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昔年旧事,不过一场大梦
“你武功不低,若是想离开这里,现在还来得及。”紫袍男子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淡漠,“再晚些,你的下场也会和她们一样。”
她之前一直认为,那些女人是被顾子衿凌丶辱之后含冤而死。
如今顾子衿已为她所杀,眼前这人可以自由出入王府,没理由不知情。
那么,他为何说她还有生命危险?莫非,那些侧妃的死另有隐情?
墨亦然皱了皱眉,语气冰冷地道:“我对他有用。”
自古以来,帝王薄情,但眼下这飞鸟还没杀绝呢,顾陌辰的伤只有她一人能治,又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动她?
“信与不信,你自己揣摩。”他叹了口气,似乎早就看透了墨亦然的答案。“你以为你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实际上不过是与虎谋皮。”
她露出一抹笑容:“阁下可曾听说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罢了。”
紫袍男子一挥手,袖中忽然飞出一道明晃晃的光来,被墨亦然稳稳地接在手中。
嗯?
她盯神一看,只见自己五指间握着一柄精巧的匕首。那匕首不过一寸长,刀柄漆黑如墨,上面雕刻着精致繁杂的纹理,刀锋则洁白如玉、晶莹剔透,周身却泛着寒气,轻轻的抚摸着刀刃都能够感觉到冷意刺骨。
果真是柄利器!
在戒备森严的怀南王府,有柄匕首防身,总比赤手空拳要好!
她将匕首揣入怀中,抬起头,却见那紫袍男子已经消失不见。
倒真是个怪人。
不过,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怀南王府,这人的武功显然不低。这次拿了他的东西,就当承了对方一个人情,倒时候还了便是。
这样想着,墨亦然重新取了一副跟之前一般无二的发簪别在发髻上,向门外走去。
此时已是秋季,雪刚下过,碎琼乱玉铺了一地。
一抹殷红,在雪地间缓缓徐行。
她绕过蜿蜒曲折的回廊,第一次看清了王府的全貌。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全部被皑皑的白雪镀上了一层素净的银色。怀南王府地势极好,依山傍水,庭院中央甚至还有一池巨大的温泉,像是直接打通地下泉水引入池中的,这么冷的天非但不结冰,还冒着腾腾热气。
周围的花木似受到泉水的滋养,虽然被白雪覆盖,却仍旧郁葱,不曾凋零。花木与泉池在雾气中交相辉映,烟波浩渺、花木扶疏。
她的脚步顿了顿,忽然闻身后有轮椅摇动的“吱嘎”声响起,下意识地回过头。
“顾陌辰?”
墨亦然双手插着腰,沉声道:“风这么大,王爷出来是做得什么?”
她的语气很冷,也很平静,丝毫不同于寻常女子在他面前的谦卑,甚至还带着几分傲气。
都说将门虎女,但墨亦然流露出来的,是一种不可侵犯的傲然,这种气质仿佛与生俱来。
两人对视,顾陌辰不禁怀疑,这个人,真的是墨家的女儿吗?
“你不也一样出来了吗?”顾陌辰顿了顿,“见了本王敢不行礼的人,你还是头一个。”
墨亦然冷冷道:“你顶着风雪到这院子里来,莫非就是为了听我叫声王爷?”
她的语气很淡,没有刻意触犯他,却也毫不留情。
顾陌辰皱了皱眉,却并不发怒,只道:“前些阵子南界那边进贡了些上好的云雾茶,若能在这院中举杯对酌,岂不是件美事?”
一个王爷的恩惠,怕是没有人能够拒绝。
更何况,是一个从不靠近女色的王爷。
然而,墨亦然却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了。我不赏雪,也不喝茶。”
烹茶煮雪,对这世间的绝大部分人来说或许是见风雅之事。
但对于她来说,却是不愿触碰的禁忌。
她讨厌下雪,也讨厌刮风。
风大了,弯弓搭箭的时候就要调整方向。雪天路滑,行军的时候遇见大雪封门,行程就会耽误许多。
而她重生后第一次睁开眼,来到这片陌生的大陆,从此彻底与亲友诀别是在一个雪夜。
那时,冬雷震震,劈醒了她这个来自后世的灵魂。
而她全家三百六十口人被华天樂满门抄斩的时候,天上也纷纷扬扬地下着大雪。
再后来,那人一杯鸩酒将她赐死,窗外仍旧结满冰花。
“有这个功夫,王爷不如想想该怎么处理四皇子的事罢。”
她杀了当朝皇子,只怕顾子衿之死,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得沸沸扬扬。
息事宁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见她主动提起,顾陌辰便也认真起来,思索了一会儿道:“顾子衿之死,若是父皇追究起来,你只怕是罪责难逃。不过,本王既然答应保你周全,就自会做到。”
“你打算怎么做?”
顾陌辰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意味不明地道:“你说,若四哥是自己作死的,这件事是不是就与我们没有半点关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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