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选秀入宫
宋大哥是在替十四惋惜，而我却抿嘴一笑，难得的开怀。宋大哥也愣住了，困惑地看着我。我不去理他，更不解释。这才是我认识的胤祯，高洁不屈，如眼前的梧桐，寒霜越重，越是坚韧。
宋大哥又道：“皇上封我为领侍卫内大臣，被我拒绝了。”
我淡淡一笑，因为心内了然。宋大哥有自己的抱负，而他的抱负在战场上，不在繁华的京都中。他也无奈，因为主观上他效忠十四爷，但客观上，四爷的身份又让他不得不屈服，然而，他的心依然是那颗赤忱的心。
他见我一直不说话，便眉头紧锁，问我：“你恨我吗？”
我困惑着看他：“我为什么要恨你？”话一说完，我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起身走近旁边的梧桐树，展开一抹笑，道：“你有你的志向追求，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我们都还是上海郊外的我们，谁都没有改变。
他欣慰地笑开来：“那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疑惑：“去哪？”
他道：“皇上重又给我封了官……凉州总兵。”
“凉州……”我低喃。读过王之涣的《凉州词》：“一片孤城万仞山”，却又“通一线于广漠，控五郡之咽喉”……
我淡笑：“凉州很好，很适合你。”
“那你……”
我望着眼前的梧桐，幽幽道：“我有我的放不下。”
他亦了然，点头。默了一会儿，我道：“最后一次，你愿意帮我吗？”
他笑：“当然！”
新君继位，很快，初次秀女大选的皇榜在城中张贴开来，我以凉州总兵宋可进之妹的身份入了宫，经过层层筛选，留下来的几个秀女就经由户部上报花名册给皇帝。我知道他在看到这个名字后会感兴趣……宋莫亦！
果然，在户部上报后不久，他就翻了我的牌，看似天意安排，其实两人心中都十分明了。
沐浴后，我趁太监不备，穿好衣服，被裹进毯中。
幽幽的光线，似乎是哪里的窗子没关好，有风吹进来，重重帘幕随风而舞。
有推门的声音，一个黑影在帘幕外晃动，许久，最终还是没有走进来，只是很镇定地坐在了外面的椅子上，自倒了杯茶，细细品着。
我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渐渐接近他，而他丝毫没有察觉，淡定地让人没有防备。
我将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侧首，勾了勾嘴角，抿了一口茶。我愕然地盯着他。半晌，他道：“怎么不刺下去？”
“你……”原来他早就猜到了，还给我机会杀他？他的心深邃难测，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你不怕死吗？还是……”
话没说完，他倏地一站而起，直直立在我面前。我一惊，兀自倒退了几步。他扯过我，一手抓着我的右手，一手搂在我腰间，紧紧地将我箍在怀中，我想挣脱，几次都被他惊人的力气给弄得透不过气来。
知道比力气是徒劳，我就索性狠狠瞪着他。他像个恶魔，故意俯下身来，将脸凑得极近，问我：“为什么不一刀刺下去？你不是想报仇吗？我在给你这个机会！要让我帮你把十四和荣宪也带到这里，让你一次报了大仇吗？”
听到十四和荣宪的名字从四爷口中说出来，我顿时觉得惊恐，身子不由得打颤，赶忙别过脸，大嚷着推搡他：“你放开我，放开！”
他冷冷一笑，终于直起了身子，手上的力气也渐渐小了。我慌忙后退了几步，逃离他，他却似笑非笑地一步步逼近，直到退到墙角，退无可退，他也适时停住了步子，说：“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顿了会儿，轻笑道：“我想知道你有多自私，或者说你有多爱他，爱到可以忘记仇恨，可以为了救他而不惜牺牲自己。”
我直视着他，眼前的这个帝王我该说他聪明还是狡诈？“既然你都明白，那么我愿意用自己换取十四的自由，可以吗？”
他鄙夷地反问：“你认为我会换？”
“反正我现在也没有退路了，要么换，要么我死！”
四爷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应道：“好，让我考虑考虑。”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我忙叫住他，他戏谑地故意走回来：“舍不得我吗？”
我道：“要多长时间？”
他轻笑，道：“不会让你等太久。”
四爷拉门而出。或许从今后，我该改口叫他“皇上”。
他走了没多久，就有一个娇小的身影闪了进来。
“姑娘！”她的脸在幽暗的灯光下显得那么不真实。我激动又惊诧地唤她：“雪芽！”
她止不住悲痛地跪在我脚下：“姑娘，终是见着你了！”
我忙将她扶起，拥着她在我怀中哭泣。
皇上对同胞弟弟的痛恨远远超过其他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不会放过与胤祯有关的任何东西，抄家削爵，充没家眷。
“姐姐呢？”我忙问。
她眼泪直流，道：“几位福晋都去了辛者库，终日给人洗衣挑水。嫡福晋最是坚忍傲骨的，不愿给十四爷丢脸，即使心中再苦，身上再累，也不说一句向皇上讨饶的话。我看得出，她是心心念念想着跟十四爷一起吃苦的。”
一起吃苦！酸涩悲痛一齐袭来，心像是被撕裂般疼痛。为什么不能让我自私地爱胤祯，为什么我的爱遇上姐姐就会变得无比渺小？
第二日，因为难以入眠，所以起了个大早。天还是蒙蒙亮，雪芽带我来到内务府辛者库，眼前的一幕让我心颤。姐姐一袭粗衣麻布，若不细看真就认不出，昔日的纤弱千金，今日的布裙荆钗，两个人影在眼前重合分离。长期的劳作让她柔嫩的肌肤变得粗糙，纵然很卖力的工作也还是会招来一旁内管的呵斥，越催越急，越急越乱，姐姐脚下无力一拌，在她摔倒的同时水桶也侧身翻倒，水顿时洒落一地。内管愤怒，扬鞭就要落下，我一把扯住，喝道：“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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