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易容术
“王爷的意思是……”
墨亦然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还在羲和的时候，为协助华天樂，曾经与北辰密探交过几次手。
传说北辰国有一种秘术是将特制的面皮覆盖在脸上，稍加修饰，便可完全模仿另一个人的样貌。
若是这种秘术被有心之人利用，不但外貌，就连身材、声音、言行举止都可以完全模仿出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她曾经就在这件事上吃过大亏。
顾陌辰点点头道：“北辰的易容术天下皆知，而我们皇室一脉，又是其中翘楚。只要用些手段，无论是音容笑貌、举止言谈，都可模仿得与原主一般无二。”
墨亦然沉声道：“可这易容之术，真的就毫无破绽吗？”
识别一个人，并不只能从面相上看。血液、气息、骨骼都可以验证人的身份。易容可以改变样貌，这些东西却无法作假。
若是在羲和国，她或许还能利用此术瞒天过海，但北辰可是易容之术的发源地，想蒙混过关哪有这么容易？
顾陌辰道：“普通的易容术自然达不到这种效果，假的就是假的，成不了真。但，若是制作面具的材料，原本就那人身上的面皮呢？”
“你是说……人皮？”
“对。”顾陌辰点点头，又道，“不只是脸皮，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部位，都可以完完整整的削离出来。再找一个身材相仿之人，就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早在羲和国的时候，墨亦然曾经遇见过一个假扮乐伶私递情报的密探。那人模样、举止言谈，都与当时画舫的头牌一般无二，竟是从她眼皮底下蒙混过关了去。
从那之后，墨亦然就一直在琢磨这秘术，私底下也没少派人去查。
她很想看看凭现代医学都达不到的易容效果，究竟是什么手段，却一直未能得到答案。
如今想来，竟是将人抽筋剔骨、分离血肉，削皮作为面具。那原本就是真人身上的皮肉，也难怪能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她倒吸一口凉气，此术当着残忍，有悖人伦。
“那你们派到羲和去的密探，也是用这种方法易容吗？”
“自然。”顾陌辰点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地道，“你关心羲和做什么？”
“没什么。”墨亦然叹息一声，果然，这世上没有一件事不用付出代价。就如同以假乱真的易容术，需要用人皮为原料，手段当着残忍至极。
“如此，便有劳王爷了。”
在怀南王府附近有一座名为巫她山的神山，传说是神女所栖之地，幽静偏僻、毒物遍野，是出了名的三不管地带。
那顾子衿身死才过了两个时辰，消息被封锁，还没有泄露出去。顾陌辰遣人赶制人皮，又挑选了一个身材、样貌都与之相仿的死士，披上□□往巫她山的方向策马而去，并刻意散布了他醉酒后胡言乱语，执意要去此神山一探究竟的消息。
相信，要不了多久，怀安王顾子衿酒后疯言，亵渎神女，最终身陨在巫她山的事情便会传得沸沸扬扬。
而正如墨亦然预料的那样，顾子衿仗着顾陌辰身有残疾，从此与王位无缘，三番五次来怀南王府撒野，甚至还凌丶辱他的侧妃，让顾陌辰受尽屈辱。
这些下流之事见不得光，他自然不可能与外人说起，来时都屏退左右，刻意掩盖行迹。如此自掘坟墓，他们根本就不用多做什么。
等“顾子衿”的尸体被发现之时，早已被五毒侵蚀内脏，通过骨血辨亲，绝无可能。
一切准备妥当时已至酉时。
天光云隐，暮色渐熄。
顾陌辰换了件纯色毛呢的羽绒肩，一袭白衣坐在案前，翻阅着几本已经泛黄的古籍，右手间放着的半盏残茶。茶叶已被水浸得变了色，但余温尚存。
他突然抬起头，淡淡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手段很残忍？”
墨亦然微微一愣，显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
是在试探她吗？
“罢了，你不会懂的。长子夺嫡，远比旁人想象中的要残酷得多。若是可以，我也希望能远离是非之地，不入帝王家。但人生在世，总要为自己争一把，才算不负韶华。”说着，他将茶盏端起，目光中流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哀伤。
这一幕被墨亦然捕捉到眼里，她轻叹一声。他说她不懂，但其实，她比谁都更加清楚帝王薄情。
这些年来，顾陌辰双腿残疾，才不得不一再隐忍，暂避锋芒。其实，以他的手段，早就可以将此人除之而后快，却强忍着那份屈辱。
就冲这份忍劲，她就算要走，也得将他给治好了，让他能光明正大地与那些皇子们去争、去斗。
“你早些歇息，明日随我进宫一趟。”顾陌辰道，“不要以为此事就这样过去，四哥为明妃所生，却是被皇后抚养长大。那位皇后的手段，人人都忌惮三分。我的生母月妃虽然近些年来不谙世事，但与皇后势同水火，此次进宫，一定会有人想方设法地针对你。”
墨亦然点了点头，以治疗腿疾为由找顾陌辰要了不少珍稀药材。
在原主留给她的记忆中，顾子衿的生母明妃本名奉和，是前左相之女。她常年居住在孤僻清冷的云华宫，性子极淡、万事不争。
更重要的是，明妃和月妃的关系极其融洽，按理说应该是同心同德，共同对付皇后才对。
明妃却将自己亲生的孩子交给皇后抚养，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她回到房中，赶紧熄了灯，又关上门窗。借着月色，她取了几味香味奇异药捣碎，涂在指甲上，又走到窗前，任由那些汁液风干了去。
药理，讲究的是环环相扣，相生相克。
就比方说这萤灯草，三分为药，七分为毒。若再混以七星花，便可为致命的□□，这一点，还是她前世偶然发现，涂在指甲上，风干后无色无味，是种保命的手段。
伴君如伴虎，皇宫看似光鲜的外表下，却是个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地方。她倒是要看看，那位传闻中手段非凡的皇后，要以什么方式来对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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