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二般师尊
眼前站着这位身材颀长的男子，他白衣腾起，衣带上下飞舞，周身仙气缭绕，一头如墨的青丝翩飞，男子面对着她负手而立，眉目含笑。
慕颜呆滞地看着他，觉得他好像是言华，又好像不是。眼前这个言华身上仿佛散发出奇特的光芒，有某种神奇的力量，令她不忍挪开视线。
他对她伸出手来，嘴角噙着笑：“小颜颜，你过来啊，我带你走啊。”
慕颜不由得呼吸一滞，踌躇了半天，才下定决心迈出步子，然后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似乎有个声音在她跟前耳语：走吧走吧，追随他到天涯海角，任凭它天塌地陷，海枯石烂，永不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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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慕颜害怕得紧闭双眼，使劲抓住言华的胳膊。言华察觉她的害怕，悄悄伸过去另一只手护住了她。
他们现在飞在空中。
好长一会，耳边络绎不绝呼啸而过的声音终于没有了，迎面扑来的舒服的凉风，只是飞扬的头发缠满了脸颊，令她有些痒痒，慕颜慢慢睁开了眼睛。
可眼前的人忽然消失不见了。
慕颜的心突然一空，愣在原地。
她仔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全都是缥缈无垠的云雾，辩不清方向，看不到人影。
这是哪里，他说他是神仙，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天界？
正当她想抬步四处查找时，眨眼间，先前忽然不见的言华又出现，他拉住她的手低低道了声什么便被他拉出了云雾。
拨开云雾见天明说的便是这个意思吧。
走出云雾，视野一片清明，放眼望去都是郁郁葱葱的山峦望不到尽头，有几座高耸的山峰缭绕几团似有似无的云雾，还有几只美丽的大鸟拍打着翅膀四处翱翔，看着一副祥和安宁的景象。
“这是天界？”慕颜疑惑的抬起头，这与电视剧上的演得不太像。天界难道不应该是气势恢宏，仙气缭绕么？
言华摇头，轻轻眨着眼睛，细长的睫毛灵动扑闪，慕颜看的忘了呼吸，她甚至觉得魂都要被这双眼睛勾去了，情不自禁的满脸通红。
路上，慕颜问他：“言华，你是个什么神仙？”
“什么神仙？”他兀自捉摸了一会，笑着说：“应该说是个上神。”
上神？慕颜记得小说里说比神仙还厉害，小说里说成神的都和盘古女娲共工扯上什么关系的，莫非他是那些神话人物中的朋友？
面前突然横空出现一道宏伟壮观的殿门，殿门上鎏金大字写着“清睿山”。
“见过帝君。”殿门一行人亦是一身白衣对着言华恭敬行礼。
帝君？慕颜偏头看他。
上神？帝君？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言华，她是谁？”
殿门泛着一道光晕，从里面走出一位男子，剑眉星目，目光炯炯，他头戴高束冠，脚蹬高脚靴，衣服一尘不染，毫无褶皱，气质绝尘，玉树临风。
言华低头看了她一眼:“她叫慕颜。”
“今日清睿山招收弟子，莫非你想收她为弟子？”
言华没回答他的话，只是问他:“司端，师父在哪里？”
司端叹了口气:“你现在最好别去，前不久明瑄是事情依旧没有进展，师父还在为明瑄的事情发火呢。”
这个师父，便是清睿山的师尊，是一个已消逝上神的徒弟，名唤慈钧，在仙界享有声誉，只是他早在万年前就不插手六界之事了，在清睿山当他的逍遥仙君。
“我明白了。”言华回头朝她招手:“跟紧我。”
“哎！”慕颜没反应过来，眼巴巴的见着言华进了殿门，自己赶快跟上去到了门口却不敢进去。面前明明是空无一人的险山峻岭，她看不出是什么门，她回头看看司端又看看周围的弟子迟疑不定，不敢前进。
周围弟子面面相觑，想上前助她，但毕竟是帝君带来的人，又不敢随意上前，都不知如何是好。
司端默然，看着慕颜，
她的的确确是一个凡人，身上毫无半点修仙的慧根。只是她的那双眼睛看起来，懵懂天真，比他平时所见的凡人都干净的太多，可这姑娘早已过了及笄的年纪，修仙更是太晚，言华到底存了什么样的心思，为什么想收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司端默默后退了几步温声道:“我助你。”说着，他对着她指点了几下，慕颜的身体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了进去，再睁开眼睛，前面是一座悬在半空中的一块块石头的石桥。
她吓得脚下直打哆嗦，一个劲的往后退。
忽然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胳膊，她的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怕了？”
慕颜抬头对上他那双漆黑的重瞳欲哭无泪，掉下去便粉身碎骨，她能不怕么。
她的声音细如蚊蚋:“其实我胆子一向都很小的。”
“别怕，这些都是幻象，你现在肉眼凡胎看不出，我现在和你一起。慢慢走。”言华仔细扶着她，一步一脚，走得专注，慕颜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走了许久，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雄伟壮观的大殿门口，那殿前不知多少台阶，看了一层又一层，那么高的石阶，但是她还隐隐的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老者的斥责声音。
慕颜听得不敢做声，老老实实的跟着言华往里走去。
那台阶走得累，走了许久台阶才终于到了殿前，殿里大厅中央捆绑着一位伤痕累累的人，他头发凌乱掩藏着面容，嘴角流着污血，浑身都是血窟窿，染透了衣衫看不出原色，使得大殿里充斥着一股血腥的味道，慕颜被这阵势吓得有点害怕，心里更是想起那日杏子亦是一身血污躺在自己的怀里，没了呼吸。
慕颜觉察殿内气氛异常紧张，所有人深沉肃穆，都不敢多喘一口气。
言华像是没感觉到一样，眼神平淡，朝大厅前面的站着的老者颔首:“见过师父。”
“小仙见过帝君。”殿内两边穿着清一色青色的衣服的人鞠躬齐齐向言华行礼，这阵势这让慕颜有些不知所措。
师尊眯着眼打量了慕颜一会，这才挥手，吩咐人把那个受了重刑的人带下去。
“言华，你身边这个女娃子是谁？”言华的师父一手持拂尘，一手抚摸长胡子，俨然个大师做派。
“给师父带来的新弟子。”
慕颜蹙眉，不是拜言华为师，是这个老者？
众人一听新弟子都齐刷刷看她，不免有几个窃窃私语起来，连那个受罚的弟子被带下去时也艰难的转过头看她一眼，大殿内一时糟乱。
不知是谁开口:“帝君，师尊早已不收弟子了，您今日来怎么……”
师尊哼唧了一声，那人立马住嘴，他和蔼地朝慕颜招招手，示意她过来，与方才严肃的样子实在是判若两人。
慕颜见殿里少说也有近百人，而且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当下不免有些心虚，她到底还是挪开沉重的脚步慢吞吞走过去。
慈钧师尊发笑，看了一眼言华，和蔼的样子问:“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她看了言华一眼，他端正的站在那里，目光炯炯。
“我受了伤，他救了我。”慕颜回过头来再看师尊，如实回答。
师尊笑，像是逗一个小孩子：“救了你你就跟他来了，万一他是个坏人呢？”
大多干到师尊这般等级的人物一般都是个洞若观火的老人，这个慈钧师尊问的问题倒像个老顽童一样，慕颜歪着脑袋看他，莫非这是个二般师尊？
“像他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况且我也无处可去，就只能追随他去了。”
言华听到这个回答嘴角扯了扯，小颜颜真是可爱。
终于，大厅里的人面面相觑，继而一阵笑意。
慕颜顿时脸红，低头不再语。
“呵呵，女娃子，你倒是可爱，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师尊对这个回答没有太大反应，又继续问，
“我清睿山有一位弟子自小在这里长大，熟读诗书，深谙做人道理，可是，近日他却因为个人私事害死山下无辜百姓数人，犯下了弥天大错，你说，这样的弟子，本尊该不该诛！”
说的大抵是刚才的那个一身重伤的那个人，原来是本派弟子害死了人，可是让慕颜不理解的是，师尊为什么将这么一桩关乎人的性命和清睿山声誉的大事问她这个无名小卒，她偷偷看了一眼言华，他毫无反应。
她仔细想了想才说：“既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死者还是手无寸铁的凡人，仙人更不应该草菅人命滥杀无辜，所以不论是谁，只要杀了人就应该偿命。”她声音不大，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却将那个犯人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大厅里的气氛再一次的紧张起来，所有人都盯着她看。
慕颜甚至觉察出来一股无形的怨念压迫她的内心，她心里有些发怵，好像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她的手指不自觉的捏紧了自己的衣袖。
她深呼吸了一口，壮着胆子问：“不知这人是因何个人私事而害死山下的百姓？”
有人站出来回答:“明瑄在山下与人发生口角，施法害人。”
“发生口角便施法害人？”慕颜讶然，修仙的人情绪这么不易控制？
站出来的那个人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开口:“明瑄被我们查出偷练禁法导致走火入魔，这几日他的情绪极其不稳定，便想着下山去平复一下心情，可谁知道遇见了些心性不正的凡人，他们不知何事惹怒了明瑄，可能一气之下才将他们杀害。”
偷炼禁法，激情杀人。慕颜这下好奇了，原来仙界的人也不会控制自己坦然摒弃七情六欲，也会做坏事啊。
那人犹豫了片刻又道:“明瑄只是想赶快历劫修得仙身所以才会以身犯险铸成大错的。都怪我，我应该一开始就阻止他去修炼禁法的。”
“既然你知道他修炼禁法情绪不稳，为何还让他下山。”
他有些着急:“他是独自下山的，我并不知情。”
“姑娘，你问的这些我们已经知道，明原和明瑄这俩孩子一直情同手足，所以才会替他有所隐瞒，今日明瑄做出如此大逆不道有违天伦的事情到底是酿成了大错。可是……”
“老十三，让她继续问。”师尊打断说话者。这女娃子倒是有趣，好奇心也重，我只问她该怎么处理，她竟想要断起案子来。
“师尊，师兄他已经受了重罚，难道非要把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才罢休？况且，师兄他之前救过不少凡人，功过相抵，难道不行么？”说话者是一位女子，神情紧张，明显替明瑄着急。
慕颜偏头看她，柳眉杏眼瑶鼻樱唇，江南清秀女子的模样，面容姣好，典雅婉约，清新脱俗。
“水滢……”师尊开口，“莫急。”
“师尊，虽然明瑄修炼禁法已是有罪，更何况诛杀无辜凡人，应当严惩，但是他曾经有功于清睿，救过凡人，应可酌情发落，免除死罪。”慕颜适时的说完这些话，便站在那里再默不作声。
她算是看明白了，明瑄在清睿山众弟子眼里一向口碑不错，大概和众人交情不浅，他虽犯了错，但众人都不舍得让他灰飞烟灭。
她眨了眨眼睛，心想，这个题超纲她不会做，别多管闲事，收起好奇心，还是少说几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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