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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醉得酩酊东西,容桓见公孙百如此不成气候,暗自叹息着摇了摇头,本不常情绪外露,却也因着好酒不禁唏嘘。

  差人把公孙百送回卧房,伸出素手,扳了扳久坐酸麻的腿,眼底却骤然涌起一股波涛。

  没过几日,郑婆跟程蝶说,主子近日不会讲书,让她休息几日,于是程蝶当真被晾了两三日。

  其实,听闻此讲时,她眼珠儿转了两转,心底当即泛起几分思量。

  前世似乎也有这么一回,云朵没出现在她眼前,可谁也没说他去了哪里,可是……他回来不久就……

  刀光,血影,再一次地逃亡,然后是流落幽谷……遇见了一辈子都不该遇到的人,变成了一辈子都不该变成的人……

  心里莫名沉重,整个人于是也显得病恹恹的,现在公孙百的到来,似乎还是她生活的一丝调剂,不过前世她就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场灾劫之中,这位名医流落何方去了?

  “我的乖小蝶,为父见你近日身体复原得差不多了,为何还是如此模样?”

  明明是日常问诊,却听得程蝶牙根直痒痒,好在,当忍则忍这个道理她活了二世,明白这个道理是何等重要。

  “还不是因为憋闷么…”程蝶半倚床,有气无力地回应着,前世这个时候,她也该又长了一岁呢,那时没人疼爱没人关心,自己就在厢房外的某个角落,用一个馒头插住一个蜡烛,对着虚空,扣了三个响头,她的生日,也是娘的祭日。

  今晚若无大风,程蝶计划好了,还是在厢房外的那个角落,馒头蜡烛,再刨云朵一坛酒,足矣。

  公孙百干咳了两声,憋闷这种事,果然还是因为太闲了,像他日日行诊配药,从不觉得无聊,身上的一股子药香他不觉得是负累,反而认为可与容桓身上那龙涎之香媲美。

  “那……莫若为父与你读些本子可好?”反正他也没什么事情,一段时间观察下来,程蝶身上的疑点愈发似有若无了,相处下来,反而对她本身又多了些兴趣。

  程蝶撇撇嘴,心想只当是消闲了吧。

  于是她利落站起,转身抬手,按照习惯地方式,把手伸到合宜的高度,一格两格……第三格柜子便是她时常爱由郑婆来读的坊间小传,前段时间刀伤未愈,长夜煎熬,听着坊间故事却也能缓解些疼痛。

  公孙百看她动作利落,目光探究而赞赏,总觉得这小女禀赋异常,绝非凡俗,除了性格有些……不知道那人能不能消受得起呢?不过他对上她,可也能算投缘?

  他刚要开口夸赞,却见某蝶转身之际,一脚踏在衣裙的底边,重心不稳,斜斜栽去,好巧不巧,脑袋撞在了床角,好巧不巧……晕了过去。

  .

  渝州城一直都是繁华如斯,从未有什么惊石波涛,但私底下暗流涌动,不知有多少悲欢离合在这表面的平和之下暗自上演。

  但,总有人闲来无事,随便向这看似请亮地湖底扔它一枚石子,于是一波一波地水纹开始漾了起来。

  户部侍郎左平落马了,原因无他,受贿纵容手底下官员苛税百姓,本来是个丰收的好年景,老百姓偏偏觉得这年头还不如荒馑之年让人舒坦。

  那时候是天公不开眼,苦点累点没得着银子,那都是命;可现在呢?虽有收获却白白揣进了那些官员的腰包,老百姓真有什么求助官府的地方,却愈发难了。

  渝州乃天子脚下,且官商云集,此种事情自然不会传开,但像平城,安县,泰郡这几个地方便不那么安稳了。

  容桓便借着这股风在三县转了一圈,最后停在渝州边上的一家客栈,却也不进城。

  时已近戌时,上灯后,着店家上一盏茶,茶色黯淡,飘着一层浮渣,容桓混不在意,吹开表面的浮沫,将一口茶送入喉内。

  楼梯处传来脚步声,一个轻捷潇洒,应当是善于轻功的阿骊,一个沉稳泰然,应当便是那人。

  随着门被渐渐推开,一个声音传来,沉朗浑润,却……“在下躲在此处,且这里鸟亦不拉屎,公子竟也能寻来?”

  一水蓝色挺拔身影,站立在新上的烛光前,面上含笑,却眼中带霜,“怎么,三皇子也来当说客?”

  放下茶杯,容桓觉得这客栈中茶凛然有股子自然乡土的味道,就像…那日小姑娘贪睡在树下,醒来后,身上淡淡尘埃的香气。

  “两年不上朝,冯公子别来无恙?”他转个身,依旧原来的表情,不见什么波澜,“丰国的冯大尚书。”

  这青年听到冯公子二字时还是一副面上含笑,眼中带霜模样,待到“尚书”二字一提起,他已有暴走跳脚之势,所幸阿骊在外面守着,若是屋内敢有对主人不利的事情发生,她便会履行护卫职责,先把对方千刀万剐再说。

  “冯公子”自然晓得这一点,且毕竟眼前这人可是盛宠正浓的皇子,他可不敢开罪,只能一副别扭模样直愣愣站在容桓面前,像尊雕塑。

  容桓终于换了个神情,嘴角含笑道:“怀远请坐,数年不见,桓甚念之。”

  “冯公子”眼中的霜顷刻化了,变成一层似有若无的雾气,还在愣神,面前的茶都已摆好。

  容桓啊容桓,当年也算同窗,那短短半年的相交,你竟还记得?“冯公子”的心再也不平静了。

  这位“冯公子”,姓冯名夔,字怀远,前吏部尚书冯兰之子,宣武将军程辙之妻的胞弟,冯兰年老得子,而冯夔年方二十一岁,却因为深得皇帝器重,在十八岁加冠之后入朝为官,不足三月数度提拔,最后干脆让其父休息,代了他的职位。

  在任不足两月,便突然人间蒸发,四方遍寻不获,坊间传闻这冯公子乃神人转世,渡了劫之后便回天复命去了;朝堂大臣只摇头叹息少年得志难免不知足,偏偏给嘉应帝个脸子看。

  儿子丢了面子,老子就算拼得一身剐也得挽回,于是老尚书重新官服加身,又出马了。毕竟吏政之事,舍冯老其谁?

  谁也不知道,冯怀远出走那日,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他从前的姐夫宣武将军程辙,而程辙回府后独自饮酒醉眠在后花园,酒坛子都堆满了鱼池边的长凳,酒味散了两日才不见。

  那时容桓十三,当时虽已师从严太傅,但未曾忘记幼时寄住冯府,冯老给予的教导和与怀远产生的同窗之谊,便着人寻找,并暗中护着。

  不然,按照历史的发展,天妒英才,命运难测,如冯夔这般自以为自己是浊世中唯一清流地高傲青年,是很难窝藏在边远地带而不被发现的。

  好在,他一切做的□□无缝,而如今户吏苛税,贪赃枉法,于公于私,他都需要怀远,怀远是否愿为他上阵,他也并无把握。

  可当那声“怀远”唤出,他看到了对方眼神的变化,他便知道,是时候开始下一步了 。

  下一步的结果正是——

  小冯尚书身骑黑马返回渝都,刚落脚上朝的第一天便列举了当朝户部士郎的种种罪证,买官通融,行贿受贿,纵容官员,疏于监督,造成虽有丰年百姓却依旧疾苦的丑事,桩桩件件,掷地有声。

  于是,此官落马,大皇子的脸都青了。

  朝野之中发生大事的时候,程蝶还在昏迷中。到最后都不知自己是昏迷还是昏睡了。她只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但很幸福,很温暖。

  梦里娘亲仿佛在世,但已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她拄着拐杖,笑兮兮地像她走来,一边走一边问:“蝶儿,你看清我的样子了么?你快看看娘……”

  “娘,娘,娘……”

  容桓坐在床边看着小姑娘昏迷中梦魇,面含忧色,郑婆已叫来公孙百,伸手摸脉,无异常征兆。

  众人正担忧疑惑间,只见小姑娘已经坐起,眼中多了一抹亮色,她开口一句话就是:“云朵今日的云纹锦衫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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