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属下——”
一记手刀,直接把扶川劈晕过去。昭月掐灭袖子里的安神香,漫不经心地从扶川身上跨过去。
“小姐!”
“快进屋歇着,别冻坏了。”昭月扶着流云从地上爬起来,手心摸到的凉让她心慌,庆幸自己下手够准,一下就晕。
流云跪在院子里已经手脚冰凉,动一下膝盖就钻心的疼。好日子过太久了,这点磋磨就已经受不住。再跪下去她腿就真的要废了。
“慢点起,我们进屋说。”昭月馋着流云一拐一拐的进屋了。晕倒的扶川还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好在屋子里暖和,他躺一会也没关系。
“小姐,是属下逾越了,应该受罚的。”
“先躺下再说。”昭月又抱了一床被子给流云盖上,手伸进被子里感觉还是凉,把桌子上的手炉装了一点木炭,仔细盖好递给流云,“这个手炉抱着,快暖暖。”
流云缩回被子里,怀里抱着手炉。垫高的枕头让她能半躺着和昭月说话。
“小姐,他没事吧?”流云眼神示意地上的男人。昭月看扶川一眼,好心给他也盖了一床被子。
“好啦没事了。”昭月拍拍手特别满意的又坐回床边,仿佛刚才敲晕扶苏的人不是她一样。
“……”流云本是想问扶川伤哪了,看自家小姐这么泰然自若的,想必没什么内伤,她也就说回正事。“回来时小姐有些疲倦了,老——阁主为小姐渡了真气,亲自把小姐抱回来的。”她们在城里称序武老爷,回到了这无双阁,流云还是要规规矩矩唤一声阁主。
“我和扶风扶川师兄一起把扶苏师兄抱到寒冰洞中疗伤,我封住了师兄的经脉,他应当是一直昏睡的。可是,他陷入了梦魇,走火入魔了。”
“然后呢?爹爹亲自为扶苏疗伤,伤势很重么?”昭月不懂走火入魔这些事,只觉得能让序武亲自出面,肯定是很严重的情况了。
“师兄他……有心魔了。”
“心魔?怎么会突然有心魔?”昭月不清楚心魔具体会如何。从小爹爹就不愿意教授她内功心法,说是一旦走火入魔就会危及生命。若是乱了心智产生心魔,就会变成另一个人。
昭月没有见过走火入魔的人,只小时候撞见过序轻长老练武,因为太专注被她的闯入吓了一跳,当场脸色憋红,气息紊乱,差点就误伤了她。
后来昭月就被送到了山下学习,不得口令不能上山。
“到底是怎么回事?”
流云想到当时的场景,脸色又白几分……
寒意彻骨的冰洞是疗伤圣地。扶风他们受伤时也可以被批准来这里休养,皮肉伤断经脉甚至毒入肺腑,他们都经历过。躺在冰床的每一刻都是煎熬。
但是当几人重聚一起,亲眼看到那个白发红眼脸色铁青的少年,都觉得自己先前受得苦太轻了。
往死里睥睨天下的高傲早已消失,精心养护的银发变得干枯失去光泽,总是带笑的眼睛里爬满血丝。浅色的眼睛黑红的血气,若是让外面的世人看到了,定要以为他是被妖物附体了。
扶苏自小作为药人喂的毒,此刻全部发作了。指尖黢黑,筋脉高高鼓起,白而透的皮肤下甚至能看到蠕动的蛊虫,从脖领处一点点向着胸口缓慢移动。
画面可怖又恶心。
“双生蛊!”饶是自诩翩翩公子的扶川,都捂住嘴干呕起来。
“这蛊虫要怎么办?”流云已经吐的脱力,需得扶风馋着才勉强站住。再看一眼那在皮下乱爬的虫,她还是恶心得偏过头,强忍着才没有吐扶风一身。
“师弟,你种的蛊?”勉强忍住恶心的扶风问一旁神色自若的扶息。这么意料之中的表情,说不是扶息种的,真就鬼都不信。
“师兄说是,那便是我种的了。”扶息笑吟吟,一点不慌。“死不了,母蛊不死,子蛊不会死,这会儿是感应不到气味罢了。”
双生蛊,又称子母蛊,母蛊死亡,子蛊三日内必死。蛊主会感觉到蛊虫一寸寸噬咬自己的骨肉心脉,慢慢变得无力、痴傻,直至蛊虫爬到心脏,人才会死亡。
蛊虫在高手云集的京城也是罕见,又何况这偏僻小城。除了扶息,怕是没有第二个人能搞到这些虫子了。
流云今日本就没吃什么,这会吐的脱力,瘫坐在地上休息,听到蛊虫又抬起头,“母蛊,是小姐么?”
这个小姐,当然是宋昭月。
扶息和三人对视一眼,算是默认。“前些日子他确定要下山,便种了这蛊。没有保护好主子,暗卫自当同死谢罪。危急关头,蛊虫也会护住宿主心脉。何况师兄自小可吃了不少好东西,世上罕见的各种毒物他都吃过,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阁主他……知道了。”流云觉得自己实在愚蠢。既然是双生蛊,能把母蛊喂给小姐的,还能有谁?
“看来只是旧毒发作引起的了,那就没事了。阁主稍后就来,还劳烦师妹多盯着点。”扶风扶起扶川准备离开,流云没有阻止。
“啧,看来是动情了,为情所困。”
“这是何意?”扶风听到这话停住,向来稳重温柔的眼神也变得犀利。
扶息展开扇子挡住半张脸,笑的不怀好意:“就是说,有心魔咯。”话落他直接离开,剩下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办。
扶苏有心魔?这事着实把三人都惊到了。与之不太亲近的风川二人是不知道情况,没想到谪仙似的小师弟会有心上人,这下子无双阁的下任阁主可就不好说了。
流云却是震惊于心魔来得突然,她本以为自己封住了扶苏心脉就没事,没想到……难道说,就是因为她封了穴位才导致旧毒逆转发作?
“蛊虫会护住宿主心脉……”扶息说过的话在耳边低语,流云捂住耳朵不敢再听。
难道真的是她害了扶苏?
可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救人也是她的错么?
耳朵嗡鸣不止。流云只觉得自己处在一片黑暗里,不断下坠,没有人可以救她了。
“师妹!”担忧又严厉的呼唤驱散无边黑暗。
流云睁开眼,眼前慢慢变得清晰。序武不知何时已经来了,正在为扶苏平稳内息。
她赶忙跪下认错。
“回去跪着。”
一句话,斩断流云所有的解释。她挣扎了一下,想再说点什么却被扶川捂住嘴。“属下这就退下。”
连拖带拽地,流云被强制带出房间。扶风独自留下帮忙。
“不要命了还敢多说话?我看你是下山太久,忘了规矩!”扶川拖着流云走远了,确认四周无人后才敢训斥这个没有分寸的小师妹。
“师兄,不是我。”流云扯住他的袖子,有些急迫地想要解释,话到嘴边又意识到不能说,“真的不是我啊……”
扶川拍拍她轻声安慰着:“不会有事的,我知道你也是想救师弟……你先回去,我去看看师兄那边什么情况。”
流云不好再多说,点点头离开。扶川看着她走远了才返回。
……
“你是说,我体内的蛊虫和扶苏体内的,是一对儿?”
昭月完全关注错了重点,因为蛊虫的事选择性忽略了扶苏。
“咳咳,是这样的。师兄昏迷不醒,子蛊感应不到小姐,在他皮肤下……”流云想到那个场景又是一阵想吐,奈何已经吐不出什么来了。
昭月又倒了热茶,帮着流云拍背顺气。“谢谢小姐了,我无大碍的。”
“你要不要睡一会儿?爹爹那边我会替你求情的。”
昭月想再问些蛊虫的事,看流云脸色实在难看,还是不忍心。
“小姐可以去看看阁主,这样蛊虫也许就能安静了。”
昭月因着蛊虫的存在感到有点无语,“我知道了,你放心睡会,饿了叫人送些吃食进来,不要再出去受寒了。”
“知道啦。”流云轻咳着笑出声,“小姐去换件厚实的衣裳,外头冷。”
两人互相叮嘱过后,昭月换了一身黑色貂毛的冬装。带好斗篷上的大帽子,她呼出一口热气,孤身走进寒风中。
天色不算早了,途经练武场也没几个人在。昭月随手叫了两个面生的弟子,嘱咐他们把马车上的布料搬到仓库去。两个弟子瞧出她衣着上等,虽不认得也不敢忤逆,乖乖行礼下去了。
今日就为了这些布料闹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划不划算。
昭月提了灯继续走,按着记忆找到禁地。按下手印,石门缓慢打开,冷风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昭月不免打了个寒颤。手捂住口鼻阻挡血味,她借着灯光继续深入。
不知道拐了第几个弯,还没有见到有人的踪影。昭月看着几乎一样的冰床冰桌,陷入了自我怀疑。
四周都是冰,哈出口的热气瞬间成雾,提着的灯早已经熄灭,只剩一个光秃秃的灯笼摆设。昭月越来越冷,即使裹着厚厚的斗篷还是很冷,或者说,她的体温正在逐渐下降。
再找不到出口,她就有可能被困死在这迷宫里,活活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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