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鸿门惊玉

　　我也闭起眼睛，随着那嗫嚅般的声音到达心灵深处。虽然无法像皇后那样虔诚投入，但是这样静谧的感觉让人无比舒服，可以忘却一切的红尘烦事。

　　昏昏欲睡时，一个低低的女声扰乱了原本平静的心绪。

　　“皇后，玉妃送来请柬，说是后日便是她的寿辰。”乌娅将一张红色的信笺递到皇后手中，同时又关注地瞧向我，见我缓缓睁开眼睛，便笑道，“姑娘醒啦！”

　　我坐直了身子，看了看信笺又看了看皇后，道：“原本以为不去招惹是非便不会有是非，可无奈啊！她就是缠上你了！”

　　乌娅微蹙眉头，道：“是啊！奴才们虽嘴上不敢说，可心里都明白，玉妃心狠手辣，前阵子两位妃子意外流产的事……”

　　“你先下去吧！”皇后打断了乌娅的话。

　　乌娅看了看我，我点点头示意她退下。

　　乌娅走后，我道：“宋玉是我从小就要好的姐妹，她变成这样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然而这是事实，已经无法逃避！”

　　皇后倏地看着我，道：“是！无法逃避！”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您打算如何做？去赴宴吗？”

　　皇后侧着脸，手中捏着一串打磨地发亮的红釉佛珠，道：“后日有空便跟我一起去吧！”

　　我没有说话，暗暗叹息着，心想，我绝不会让她动皇后一根汗毛！

　　寿宴当日，皇后特意细细打理了一番，又命人去寺庙求了一尊开过光的菩萨尊，放在精致的锦盒里。而我就做平常打扮，两手空空去坤宁宫见皇后。心里想着，按照宋玉的为人，她面子上肯定是要给我几分的，可既然与她撕破了脸皮，还要这场面上的惺惺作态干什么。

　　皇后看了看孤身前来的我，也没多说什么，只拉了我的手，道：“走吧！”

　　皇后的手微凉，虽然她表面镇定，但我察觉出她多少也有些不安。我握着皇后的手紧了紧，她看了看我，两人互相勉励般勾了勾嘴角。

　　刚踏进玉涵宫，就听得屋里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听起来不止一个人。守门的侍婢掀开帘子，我跟在皇后身后进了去，果然见到五六个锦衣华服的妃嫔正跟宋玉说笑。

　　见皇后走了进来，她们纷纷起身行礼。宋玉赶忙迎上来，将皇后领到了上座。她随即见到了我，怔了一下就恢复如常，可话语在我听来多少有些刺耳：“您也请上座。”

　　我站着不动，皇后看了看宋玉又看了看我，道：“就坐在本宫身边吧！”

　　我应了一声，在皇后身边坐了下来，其他人也都入了席。宋玉因是主人，最后一个落座在皇后的另一侧。

　　皇后朝宋玉笑道：“不知道妹妹喜欢什么，就只能按照自己的喜好给妹妹备了一份薄礼。”说着，一旁的乌娅已将手中捧着的锦盒打开递到宋玉面前。

　　宋玉看了一眼，道：“皇后有心。我们知道姐姐素来谦和，想必与诵经念佛分不开，妹妹应当向姐姐多请教！”

　　皇后笑了笑，道：“请教不敢当，诵经念佛贵在虔诚，只要能平心静气，少一分贪念、怨念，自然会悟出些道来。”

　　宋玉脸色微变，可仍旧含着笑，道：“谨遵皇后教诲！”说完，她看了看我，许是以为我把她所做的一切告诉给了皇后，所以才会有这样一番话。她立即把矛头指向我，笑说：“真没想到，你还愿意来给我过寿。”

　　我也笑着，道：“为什么不来呢？不过我可没准备什么寿礼，因为我实在想不到该给锦衣玉食的玉妃娘娘送什么。”

　　宋玉笑了笑，没有接话，而我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她的笑里面隐约透着苦涩。宋玉撇开目光，看着皇后，道：“今日高兴，皇后不介意喝杯酒吧！”说着，唤来自己的侍婢，“月如，把皇上赐的两壶酒拿上来。”

　　月如俯身应是，然后转头去了屋外。不一会儿，她托着两个酒壶进了来，放在了桌上。一个是玉制，一个是瓷质。

　　宋玉指着这两个酒壶介绍道：“这玉器中盛的是前明御酒寒潭香，另一个则是绍兴名酒女儿红。”说完，她朝皇后笑了笑，“女儿红好寻，可这前明的美酒难觅，皇上还是忍痛割爱，钦赐了这半壶呢！今日就让皇后尝一尝。”说着，她举壶要倒。

　　我一把扣住皇后的杯子，瞪着宋玉。宋玉也将目光投过来，两人四目相对。眼看着气氛开始凝重，皇后轻轻扯开我的手，道：“好，如此美酒，我倒要尝一尝。”

　　宋玉凝固的笑又重新鲜活起来，给皇后斟了一杯酒，然后又看着我，道：“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我看着她手里执着的酒壶，越想心里越没底，倏地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道：“皇后酒量欠佳，这杯我替她喝！”说着，我一把夺过皇后手里的杯子，仰头便灌了下去。

　　皇后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看着我愣怔。片刻才有些心慌地轻唤：“莫亦……”

　　我的心里也在扑通扑通跳着，缓和了一会儿，好像也没有特别的反应，便回应皇后道：“没事。”

　　皇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可宋玉好像看出了什么，冷笑了一声，道：“你放心吧，我就是再大胆，也不敢毒害皇后呀！”说着，她自己也斟了一杯，仰头饮尽，还将空空的杯子放在我面前给我看。

　　一时，我倒觉得自己太谨慎，小家子气了，可宋玉这样的心机又不可不防，谁会知道她什么时候冷不丁就会给你放暗箭。

　　宋玉重新又给皇后和我斟了杯酒，那里一个妃嫔拿起另一壶也开始为大家倒酒，等所有人都斟满后，宋玉举起酒杯，道：“我宋玉虽在世上活了三十几个年头，可这却是我过的第二个生辰。很感谢各位姐妹来给我祝寿，我们一起干一杯！”

　　当宋玉说到第二句话的时候，心里一下子颤了，不由得去看她，那笑容中的苦涩恐怕只有我才能体会吧！但是我更看不透她了，真真假假，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我随着众人一起碰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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