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离殇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祝英台走进来,见文筠在案前手起刀落切着配菜,不禁问道。
“做饭呐……”文筠抬头看了一眼祝英台如是说道,余光瞥见马文才拿起一条鱼,而后又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等等,她刚才看到文才兄在做什么??!
“文才兄!鱼不是那样杀的!”文筠看着马文才拿刀直直砍向鱼身,那架势活像个屠宰场的莽夫,吓得文筠担心他差点把自己的手也给砍断连忙上前拦下。
她叹了口气,想了想觉得厨房实在不适合马文才待,于是半劝半哄把他推出门外。
“哈哈,他也是好心想帮你。”祝英台见文筠把马文才哄出去马文才也没多说什么,不由得浅笑着打趣。
“他安安分分待着别给我添乱就算谢天谢地了。”文筠不敢苟同地应道。
“不管怎么说,我们中午也算有口福啦,能尝到你的好手艺。”祝英台夸赞道,想来闲着也是闲着,说完走到灶台前帮文筠生火。
“我这手艺可不算好勉强过得去罢了,你就别笑话我了。”文筠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敢应承祝英台的夸奖。
“怎会?连苏大娘都夸你的手艺好,文筠,你可别谦虚。”祝英台一边添着柴一边感慨,“你的家人把你养的真好。不仅性格温和,文采优秀,武功高强连厨艺也好,这样想想我真羡慕马文才,有你就像白捡了一个大便宜。”
“我阿姐总说我又懒又笨又馋,唔……昨天晚上文才兄也这么说我!哎,我也就会这点小伎俩,说起文采我不比你与山伯,论起武功我更比不上文才兄,品貌才情和我阿姐就更不能比。”
文筠听完祝英台的话早就羞得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忙说自己并没有那么厉害是祝英台过于夸张。
“文筠,你别这样说。一定是你的阿姐太严格了,你确实是个很好的姑娘呀!”祝英台的语气和眼神都极为诚挚,文筠看得一愣一愣的而后乖顺地点点头。
好吧,你说是啥就是啥。
“文筠,”祝英台顿了一会又出声问道,“你家有阿姐?”
“对呀,我是次女,上有长姐下有小弟。”
“那……你家阿姐成亲了吗?”
“并未。”文筠摇摇头,不明白祝英台为何有此一问,
“那可有婚约?”
“……没有。”文筠斟酌一番还是觉得不好告诉英台实情,于是再次摇头否认。
“那太好了!”
嗯???
“我家有八哥,一表人才,文武双全,尚未娶亲。若有可能,你说将你家阿姐与我家八哥牵线如何?”
文筠眨了眨眼,听着祝英台热络的语气不明白她怎么就想到这事上了。但她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好推拒,于是无有不从地点点头,“好呀。”总归讲求一个缘分,若阿姐与英台八哥能互相看上那也在好不过,即便不成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对呀,英台的八哥?
“英台,你家可是在上虞玉水?”文筠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开口问道。
“是啊,怎么了?”祝英台不解,以为文筠担心的是她家与自家路途遥远不方便往来。
!!!她想起来,端午节阿姐遇到土匪劫道被义士所救之地就是上虞!而后阿姐虽然安然无恙可却像有了心事一般时常魂不守舍,难不成她是对那个救了自己的义士一见钟情了吗?……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文筠不由得多想,但考虑到英台可能只是突发奇想提了一嘴而已,毕竟八字还没一撇呢。“没怎么,就是想到我阿姐端午来杭城探望我时在上虞曾住过一段时日。”
“是嘛!那真是太巧了!他们也许见过了呢?我回去就修书给我娘,她总操心我八哥的婚事,这下说不定就有着落了!”
哈??!
文筠猝不及防,脑袋上多了几个问号?不禁想问祝英台你家八哥这么恨嫁……呸,恨娶吗?
祝英台再次误会了文筠的担忧,看着她惊讶的神情笑着解释道:“你放心,我八哥品貌出众,德行高尚是个难得的君子。”
“嗯。”文筠点点头表示相信。
“那……你家阿姐她品貌如何?”祝英台犹豫着问道。
“我阿姐啊,才情自不必说,容貌亦堪比天仙!贤良淑德精明能干,凭谁见了都要夸一句刘家有好女。”文筠弯起嘴角与有荣焉地自豪言道。
与祝英台闲聊的功夫,文筠手上的菜色也一一完成,红烧的、糖醋的、清蒸的、鱼头豆腐汤……
祝英台觉得,跟着文筠真的一点也不用担心会饿死。
老伯与马文才实在不对付,就算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也互相看不顺眼,一个劲冲着对方放冷气。
好在天大的矛盾都大不过吃食,文筠做的菜让三人都满意极了,吃的不亦乐乎。酒足饭饱,老伯向文筠道了声谢就扛着锄头往后院走。
用完餐文筠也没闲着,和祝英台收拾起碗筷,马文才帮忙打水。清理干净之后祝英台提起老伯上午神神秘秘地也往后院去,就是不知后院有什么东西?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马文才将手中的水桶随意一放,提议道。
后院栽的桃花比起前院更加茂密,桃林间隙可以看到离他们不远的老伯正在掘土。
“大叔,您这是在做什么?”祝英台撇开身旁的桃枝,走到老伯跟前问道。
老伯看着三人都来了,直起身子抚着腰,对着文筠三人朝自己旁边的坟墓努了努嘴。
“陶渊明之墓?!”祝英台不可置信地看着青石碑上的名讳,惊讶地开口,神色恍恍惚惚。
“五柳先生他,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文筠听了祝英台的惊叹,略带疑虑地走近那座坟冢。
石碑像是匆匆凿出来的,上边的漆字也很新就像是最近刚立的新坟。
门边的五棵柳树,丛丛茂盛的桃花,依山傍水的屋舍……开口便是清谈雅论,性情自然洒脱……
为自己立坟堆冢?呵,五柳先生,真乃怪人也……
老伯见祝英台神色悲戚一副不愿相信的模样有些不忍,出言问道:“你们寻这个五柳先生做什么呢?”
“我们对五柳现在的品行学问,仰慕已久,原本是要请他上山讲学的……真是令人痛惜……”
老伯不禁嗤笑出声,“呵,人死都死了有什么好痛惜的?诶,对了。你们是从哪来的?”
“我们是尼山书院的学生。”祝英台答道。
“尼山书院……哼,尼山书院如果都是马爷那样的学生,那不教也罢。”老伯冷哼一声,将衣袖一圈把手背在身后,不屑地讽刺道。
“大叔,您就别生气了,文才兄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祝英台难得替马文才说一次话。
老伯总以为文才兄是桀骜不驯仗势欺人的纨绔,因此对他心存极深的偏见。文筠听了老伯的话不悦地皱起眉头,转过身去寻马文才的身影。
马文才因着有老伯在不愿同他走得近,于是没有和文筠与祝英台一道过去,而是站得远远的对着枝枝蔓蔓的桃花出神地看着。
还好他没听见,不然又得生一顿气。
“对了,五柳先生为何会葬在这里?您是他的朋友吗?”祝英台望着坟冢突然问道。
“朋友?哼嗯。”老伯嗤笑着摇了摇头。
“大叔就没有知己朋友?”祝英台不死心。
老伯看祝英台不依不饶,思索一番,认真地开口道:“缘分的巧妙啊不在过去,也不在未来,而是在两个心灵相通的人碰巧相遇。我这辈子怕是没这么幸运了,哈哈哈啊……”
祝英台听了老伯的话不禁开始喃喃自语,失神低声言语了半晌终是愁思难解,忍不住问道:“……大叔,我问您一个问题。如果,如果您喜欢一个人,但是又害怕和他相处,那该怎么办呢?”
“好小子,感情你不是来找人的,是来躲人的?”老伯打趣地笑出声,指着祝英台一语道破她的情状。
“……我是来躲人的,因为要躲一个人所以才借口出来找人。”祝英台羞愧地低头,自顾自言语道。
原来如此啊。一只默不作声的文筠眨巴着眼睛,英台心里的弯弯绕绕实在难懂。喜欢一个人就直说不行吗?为什么要害怕甚至还避之不及躲起来呢?
文筠这样想着,完全没意识到她自个儿一开始与马文才相处时也是藏着掖着避之不及。
真是五十步笑一百步。
“阿嚏!”文筠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祝英台和老伯皆被她吸引了注意力。
“没事,可能是有人在念叨我。”文筠吸了吸鼻子,结果鼻头一痒没忍住又是一个喷嚏。
“阿嚏!!”
有人骂我?!
文筠狠狠地吸鼻子却发现鼻子有些不通气了。
难不成是这里花粉太多自己过敏了?
她拿袖子蹭了蹭发痒的鼻头,看祝英台和老伯还有话要说于是先行走开。
从第一个喷嚏之后文筠就忍不住鼻头痒痒,用袖子蹭啊蹭不一会鼻子就变得通红。当她走到马文才跟前时便自然而然地被他误会了。
“他们欺负你了?!”马文才看文筠通红着鼻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以为小姑娘被人欺负顿时生了气。
“没有啊。”文筠不明所以地否认,知道他误会了,于是带着鼻音闷闷地开口:“可能是桃林的花太多我过敏了吧。”
“过敏了?”马文才担忧地直皱眉,“那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久待了。”说着就要拉文筠离去。
“诶,也叫上英台呀。”文筠停住脚步提醒马文才往回喊祝英台一道走。
“麻烦。”马文才显然不愿意,但见文筠坚持也多说什么任由她扯着自己向老伯和祝英台走去。
“走吧,”马文才瞥见写着五柳先生名讳的墓碑,目光微滞,也没有之前的不耐,只别扭地开口:“既然五柳先生人已经不在了,那我们也没什么好找的,快点回去吧。”
“见人死了就催着要回去,马大爷你也太实际了吧?”老伯语气微妙实带讥讽之意。
马文才一听哪里忍得了,气得嗤笑出声不屑地嘲讽道:“嘁,一个死人又不能讲学,那我何必多待。不过是自以为清高的破落户,装模作样什么。”
“是是是,我一个乡野村夫比不得马大爷您权势富贵逼人呐。”老伯捻着胡须呵呵假笑,阴阳怪气地说道“既然你有财有势,不如先把昨晚的房钱结一结?”
“拿去,剩下的当本大爷赏你的!”只见马文才冷笑一声,从腰间的钱袋掏出一锭银子十分阔气且随意地丢到老伯怀里。
“呦,不是说你们包袱被劫走了么?没想到马大爷您这么有钱还要还藏着掖着呢?”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文筠听这两个人你来我往阴阳怪气对上讥笑讽刺,谁也不让谁烦得脑壳一抽一抽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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