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掳去营帐


陈容行是首辅的亲信,朝野皆知。

        这次陈容行被人陷害,不仅关乎着陈氏一族的命运,更危及首辅一党的利益,谢飞卿与林世白原本以为是楚煜指使人做的,但现下楚煜的态度捉摸不清,难不成是恒王?

        千杯醉初饮下时,尚不觉难受,等到这会儿,醉意猛地一下上头,谢飞卿的脑子都不够转,只想快点逃离楚煜,回府慢慢想。

        “不劳烦侯爷了。”

        谢飞卿暗暗往后退了几步,楚煜瞧人又要跑了,立刻拉住谢飞卿的手腕,道:“侍郎这副模样出去,旁人都会以为是本侯欺负侍郎了。”

        谢飞卿轻蹙眉头,强忍住骂楚煜的欲望。

        不是欺负还是什么?

        楚煜抓着谢飞卿不放,笑盈盈道:“走几步就到我营帐,侍郎不如先去我帐中醒酒。”

        舔牙的恶犬将兽瞳中绽放的凶光隐去,摇着黑黑的尾巴,装出乖顺无害的表象,晕眩着敌人的神经,在敌人心甘情愿献上干净脆弱的脖子时,兽性爆发,张开血盆大口,寒齿一竖,一击毙命。

        猎物正是最弱之时,楚煜怎可能放手。

        楚煜的嘴唇格外精致,像是女娲用木枝一点点雕刻而来的,俊美却不女气,不笑也似笑,笑时胜山色。那弯弯的眉眼,浓密的睫毛,哪样不长在人心间?

        若不是谢飞卿与他为政敌,差点就被这匹笑意满怀的狼给骗了。

        谢飞卿手腕用力,想将手抽出来,却发现手腕纹丝不动地被攥在楚煜掌心。

        楚煜笑意更盛,将人一拉,谢飞卿不受控制地扑入他的怀中。

        楚煜常年习武,肌肉结实,谢飞卿昏昏沉沉撞在他身前,鼻子碰着一处硬硬的肌体,痛得险些飙泪。

        他捂着鼻子,晕红飞上眼尾,醉里醉气地站直身子:“楚煜,你!”

        他先前的一点清醒都被千杯醉的后劲抹了个干净,现在哪管得上什么身份有别,只想用最原始的方式同楚煜撕咬一番。

        谢飞卿一手揉着酸痛的鼻子,一手揪着楚煜的衣领,身子摇摆不定,迷蒙的眼睛定定瞧着楚煜,糊里糊涂地想着怎么出招。

        “侍郎醉成这样,连身子都站不稳,看来是需要本侯亲自动手了。”楚煜的脸上尽是得逞之态,干脆利索地单手揽过谢飞卿的腰身,手肘使劲,轻而易举地把谢飞卿扛在肩上。

        谢飞卿虽比楚煜矮,但在常人中也是高挑的,身量自然不容小觑,能支手将谢飞卿轻松扛上肩的,估计也只有楚煜了。

        楚煜将人拐着就往营帐跑,肩上的人就如一担麻袋搭在身上,谢飞卿本就难受得紧,这么一路颠簸下来,好几次都差点呕出来。

        肩上的人格外乖觉,要不是谢飞卿时不时不适地轻哼一声,楚煜还以为扛错人了。

        武陵侯的营帐设在北营的西南面,距离点兵台不算太远,每日都有人打理,自楚煜回京后,打理营帐的事务就交由明沙之手。

        今日,明沙在将士校阅完后,就熟悉地打理起营帐,刚把铜盆里的炭火烧上,就听得帐帘倏忽一下被掀开。

        明沙放下手中挑着银炭的木棍,回头道:“大人。”

        楚煜点头,随手松开帐帘,大步流星地进来,将醉晕过去的谢飞卿放在床榻上。

        一触及柔软的锦被,谢飞卿无意识地翻了个身,白皙的脸埋进了被间。

        “醒酒汤有吗?”楚煜问着。

        明沙将炭火弄好,答道:“若是要的话,怕是得现在去弄。”

        北营尽是些血性汉子,哪个不是“咣当”一下就能灌入几大坛的?就算是原先没什么酒量的人,进北营久了,也能喝个天明,因此,醒酒汤这种东西不在东厨的考虑之中。

        楚煜道:“别煮多,一碗就够。”

        明沙看着醉醺醺的谢飞卿,哪还不明白?搓了下手,就出了营帐。

        厚重的帐帘用来抵挡风雪甚好,甫一掀起,冷冽的北

        风就趁机而入,嚣张地吹散刚燃着的银炭,灌着清新的雪味袭向里面的床榻,谢飞卿被忽地刺激到,越发往榻里侧缩去,手不自觉地提了下被褥。

        楚煜坐在榻边,默默看着谢飞卿,他忽而轻轻握住谢飞卿的手,饶有兴致地把玩着。

        要不怎么说上天偏心呢?谢飞卿生得这么一身神仙姿态,就连这手都无比精巧秀气,指节修长匀称,指尖处泛着淡粉,皮肤细嫩,唯有掌心的薄茧昭示着谢飞卿执书笔、研刀剑。

        谢飞卿似乎是觉着冷,不耐地轻吟一声,被楚煜牵着的手挣了下。

        楚煜将谢飞卿的手放下,掖了掖被子。

        “大人。”

        明沙小心翼翼地端着醒酒汤,步伐沉着地走近床榻,扶着谢飞卿的肩膀就要喂醒酒汤。

        “我来。”楚煜径直接过醒酒汤,不着痕迹地挥退明沙挨着谢飞卿的手,自己则顺势让谢飞卿倒入怀中,他吹了吹冒着热气的醒酒汤,等汤汁渐渐温热后,就用勺子一点点喂入谢飞卿口中。

        楚煜刚喂进一口,谢飞卿下意识就眉头轻蹙,不肯下咽。

        警惕刻入了骨子里,任你是阎王也刮不去。

        楚煜轻笑,又勺起一口,哄道:“我是楚煜,不是别人。”

        谢飞卿嘴一瘪,直接吐了出来。

        褐色汤汁沿着优越的下颌滑过,滴在楚煜的手背上,明沙憋着笑,捂着肚子,将帕子递给楚煜。

        楚煜慢条斯理地擦着汤汁,把碗搁到一旁,脸色黑沉得很。

        明沙暗笑了一会儿,半晌,才缓过来,道:“大人,这谢侍郎是林首辅那老头儿的门生,哪用得着您这么费心费力。”

        言外之意,谢飞卿躺在北营,不刁难他就不错了。

        楚煜将谢飞卿上半身放回被褥中,顺手把青纱床帘放下,往外间走去,道:“这汤他爱喝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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