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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福贵心想着公孙百何处去了,却实在有好几日不曾见着人影,不过看大家的这种不正常的态势,他还是着实有些担忧。

  他担忧有什么用呢?只是日日按时给自家主子泡药浴,送早几天公孙百就给开好的药方熬成的苦药汤给自家主子。

  今日去送药时,主子不在书房,也不在卧室,福贵便向着桂树底下找去,却见一个白团子安逸地卧倒在树底下。

  忍不住戳戳小脸,自家主子将这义妹养得愈发圆润了。福贵心里想着。

  一阵风吹来,丰国地处南方,虽不及更南处的南国般四季如春,这时虽也算是暮秋,午间的树下也算不得寒凉,只是树叶已有落下来的了,这小家伙睡在这不怕着凉?

  轻微而稳重的木轮滚动的声音,福贵回头,容桓示意他退下。

  方才不过因为午间日光甚好,便去挖了坛酒准备在树下饮,容桓却不意外他的这处地盘被占领,很自然地拂了拂袖边的微尘,转到树下,拧开酒坛的盖子。

  酒盖子上还泛着泥土特有的清香,和坛中酒久积的醇香混合,便四下漫溢开来。

  树下裹在阳光和白色轻丝裙里的程蝶正梦见红烛昏罗帐,她正和一位锦绣少年郎饮一杯合卺酒,她眼睛看不见东西,却清楚对方坐在轮椅上。

  此时她觉得幸福甚也,就仅仅闻上这酒香一闻,她便于梦中不醒也无怨了。

  看着树下那人一脸幸福却有点痴痴的模样,容桓嘴角竟忍不住一勾,送一口酒入喉,竟忘了膝上正摊开一本书。目光聚向一处,最后看得呆起来。

  不知怎地就出了神。

  突觉袖子似被谁拽住,一张白嫩圆润在阳光下还闪着白色细绒毛微光的小脸出现在眼前,眼睛还是紧闭着,小嘴却道:“好酒,好酒。”

  这是梦着还是醒着?

  “虽是好酒,你却不能……”制止的话刚一开口,手中便空了,只见程蝶脸颊绯红,睁着一双没有焦距的眼,虽空洞却也极美,这双眼茫然地望向这边,眼睛的主人却还在咋嘛嘴。

  竟然就这么醉了。

  容桓只觉得,梦中喝醉,她也算是奇葩。

  郑婆甫一从程蝶房中走出,便见着小主子膝上抱着酣睡的小姐返回,主子神色泰然,那小姐却是面颊绯红,手紧紧攥着主子衣领不放,嘴里还嘀嘀咕咕着什么。

  郑婆伸手来接,和容桓却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程蝶拽开。

  “小蝶无意间饮了我的酒,她醒后给她些醒神丸,免得头痛。”

  郑婆连道是,却想着这种事他本不必事必躬亲,为何偏偏对这小姐数次破例?却只将这想法心中藏着,不准备为外人道,不言主人是非功过,才是她们为仆的本分。

  这一醉,便又过了大半日。于是秋蝉噤声,弦月新上,有人才空着肚子悠悠醒了。

  揉着微痛的额头,程蝶第一次发现今生嗜酒的毛病。

  前世她在勾心斗角中艰难讨生活,为防止他人暗算,在饮酒一事,自然也是极其克制的,却忘了在那幽幽深谷之中,抱着酒坛坐在大树上狂饮的快活日子。

  因此老头儿时常拿着藤条追着她满院子追,怪只怪她喝什么不好,偏偏喝了那老头儿钟爱的桂花陈酿,据说还是二十年前某个女弟子给他酿的。

  想到此处不禁莞尔,能畅快饮酒也是莫大的福气,那时为何对此等赏心乐事不加在意呢?

  失去才珍惜,人的通病,她程蝶尤为如此。

  骨子里的天性其实未变,她也爱闲云野鹤,把酒桑麻。多的是身不由己。

  自打跟着云朵读书后,便时常找借口混迹在他身侧蹭饭,她心底打算自然是不能轻易为外人道,不过却也按着她的打算进行地顺风顺水。

  只是今晚他也没差福贵唤她来,却是郑婆带着爽口的饭食来侍候,菜品清甜,酒醉醒后食用恰好,看来郑婆想得周到。

  “小主子特意嘱咐今晚饭食不宜过腻,不知小姐吃着如何?”

  程蝶正往口中送去甜汤,嘴上动作根本停不下来,自然急忙点头,心里却蓦然开了花,“特意叮嘱?”

  “正是,小主子公务在身,便由老身侍候小姐。”

  “无妨无妨。”有汤有水,又不会被责备,她十分受用。

  容桓本是阅了些公文信件,虽未封衔,他每日也有些公务处理,却也能匀出一二时辰给程蝶,却也是不觉得累,反而感觉多了份调剂。

  只是今日密探递来的信函有些麻烦。

  正思虑对策见,一修身黑衣的男子翩然入门,还极为潇洒的一挥手把门带上。

  容桓也不意外,“今日的风吹得甚好,竟把你吹回来了。”

  “不过回了趟无为谷,见见怪老头儿,顺便给你带回来点宝贝。如今竟似好几辈子未见,师弟果然是个疼人儿的,如此念我。”

  公孙百说话好不阴不阳,今日倒愈发逾矩起来,凑到容桓身边,嗅了一嗅“端地一股子奶香味儿。”

  容桓转个身,换了一个透气的位置。

  公孙百默叹一声。

  “兄长就是兄长,行事作风不知比你这个当弟弟的果决多少。”

  看来一路上除了赶路他也没闲着。

  “却不见得多远视。”

  “啧……该出手时不出手,倒白便宜了人家。”公孙百唏嘘起来。

  容桓笑笑,“可若是出手的方式不对,反而授人以柄。”

  “你也打算出手了?”公孙百作壁上观。

  容桓转了转轮椅向前移动两尺,“还没晚饭罢?□□有酒。”

  所谓人面桃花色,程蝶想 ,不过就是梦中锦衣红袍少年郎饮酒后的模样,她自不知,此时与公孙百对饮的容桓正是这如此。

  她甩甩手赶掉耳边残秋的最后几只蚊子,神情恍惚却又明明睡不着,她猛然坐起来,闻闻袖口的桂花香,却觉得分外安心。

  桂花树下甜梦,若非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又怎会梦得如此荒唐?她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头大心大,不仅前生之事忘个干净,却连黄庄那些痛苦之事也渐渐淡忘了。若说觉得问心无愧,她怎么敢当?

  收起那份自觉荒唐的心,她不过为了赎罪才巴巴凑上来连脸皮也顾不上了,捡回自尊固然比那一个情字重要,况且,有了前生那些罪孽,她与他,可还担得起一个情字?

  就替他圆了复仇的梦罢,之后的之后,放开这一切,她也能安心在幽幽深谷地高树枝上,心无所负地,抱着一坛酒,狂饮个痛快了,这么想,似乎一切就都通透了。

  于是这般孤寂便觉得有了安慰。

  公孙百把酒杯往桌上一摔:“想我一直都那么自在,怎么偏被你盯上,成了你的私家郎中?”

  酒过三巡,容桓面颊已染上些红云,其风采与程蝶梦中几乎无二。

  他一勾嘴角,“偏安一隅,便是你的经世之道?”

  公孙百心里一抽,敢情你知道我在黄庄隐居,专门找上门来的?

  还记得那日一个眼盲的小姑娘找上门来,若不是因为着急赶赴他这个约,也不会以仆人的身份匆匆给她下个结论,平白地耽误了她治眼的时间。

  于是,他才会如此尽心帮助程蝶,除了心中有愧,就是心里有鬼,所以再次撞上她,他第一想法便是她是来讨债的,所谓医者,知可为而不为,似乎犯了他从不敢犯得大忌。

  所以,医治程蝶这个人情,不应算在他这个冤大头师弟身上,况且他还答应了他亲母妃,照顾他到底。

  “明日你走罢。”容桓抬眼,眉间含笑。十年,公孙百有十年没见过他这幅表情。

  他一时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却道了一声果然沧海桑田,酒后见人心。

  “这是嫌我医术不精,准备另请高明?”莫名气闷,这口酒下咽地分外艰难。

  “师兄不是爱自由么?只是这东西我从来都没有,你不在这几日,我也想过,前方之路注定艰险,溅血水,堆白骨,搭上一个神医,岂非又多了一重罪孽?”

  前方杯子碎成沫儿。

  “若你的痼疾我医不好,那就砸

  了我神医的招牌。”

  说走就走,绝不回头,毕竟白玉琉璃酒杯值得上他项上半个人头。

  有钱了不起啊?有钱他也不过是个病秧子,没我公孙百行走江湖逍遥自在,公孙百瘫倒在床失去神智之前最后一个念头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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