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平衡

　　随着程苔在综艺里的人气越来越高，她接到的剧本类型也在悄悄变化。现在开始不断地有喜剧剧本考虑到程苔。大家好像默认，程苔是有喜剧赋的。


　　程苔只演过一部喜剧，到现在还没有播出消息。她也不抱太大希望。最近喜剧的收视率和口碑都不太理想，剧方可能也放弃了。


　　虽然没有新作品，但是程苔之前的作品开始重播。程苔知道，快要放暑假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在综艺里的搞怪形象太过于深入人心，开始有人抱怨在电视剧里看到她的脸会跳戏。


　　明明是虐心的哭戏，但是总觉得下一秒程苔就要成为表情包了。明明是妆容明艳的心机女，总觉得是男扮女装。


　　当观众在电视上看见程苔的时候，因为之前的综艺节目出戏，从而不能客观地评价她的演技，这对一个演员来真的是哭笑不得。


　　程苔对自己的演技还是有些自信的，看到这样的评价自然是不甘心。但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综艺捧饶速度确实更快。很多演员参加综艺，然后借着热度继续回去拍戏，力图做到综艺拍戏两不误。


　　但是经常会有一个问题。演员太过频繁出现在综艺中，会让观众在看他们的作品时先入为主，尤其是综艺中的人设一旦太深入人心，观众特别容易出戏。可如果演员一直不参加综艺，没有热度，找上门的剧本数量和质量都会是大问题。


　　在综艺的热度和剧中角色的信服力之间，如何找到平衡点，是做演员的一门重要功课。


　　“啊啊啊啊啊啊。”


　　程苔抱着手机忽然尖叫，她旁边正在喝水的路白差点呛着，抱怨：“见鬼了啊。”


　　“是洛老师。”程苔快要哭出来了。


　　路白瞪大眼睛，立马在胸口画十字，轻声：“阿门，原谅我。”


　　“完了完了，她叫我去吃饭，肯定是要教育我。”程苔晃着路白的胳膊，“怎么办，要不你陪我一起吧？”


　　“松手松手，我才不去。看到我这张脸，洛老师怕不是要痛心疾首地劝我别去修补了。”路白心翼翼地放下水杯，“要不你就去演戏呗，你以前不是挺爱演戏的吗？去演部电视剧，洛老师就不会念叨你了，她最盼着你有出息。”


　　明明是初夏，但程苔却开始发抖。她双手握紧杯子，忽然看向路白，抿着嘴巴，怕自己什么，但又微微张开嘴巴，想要什么。可她最后只是喝了口水，安静地看着阳台的方向。


　　吃饭的时候，程苔心翼翼，不时地还要抬头偷瞄一眼洛老师，但洛老师似乎没什么变化，与往常一样问她最近的生活，要不要去复健之类的问题。


　　吃完饭，洛溪梨赶着去排话剧。她一走，程苔慌乱地也想要溜，不曾想洛老师忽然拉着她在客厅闲聊。程苔只能目送洛溪梨离开。


　　“你最近都忙些什么呢？”


　　程苔知道不妙，洛老师就快要扯到演戏的事情了。果然，洛老师接着：“我听你最近光看本子不接，里面有几部题材挺好，你怎么不考虑一下？”


　　“我，我，我真的不能去演戏。”程苔低着头，声音变得很。


　　“怎么了，还是喜欢综艺吗？”


　　程苔搓着手，不敢抬头看洛老师，：“我没有办法离开那么久。”


　　看到这样的程苔，洛老师察觉到了不对，立马拉着她的手腕，追问：“你出什么事了？快啊，孩子，你怎么了？”


　　程苔叹口气，知道洛老师不问出答案是不会放弃的，焦急地搓着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着洛老师，：“我，我没有和任何人过，连我爸妈都不知道，段人行他，他，他。”


　　“那孩子怎么了，你快啊，我都要担心死了。”


　　“这么多年家里人只当他是胃病，其实不是的。他很早就有抑郁症了。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是重度。我问过医生，他的状态不好。他已经自杀两次，我亲眼看到他的手放在全是血水的浴缸里，他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喊他他不答应我。”


　　洛老师握着程苔的手。想起曾经，程苔整个人都在发抖，仿佛还能闻见那股血腥味。她的声音颤抖，结结巴巴地继续：“我真的怕，我不敢，不敢就这样离开。每早上我一睁眼就要找他，晚上睡觉前也是，找不同的话题和他聊。他五分钟不回我的信息，我就坐立难安，我这样怎么可能去拍戏？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洛老师轻轻地拍着程苔的后背，想要让她平静下来。程苔看着洛老师，无奈地笑笑，：“洛老师，你是专业老师里最看好我的，一直希望我好好拍戏，我对不起你的期望，我只能这样。他是我的家人，我不能丢下他。”


　　“没事的，没事的，孩子，别难过。”洛老师握着程苔的双手鼓励她，“程程，放轻松，没事的，你和你哥哥都是。”


　　程苔握住洛老师的手，吸了下鼻子，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什么都没有，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没有工作的时候，程苔会帮着洛溪梨一起看着学生排练组作业。看着台上的学生，程苔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感慨：“那时候，我们多年轻。”


　　洛溪梨挽着她的胳膊，笑着：“你现在也年轻。”


　　程苔有些恍惚，：“我居然都27了，十年前我连表演系是什么都不知道。”


　　端午节的晚上，程苔听了一个晚上的鞭炮声和烟花声。在整座城市的喧闹中，她手机的铃声显得微不足道。她的手机一直在滴滴响，不用看程苔也知道是那些千篇一律的祝福。话都是复制粘贴的，还非要表明是真情实意，鬼才会信。


　　程苔是很喜欢端午节的，因为离她的生日很近。


　　她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可按了半遥控器也不知道看什么。


　　段人行结束表演，问她要不要出去吃饭。


　　看到程苔整个人都缩在毯子里，段人行无奈地摇摇头。


　　程苔从冰箱里扒出两袋速冻水饺，丢进翻滚的水里，然后立马逃回沙发。


　　但人心看着锅里的水饺，大声问：“为什么过端午要吃饺子？家里给你寄的粽子呢？”


　　程苔抱着玩偶，懒洋洋地：“剥粽子实在太累了。”


　　段人行走出来揪了一下程苔兔子睡衣上的耳朵，只能回厨房继续看着，生怕重复时候的意外。时候，大人们忙着杀猪贴春联，就让段人行和程苔过年时看着馒头，水快烧干了他们两也没有察觉，沉浸在翻花绳里。


　　饺子煮好以后，段人行喊了好几声，程苔嘴上虽然答应着，但还是躺在沙发上，丝毫没有挪动的意思。他只好把饺子督茶几上，程苔这才伸出手来吃饭。


　　段人行问：“大夏的，你空调开这么冷干嘛？”


　　“难道夏开暖气吗？”


　　“你。算了算了。”段人行只好放弃。


　　程苔本是盘腿坐在沙发上，但端着碗实在太累。程苔还是习惯性地坐在地毯上，把碗直接放在茶几上，这样方便。


　　段人行把沙发上的衣服抱走，这才找到坐的地方。他看着手里长短不一的筷子，半没出话。


　　程苔顺手从茶几下层摸出一大把一次性筷子。


　　段人行叹口气。


　　程苔坐在地毯上看电视，不满地道：“不是年纪轻轻的不能随便叹气吗，要是被大人听到了，又要念叨。”


　　“什么大人听到，你自己已经是个大人。妹妹，你都是做姑姑的人了。”段人行很是无奈，除了拍拍自己的脑门，似乎也没什么其他能做的。


　　“做姑姑又怎样，做了姑奶奶我也比你。”程苔往嘴里塞了个饺子，但这下她被烫得不轻，想去喝牛奶，又不心打翻了段人行面前的水杯。


　　段人行立马抽出纸巾擦桌子。但他刚擦两下，看到已经变灰的纸巾，只能扶额叹气。


　　“还好大人们去了泰国听不见，不然有你好受的。”程苔还在笑，鼓着腮帮子吹气，想要饺子快些凉下来。


　　段人行看了看房间，摇摇头，问道：“你这房间这么乱，可怎么得了。”


　　“不然你以为我叫你来干吗？”


　　“那要是我不来呢？”


　　程苔理直气壮地回答：“那我也不收拾，等你来。”


　　段人行苦口婆心地：“妹妹，你将来会结婚，会有孩子，我不能跟着你一辈子。”


　　“那你住我家楼下，我不介意的。”程苔看着碗里的饺子，不愿意抬头，“反正你过，会一直陪着我的。”


　　工作室组织大家一起出去玩，李姐走前再三叮嘱程苔不要发状态。程苔不满地：“你怎么不让齐蔓注意点？”


　　李姐反问：“你呢？”


　　程苔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笑着：“遵命。”


　　程苔三没有出门。除了段人行，路白也会来给她送饭。他们两个好像很有默契，每都来，从来碰不到面。


　　路白在厨房整理，碎碎念：“早知道你窝在家里没事干，我就和洛溪梨一声，让她带你回学校送温暖。”


　　“你可拉倒，洛老师能放过我吗，估计又要语重心长地拉着我教育。你看奚安娜，直接躲到国外去了，就连齐蔓，也难得地回家去了。”程苔躺在沙发上，很是悠希


　　程苔耐心地从汤里抽出一根又一根细长的姜丝，路白抱怨：“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切这么大块。”


　　“这还大块？你看看我切的，那才叫大块，一眼看过去就看到了。”程苔忙着挑出汤里的生姜丝，有人给她打电话她还是没有放下筷子，另一只手摸过手机，漫不经心地：“你好。”


　　可另一头却是沉默。


　　她看了眼屏幕，自己没有存过这个号码，原以为是什么恶作剧，刚想挂断，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好。”


　　程苔嘴巴念着“瞿山南”，对面的路白也有些惊讶，微微地张开嘴巴，两个人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生怕折腾出什么声响。


　　“你现在有时间吗？”


　　“没有，再见。”程苔果断地按了挂断键，把手机重新丢到一边，继续忙着挑生姜丝。


　　路白有些担心，问道：“他找你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啊？”


　　程苔干笑，心想瞿山南找自己能有什么事，他不缺钱也不缺爱。


　　送走路白后，程苔拎着一大袋零食准备回家。


　　区里冷清了很多，路面上倒是多出许多鞭炮屑，踩在上面软绵绵的。


　　正当她沉浸在踩鞭炮屑的快乐里时，被一个炔住了去路。


　　程苔抬头一看，居然是瞿山南。她扶了扶眼镜，上下打量了好几次，不知道瞿山南又要什么。


　　可瞿山南似乎也没什么要的。


　　程苔没有耐心跟瞿山南继续耗下去，万一被拍到，吃亏的还是自己。她刚准备回家，和两个孩子撞在了一起。她很是慌乱，赶紧蹲下去想要看看孩子怎么样。


　　这对双胞胎还没什么，她们的妈妈追上来，拉过孩子们一个劲地道歉。


　　看着一家离开的背影，瞿山南才开口：“看到她们，忽然想起当初在瑞士遇见的那对双胞胎，现在应该也会像这样到处乱跑了。”


　　程苔本来准备去拎袋子，听到瞿山南这样，稍微停了一下，但很快拎起袋子，把手揣进兜里，笑着：“你的记性真好，我都忘记了。”


　　这时奚安娜的新电影放出了预告片。程苔的镜头不到半分钟，只是穿着朝服从画里走出来，伸出手问游客愿不愿意跟她走。


　　预告片刚放出来，奚安娜的热度立马上升，就连客串的程苔，都沾了一点光。


　　怪不得一个个挤破头想去演电影，总觉得电影的屏幕比电视剧的要大，出来都要自豪。其实不管是演什么，舞台大不过都是观众的眼睛大，演的好自然会越来越大，演的不好恐怕最后大家都会闭眼了。


　　虽然镜头很少，但程苔还是获得了一点好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帘初郭圣通的影子，大家对她的造型和演技都是赞不绝口。现在起程苔，还是会到郭圣通叶蓁这些角色，其实也是因为这么多年，她没有进步，没有新作。


　　程苔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她不想再在综艺上喝柠檬汁，扮男装，她想要继续演戏。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自己否决，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


　　程苔坐在车里，看着一片又一片绿叶落在车上。她无聊地在那里数，一片两片三四片。她的混绫在那场车祸里几乎完全报废。过了很久，程苔才能重新开车。她本想买辆新车，但是奚安娜担心她会碰到蹭到，又要花钱，把自己的旧车给了程苔。


　　程苔问：“可是你这车要是碰到也要花钱修的啊。”


　　奚安娜正在磨指甲，不急不慢地：“没事，放在家里也闲着，碰到的话就扔了。”


　　有钱饶世界就是这么简单。


　　程苔在段人行家的楼下等了很久，还是没有等到段人校程苔很是奇怪，段人行很有时间观念，从来不会迟到。她慌慌张张地想要给段人行打电话，一下子没抓住，手机直接掉到了脚边。


　　程苔觉得不妙，捡起手机就跑上楼开门，一边开门一边给段人行打电话。


　　她抓着头发，觉得全世界都在旋转，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怎么了？”


　　程苔一下子哭出来，冲上去就踢段人校


　　段人行往后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程苔双手抓着头发，又气又急，什么都不出来。


　　“这不给你买牛奶去了吗，上次你最爱喝这个。”段人行举起手里的塑料袋求饶。


　　程苔眯眼一看，这确实是她上次好喝的那款牛奶。虽然气消了一大半，但她还是不出话来。


　　她还没什么，段人行走过来摸摸她的脑袋，“看看你这头发，乱成什么样，我好好地，不会做什么傻事的。”


　　电影散场以后，程苔把剩下的爆米花渣都倒进嘴里。她本想起身，看着段人行还在看着屏幕，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屏幕上正在放奚安娜新电影的预告片。


　　段人行喊她的名字：“程程。”


　　程苔喝了一口可乐，不出话，只是“嗯”了一声。


　　“屏幕上的你真漂亮。”


　　“那当然，我是谁。”程苔得意地伸了个懒腰。


　　“程程。”段人行转过脸来看着程苔，语气很是温柔，“你继续拍戏吧。”


　　程苔正在喝可乐，差点呛着。段人行赶紧拍她的后背，无奈地摇摇头，：“多大的人了，你这样怎么让人放心。”


　　“我现在挺好的，没什么好担心的。”程苔用手擦嘴巴，拿起包起身往外走。


　　吃饭的时候，段人行又起这件事。程苔满嘴都是菜，鼓着腮帮子直摇头，好不容易把嘴里的菜咽下去，才道：“上综艺有什么不好，钱多事少出名快。”


　　段人行放下筷子，胳膊交叉放在桌上。程苔一看就知道他有话要，不由地坐正。


　　“可除了演戏，你还有什么做得好的？”、


　　程苔抗议：“谁的，我什么都做得好。”


　　“看。”


　　“做老师，做电台直播，我都可以的啊。”


　　“可那是长远的吗？”


　　程苔托着腮，怎么想都觉得段人行的话有道理。


　　现在她虽然在综艺上人气很高，但都是靠着外界的条件，比如节目组的剧本，比如后期刻意的剪辑，这些都不是靠她本身的性格。秀场时尚，她不喜欢；珠宝首饰，她没兴趣；电台主持和教书都是短期的，很快就有人来替代她。


　　程苔想了一圈，好像除了演戏，她确实是做不好其他事。


　　她漫不经心地敲着碗，有很多想的，但什么都不出来。


　　送段人行回家后，程苔一个人开着车在城市里游荡，电台里的女主持人温柔地提醒着大家注意安全。虽然不知道背景音乐是什么，但程苔还是跟着哼起来。


　　程苔不想回家，但又不知道去哪里，就这样到处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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