们为夺粮食，自然要向大宣开战。”
程澜道：“可这战事虽起，我却迟迟不敢请旨发兵。”
“你是怕陛下本就对你心生忌惮，如今见你主动请旨，难免又生嫌隙？”
程澜没有否认，“这朝中并不止我一位武臣，以往我未曾留心，如今却不得不多做思虑。”
顾云尧认真分析道：“北境以前本是定远侯镇守，可如今老侯爷年迈，唯一可担大任的苏小侯爷却英年早逝，如此一来，就只有另择他人，可对付北辽这样的劲敌，一般人怕是难以抵挡。”
“是啊，先前与北辽一战，我也是代定远侯出征，可如今……”
程澜的眉头越皱越深，边境战事吃紧，他本就是心系家国天下之人，这会却因君臣隔阂纠结至此，实在有违初心。
顾云尧感慨：“你这位镇南王，镇的可不只是南境，而是天下。”
说话间，忽听如玉敲了敲房门，“将军，陛下身边的黄敏公公来了。”
程澜有些意外，未免节外生枝，对顾云尧道：“你且在这里坐着，我出去看看。”
顾云尧明白他的意思，微微颔首。
窗外响了几声闷雷，程澜再回来时，手中握着一卷圣旨，神色凝重。
“陛下派贴身内侍前来所为何事？”顾云尧见程澜脸色不好，心头一震。
程澜将圣旨递过，“陛下命我率兵出征北境，后日出发。”
“后日？为何这么急？”顾云尧接过圣旨草草看了一遍，“这是陛下的意思？”
“这话我方才也问了黄敏，他说是太子向陛下进言，说是放眼大宣，能平定北辽的只有我一人。”
“太子？”顾云尧蹙眉道，“他怎会想起来向陛下进言？这其中定然有诈。”
“诈与不诈这都是圣意。”程澜望着圣旨瞧了半晌。
“这场仗于理于情我都该打，只是……”程澜抬起眸，眼底是少见的惆怅，“突然有些舍不得你。”
顾云尧知道程澜并非是说笑，战场上刀剑无眼，这天下哪有常胜不败的将军？
“后日便要出发，整兵练队来得及吗？”顾云尧温言起身，担忧地抚了抚程澜的眉梢。
“我南境队伍向来训练有素，只不过南疆未稳，镇守南境的队伍尚不能动，陛下的意思是让我从京中率四万大军，直达北境。”
顾云尧道：“这消息若是早来几日，或许我还有机会向陛下请旨，随军同行。”
“我倒不希望这样。”程澜拉过顾云尧停在眉梢的手，“虽然我曾不止一次地想过你能陪在我身边，但若真是这样，我反而不放心。我把你放在心里就好，你能在京中平平安安的，我就永远不会有后顾之忧。”
“好。”顾云尧轻叹出声，将脸轻轻抵在程澜肩上，“我在京中会好好的，你记得要平安回来。”
程澜揽过顾云尧腰肢，将人紧紧抱在怀里，久久才道：“好……”
一连两日都是这样阴沉不明的天气，天边乌云翻滚，这场绸缪已久的大雨不知何时才能彻底落下。
顾云尧知晓程澜这两日一定军务繁忙，也就没有再上门打扰。
这日晚间，云朵里的几声闷雷吵得他迟迟难以入睡，这样恼人的天气，总是让人心绪不宁。
夜色沉沉，院中人影微动，顾云尧竖着耳朵听了片刻，便知是有只不耐寂寞的大狗子悄然潜入了小院。
房门轻推，身侧的软被掀起一角，人影熟练地翻身上床，干净清冽的气息瞬间将顾云尧包围。
“你个没良心的，明日我便要走了，你就不想我吗？”
顾云尧轻笑，自己怎会不想他，只是他早已学会将心中这份思念默默藏于心底，生怕被人窥去一分一毫。
脖颈上的气息扰得他瞬间失神，顾云尧终是妥协道：“自然是想的……”
程澜闻言，宠溺地刮了刮顾云尧的鼻尖，“我家阿尧就是嘴硬。”
窗外又是几声闷雷，顾云尧皱了皱眉，小声抱怨道：“这雷声吵得我睡不着。”
“既然睡不着，那我们不如做点别的？”程澜嘴角轻弯，覆在细腰上的手三两下便去除了多余衣物，贴上了细腻滑嫩的肌肤。
顾云尧本还想着他明日带兵，怎么也要节制些，可内心深处的欲望倒让他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明日这人便要走了，这一走又不知多久才能相见，他心里自然千万个舍不得。有着上次的经验，这次顾云尧想着，总不会再像上次那么疼了。
“那你……轻些……”
轻若呢喃的声音飘在耳边，程澜这才想起了什么，翻身从早已落地的外衣里取出锦盒，笑得暧昧：“我也心疼你的身子，涂上这个就不会那么疼了。”
顾云尧先是怔愣片刻，随即便明白过来这锦盒中是什么，瞬间羞红了脸。
“阿尧既然不说话，那我只好亲自动手了……”
床帘轻摇，不多时，里面隐隐传来令人遐想的低吟声。
雷光电闪，窗外忽然雨声大作，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打在窗棂上，渐渐盖过一室旖旎。
小院外，那些长在墙檐下的药草在这场秋雨的洗礼下早已折弯了腰，只能滴着泪珠不断求饶，无力的枝干只好随着秋风起起伏伏。
可这场秋雨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它恣意轻抚着植株的每一片茎叶，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终是云歇雨收，可总有那么几滴顽皮的雨水仍旧停留在药草的枝叶上，迟迟不肯离去。
“阿尧，你叫我一声夫君听听。”床榻里隐约飘出程澜喑哑的声音。
“混蛋。”顾云尧早已没了力气，低声叱骂。
“叫不叫？”程澜有意使坏。
“我……夫……君……”逸出口的声音支离破碎，顾云尧有些想不明白，怎么平日里一副人模人样的程澜，只要一到了床上就立即变了副模样？
“我没听清。”程澜咬着身下人的耳垂，呼吸灼热。
赤红的发带早已从松散的发间脱落，顾云尧下意识咬紧下唇，夫君这样的称呼，他实在羞于启齿，“你有没有什么小名？或者我叫你小澜可好？”
“不好。”程澜否决地干脆，“这个时候还想讨价还价？阿尧，你虽年长我一岁，但我哪里不比你大？”
床板一声吱呀，顾云尧不由眉头一皱，只好妥协道：“我叫还不成嘛，夫……夫君……”
顾云尧声音不大，但这句称呼还是让程澜眼角隐隐泛红，“再叫。”
“夫……夫君……夫君……”
眼前的事物渐渐变得模糊，顾云尧只觉自己仿佛是在大海里颠簸的小船，随着一场缱绻沉沦，直至天明。
当秋日的暖阳照进窗棂时，顾云尧才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只是身边早已没了那人的温度。
若是没有身上那深深浅浅的印记，他甚至觉得昨晚不过是一场荒唐的梦。
费力支起身子下榻，顾云尧双腿还有些打颤，不禁在心里又暗骂了程澜几遍，这才简单收拾下自己。
刚打开房门，只见长生不知何时站在门外。
“你在这做什么？”顾云尧讶然。
“师……师父，您醒啦。”长生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热水已经给您备好了，您要不要先沐浴？”
沐浴？顾云尧虽是感觉身上黏糊糊的，但昨晚程澜已经替他擦拭过，只是身上的酸疼还没有完全消失，此时若能洗个热水澡怕是再舒适不过。
顾云尧轻咳一声，故作轻松道：“谁告诉你我要沐浴的？”
“是……程将军，他临走时嘱咐了，说是您昨晚累着了，今早起来让您泡个热水澡，您一定能舒服不少。”
长生刚说完，耳尖竟不自觉地开始泛红。
他饶是再傻，也明白程澜说的是什么意思。程将军待师父这样好，做什么事能让他累着？除了……
昨晚程将军悄然而至，今早再看师父那虽是疲惫但眉眼如水的神色……原来他们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那上次师父在程将军房中喝醉，难道也是……
“你小子在瞎想些什么呢？就知道发呆。”见长生出神憨笑，顾云尧知道这个傻徒弟总算明白了一回，一时有些尴尬。
“哦。”长生回过神，“师父，我这就给您打水来。”
见长生脚步勤快，顾云尧突然感到一阵无奈，他这个做师父的似乎有些……为长不尊？
但这也怪不得他，跟着程澜久了，这脸皮不想变厚也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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