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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这回来的是个大豪绅,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一身穿金戴银的,他得的也是普通伤寒,但程蝶道:“有转成瘟疫的危险呢。”

  这人眉毛一跳,护着怀中的什么东西,“大夫你能治好我吗?”

  程蝶站起来,拈着桌上的花叶心不在焉地问道:“这位先生想让我治好吗?”

  “想,想,我不想死啊,神医救命!”他就差给程蝶跪下了。

  “二百两一口价,十天给医好。”程蝶没有语气地说道,这个人活着也是祸害,他的后院藏着不知多少幼童的冤魂……

  她真想给他一口毒,把他除掉算了,可是,这不是她的事。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嫉恶如仇了?小苍兰的香气让她静下心来,看到对面那人把自己的怀抱抱得更紧了一些。她冷冷道:“下一位。”

  他急忙阻拦道:“神医,我治,我治,我给你二百二十两,你一定要医好我。”

  程蝶随手写了一个药方给他,让他下午到这里的药方开药。看看外面的光景,正午了。

  她喊出小堂倌,说明了歇业的意图,客栈里没什么生意,小堂倌和施粥姑娘便免费帮忙,看到程蝶刚到中午就要歇业感觉很不解。

  程蝶却什么也没说自己就进去了。

  上午是用来揽钱的,下午才是去找真正的病人的时候。

  那些药粥虽然也能起到一定效果,但食疗毕竟不如直接的中药来的实在,要解决城中的瘟疫值患,她必须深入城外,那里才是最重要的灾区。

  而现在外面那些人都是担惊受怕的,真正该担惊受怕的不是他们。这么些日子,她早已经断定隔离区内的人是相对安全的。

  只有把已经患病的人医好平州城就有的救了。

  她要把这些人从死亡的边缘,从饥馑,从绝望之中拉回来,到时候,她在回到渝都,才不会觉得缺憾和后悔。

  于是依旧是一袭白裙,一张面纱,一副肉色手套,是为了不让病人觉得更难堪,她提着药箱便独自去了。

  逐一问诊不收一丝一毫,并承诺给需要药的病人提供药物,允许他们打欠条,将来有钱时再还。虽然程蝶很想给他们免费,但是为了不引起上午那一拨人的愤怒,她便以这样的名义行着医。

  于是所有人都称程蝶为女神医,后来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小孩口中喊出来的,大家便把那个医字给省去了,变成了‘女神’了。

  一日行医归来,程蝶便看到这样一个场景,一个回头土脸肤色略黑,身着粗布衣服的青年斜倚在一方简单的小椅子上,神情虚弱但有些欠揍,程蝶察观一番,很不情愿地道:“姐姐,不是歇业了吗,这里怎么还有人未走?”

  紫衣姑娘把她拽到一边道:“他一来就嚷嚷着要见神医,我撵也撵不走,可是看着他后来就越来越虚弱,拿来椅子给他坐了,要不就给瞧瞧吧。”

  程蝶犹豫一番,也是同意了。

  她不是看到病人就忍心给扔在一边的那种人,但是这个人的表情,在她的记忆深处着实让人没有什么……好感,甚至有一种看到他就想绕远的冲动但她怎么也都想不起来这人在她的前世扮演的到底是什么角色了。

  不过,万一只是一个普通的陌生人呢?

  程蝶让小堂倌帮忙把这个人连拖带拽地带到医馆里面,把了把脉,的确是很危险。

  程蝶笑道:“幸亏是我回来了,再晚半个时辰,你可真要去住隔离区了。”

  青年无力笑了笑,露出一口胜雪白牙,声音虚弱,但语气轻薄:“等我病好了,当我媳妇可好?就喜欢你这种白白嫩嫩的丫头。”说着伸手一把将程蝶往怀里搂去,一个踉跄两人直接向预备好的病榻上倒去。程蝶挣扎一番才将将站起,将被压住的衣角拽了出来。

  “你个流氓,不怕我把你丢这不管?”

  他呲牙笑笑,“神医怎么会不管我呢?”然后就闭上眼睛再不出声了。

  程蝶伸手探探,额头的温度胜过外面烧着沸水的茶壶,现在唯有先施以针灸,然后辅以药浴,能最快地把病情遏制住。

  说干就干。

  程蝶让小堂倌和紫衣姐姐帮忙把这个无赖病人挪到了一间封闭不透光的室内,想要借着烛光施以针灸,又弄了一浴桶药汤子,程蝶还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珍贵药材扔进去一两粒,于是整件屋子里都弥漫着一种异香。

  一针一针下去,每一针都是刺向疼痛的深处,即使处于深度昏迷的人,也会觉得疼痛。而这个青年自己竟然睁开了眼。他有气无力地问道:“我这是在做春梦吗?”

  那是她看到程蝶满头大汗地盯着他刺向头顶的关键穴位,因为举手的缘故,手臂微微能够看到。

  “别说话,别动,接下来会疼。”

  青年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感觉到被刀斧劈头般地疼痛,但他要紧牙关不吭一声。程蝶转到他身后,心中为这人的坚强叹为观止,没想到他能忍得这样的痛楚。

  刺完身后的穴位,程蝶又回到他面前,接下来是药物渗透的过程,又会觉得奇痒难忍,她想问他能不能忍得。

  却见这人陷入了昏昏沉沉之中,但仍然咬着牙关坚持着,连哼都不哼一声。

  程蝶看着他的脸。原来细瞧还是挺好看的嘛。斜挑的眉,高傲的颧骨,一股不可知的傲气从这个人的脸庞传来。也是个年轻却饱经世故的主啊。

  程蝶想着,觉得屋子里愈发闷热,四处弥漫的药香混着水汽四散漫溢,对她来说就是呼吸愈发变得沉重,对病人来说却是救命的水汽。

  而自己是不能再待下去了,让这个病人自己在里面待着去罢。

  .

  瘟疫说白了难在传染性上,只要把传染控制住了,疫情也就很快能结束了。程蝶便教那些已经能够进行简单劳动的人每天在特定的时间点燃艾草,熬制蓝根水,让老人、孩子住在更舒适的地方,让更重者尽量有榻睡。

  于是隔离区渐渐变得规范整齐起来,每个人的病情也都不再加重。虽然有的人油尽灯枯了,终究还是走到了生命尽头,但是他能够得到妥善埋葬,因为守城士兵们已经尸体出城,以前倒在路边的和那些小坟也都渐渐挪出了城外。

  毕竟州官管不到部队,部队都允许的事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怨气最大的是那些药铺老板和莫名其妙被偷了东西的富绅们。他们轮番上阵,找那个知州刘焘诉苦。

  尤其是药铺老板把刘焘在‘温柔乡乡’好好招待了一番之后,请他吃了顿饕餮盛宴,然后便心里头的怨恨一股脑子全都倾吐出来。

  “大人,听说那个什么回春馆了吗?就是它抢了我们的生意。”

  “是啊,大人,你得为我们做主,为我们烂掉的药和损失的银子做主啊。”

  刘焘抚着自己有点撑的肚子,眼睛半眯着,“这个开医馆的是谁啊?”

  “好像有点来历,外面那帮刁民都叫她‘女神’。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神女。”

  “嗯……”刘焘的眼睛睁开,转了几圈,然后不作声。

  药铺老板们心里犯着嘀咕,这位知州招待也享受了,酒肉也吃了,若不答应,是不是得发动财团的力量,让他下台呢?

  所谓财团的力量不过也就是他们这个小团体越级贿赂,换别人来这里任职,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皇上已经把目光放在了这里,他们现在这种办法已经行不通了。

  “你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罢,别让我知道就好。”刘焘说完,就称累由小妾扶着回府去了。他挺着大肚子走在回府的路上,依旧半眯着眼。

  “大人怎么不做轿子,偏偏让妾扶着回府,脚疼死了呢。”那小妾娇嗔道。

  “吃多了,消消食不好吗?”他说着用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说吧,我怎么补偿你呢?你个小坏蛋。”

  “嗯……老爷真的要补偿妾?”

  刘焘优哉游哉地道:“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妾的玛瑙耳坠丢了一只,老爷不如给妾打一副玉的如何?”那小妾也毫不客气,谁让这位大人非要说补偿呢?

  “可以……不过,你今晚就先好好补偿补偿我吧。”刘焘红光满面,笑得色眯眯的,嘴角的脂肪堆成褶皱。

  “大人真讨厌。”

  .

  就在医馆营业的第十天,隔离区的病人好了五六成,医馆里住着的病人尤其是那个无赖不告而别之后,而余下的人也不会为了生存而忧虑的时候,医馆突然着起了大火。幸好发现的及时,损毁的也不过是那一半边,只是苦了“春蝶小馆”的一半上好的客房。就这样变成了一块黑焦焦地丑陋不堪的破败残垣。

  程蝶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近来一心扑在治病救人身上,怎就忘了提防身后这件事?她怀着满心的歉意见了紫衣姑娘,把她从富商手里骗来的银钱拿出一部分硬塞给她。

  “我已经给老板去信,老板也说这件事不怨你,就当做为平州城的百姓做好事了。幸好当时我们都不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程蝶苦笑,还是不肯将银钱收回。在她的坚持下,紫衣姑娘终于把钱收下,她看了之后惊呆了一番,这已经远远超过他们的损失。

  “姑娘,这……”

  “虽然是些黑心钱,你们也将就着用吧,别心疼钱。”说罢,程蝶起身,拍拍紫衣姑娘的肩膀,轻轻地走出楼去。

  她也没了问诊的必要了,她也没了去城门那里隔离区的必要了。

  看来,是时候走了。

  她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谈不上难过,也谈不上伤心,只是心里觉得空空荡荡的。

  突然肩膀传来轻微地震动,程蝶回过头来:“怎么是你?你身上的衣服?”

  眼前的人完全是她记忆中的另一番模样,不再是那个灰头土脸的黑脸小子,不是那个处在危险边缘还一声不吭的小伙子,而是一身华贵,精神抖擞的伟岸青年,虽然骨子里依旧是一个透着些许傲气的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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