崭露头角的真姐儿 3
真姐儿有些意外,提着裙裾出去:“表哥,你今儿晚了?”向来是个勤政的人,大多数时候,是在书房里用早饭。
走得急了些出来,赵赦板起脸皱眉头,责备道:“我要是不在,就知道你是任性的。”真姐儿嫣然一笑放慢脚步走过来,赵赦抱她坐膝下,又是一篇话很长,是苦口婆心就差扳着手指头说了:“要自己注意自己当心才行,别人再说你不听,我不能天天眼睛盯着你。”
真姐儿露出笑容:“知道了。”倚在赵赦怀里坐了一会儿,才懒洋洋去洗漱。见赵吉从外面进来,送进一摊子书信来:“王爷,这是昨天夜里才到的。”
“今天我不出去,不是要紧的事儿让先生们议一议,要紧的事儿再进来回。”赵赦慢条斯理的吩咐赵吉:“雪还在下,该去城里城外看的人,今天还要去看。昨天有人报说秦家粥棚里全是霉米煮的粥,这件事情我要听,回话的人直接带进来。”
书信放在小桌子上,早饭为等真姐儿起床还没有摆。赵赦随手拿起一封京里来的信,看过一笑,递给走到身边来的真姐儿。
这信是权夫人的娘家王大人写来的,信中言词卑切,希望赵赦能高抬贵手,放权夫人回来。信后,附的是若干礼物,光看一件,就是价值不低。
真姐儿也为权夫人求情,把信放下来柔声道:“表哥,放她回去吧,可怜她这样冷的天做苦役。我也是娇生惯养着的,光想一想就为她难过。”
“放也行啊,”赵赦又看那信中的礼物单子,指着一件玉带环道:“这一件,是他们家珍藏有些年头的,以前我见过,现在为着女儿,也拿出来了。”
真姐儿不无欣慰,坐下来让人摆早饭:“总算家里还有人救她,”回西北那天街上看到权夫人嫂嫂是决绝而去,还以为家里人不管了。
说过才想起来问赵赦:“表哥用过早饭没有?”赵赦看着人把书信收起来准备摆早饭:“我在等你用饭。”
“那真是抱歉了,”真姐儿一笑:“我起来晚了。”赵赦一早上起来,在雪地里打过拳,还有功夫问过叶妈妈和罗妈妈有身子的人是什么样,此时对着真姐儿,王爷又成先生了:“说你应该能睡,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真姐儿歪一歪头想想:“现在嗜睡,太早了些吧,”然后自己笑起来,自己也并不知道。早饭送上来,全是现炒的热菜,热气腾腾的热汤。真姐儿刚吃了一口,赵赦住了手中筷子又问道:“真姐儿,你也不吐?”
“我吃得挺香,不吐就不吐吧。”真姐儿依然是香甜地吃着。不仅不吐,就是癸水没有来,以前有过并月的真姐儿也不敢放在心上。希望太大,失望就是大的。
赵赦自己笑一笑,说了句实话:“表哥也不明白,还是去问妈妈们吧。”当下把妈妈们喊来,问过未必人人都这时候要吐,赵赦放下心来:“原来如此。”
他觉得这事情真玄妙,玄妙程度之大,比他打一场以少胜多的仗都要难度大。
早饭过后,赵吉又送进来两封打着火漆印的信,再回话道:“韦大人说有要事求见王爷,请王爷务必一见。”
“哦,真姐儿,那我去一趟。”赵赦站起来,又交待真姐儿不要吃那个不要碰那个,再来一句总结的话:“不要任性,表哥不在,要听妈妈们的话才是。”
面对这样的关心,真姐儿很欢快地答应一声,见赵赦出去,她则去看地上坐着的妈妈们做的小衣服。
衣服昨天晚上裁成,今天就开始动手缝补。小小衣服只有巴掌大,真姐儿瞠目结舌,用自己手掌比划一下:“这个,真的能穿?”
看上去,比自己布娃娃身上的衣服,还要小许多。
明窗外雪又大了许多,皑皑白雪平添许多寒冷。雪地里银霜挂枝,千奇百怪的枝条垂垂或落于地面,或垂在半空。
就这样,风雪像还是不满意,在空中肆虐着,狂舞着,撕开有晴光的天空,把一注一注的雪花和风声拼命灌下来。
对着这外面风雪狂暴,贴在明窗上往外面看的真姐儿为权夫人不为担心。虽然京里冬天也冷,去年真姐儿是见识过后。不过西北的冬天,更是与众不同。
权夫人这京里生长大的人,在京里是暖衣高阁赏红梅,在西北这里,是旧衣低头做苦役。亏她怎生待得?
想让人给权夫人送些衣食去,真姐儿又止住。在京里和她并不是来往密切,在这里自己是王妃,无端对人示好,也是要有配得上的原因才行。
由权夫人思绪又想到在王府外面的韦姨娘和陈姨娘,真姐儿心中一动。韦大人说和表哥有要事要谈,不会是说韦姨娘回王府的事吧。
赵赦今天虽然说过不出去,不过……真姐儿黯然几分,表哥能天天不出去吗?这个家里姨娘们算是守规矩的,既不敢挑战真姐儿的地位,也不会像有些家里的姨娘无事主动去寻主人。不过,自己有了孕,姨娘们还会坐着不动吗?
如真姐儿所猜的一样,韦大人在书房里,的确是和赵赦在说韦姨娘进府的事情。在韦大人看来,这是一件要事。
赵赦一进来就坐定,语气还是客气的,必竟人家把亲生女儿都送给了他。虽然是有借着这事情上位的意思,不过赵赦也应付得很好。
“老大人,有什么要紧事情?”被韦大人从房里催出来,赵赦不喜欢。他虽然刚从京里回来,不过手下养这么多人不是白养的。这秋收已过,准备冬藏的季节,韦大人有没有要紧事情,赵赦是心知肚明。
韦大人恭敬的道:“王爷,王妃有喜是天大的喜事。小女在家里洗心革面已近两年,请王爷恩准她重进王府侍候王妃。”
“是这件事儿啊,”赵赦连打顿都不打,轻飘飘的语声这就甩出来。韦大人听得心里一凉,知道眼前这个人在这一年多对西北更是诸多把握在手中,听王爷说话,就和刚来的时候客气谨慎不一样。
赵赦面无表情:“王妃小呢,顽劣又调皮,我顾她还来不及,这样的事情暂时我不想吧。昨天左大人和迟大人也来对我说,我说不必了。我从京里回来时已经说过,这两年必有仗打,先顾正经的吧。”
韦大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就直愣愣的盯着赵赦,一时之间忘了自己失态。左大人、迟大人?西北家里有美貌女儿的大人,实在是不少。
陈姨娘的哥哥小陈大人就是官职不高,但是把妹妹送给赵赦,一年之中升了两次。小陈大人也是个能干的人,韦大人此时想事情,把小陈大人的能干先抛在一旁。
他抛开了,赵赦没有抛开,缓缓道:“小陈大人跟着你们,最近怎样?”韦大人只能说一个“好”字,赵赦漫不经心:“这个人,以前是可惜了。”
以前打压小陈大人的,就有韦大人。
韦大人心中迅速的转动起来,陈姨娘也已经出了府,不过小陈大人一样是得到赵赦的欢心。这说明什么?说明王爷的心思并不在女色上。
为什么大家都认为王爷贪女色,因为他风流是从少年而起。京中贵族风气多靡靡,再好的人进去,也能受这染缸渲染不少。
再说王爷在京中一年多,封地上大人们也有眼线,诸夫人们与王爷,还是有来往。所以大家得出一个结论,赵赦在女色上,应该是喜欢的。
现在韦大人才发现自己想的不对时,听赵赦又徐徐问出来:“韦大人,你膝下三个儿子只有一个出仕,还有两个几时出来?”
“回王爷,二小儿已经中了秀才,等下一科中了就能出来。”韦大人送女儿,还不就是为着家里的荣华富贵,听赵赦问起儿子们,赶快回话。赵赦点一点头:“这也罢了,我等着吧。你也知道,可用的人不多。”
韦大人忙应道:“是,是。”又说些别的话,见赵吉进来回话:“先生们请王爷。”赵赦自去,韦大人出去。这两个人,韦大人在白雪中是琢磨,王爷不要自己的女儿?这就挡了自己女儿当侧妃的路。王爷既然不要自己女儿,想来也不应该再要别人家的女儿,不然的话,不是有意给自己难堪。
冰冷的雪花打在韦大人面上,让他清醒许多。赵赦现在羽翼渐丰,他要是真的不要韦姨娘而要了别人,韦大人光想想心中就是恼怒的。这事情,要早防范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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