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月都
月都人尽皆知,骄纵的舒挽被封为了皇后,但很多人都不耻
就如现在茶馆里,许多文人雅士,世家公子都高谈这件事情,他们只知遗诏之上写的是裴将军嫡长女,而这位置原本是裴饶的,是她舒挽鸠占鹊巢。
更何况舒挽的口碑平时就不好,不配做皇后之位,他们更为裴饶感到愤愤不平
世家姑娘私下也相处谈论这件事,只不过他们不为裴饶打抱不平,而是嫉妒,嫉妒舒挽的好运,捡了个富贵家,直接一跃成为了皇后。
原本这个地方是讲天南地北的故事,现在依旧是这个地方,只不过是故事的主人公换成,换成了舒挽
有一人起头说上告朝堂求换皇后人选,瞬间一呼百应,直接万人血书上告朝堂
以求将皇后之位由舒挽换成裴饶
事情越闹越大,将舒挽不配为皇后的理由列出了百条,更是将她平常的劣迹行为挖掘出来,大肆添油加醋宣传。
她去茶馆听书,便传成了去寻欢作乐
还有更多,不堪入耳
乐阳从皇陵回来,她刚进城掀开车帘,路边百姓皆是传扬舒挽的过错,细长的柳叶眉皱了起来。
她一身白衣,带着斗笠缓缓下车,游走在人群之中,他们口口攀谈的事情三句不离舒挽。
入了茶馆,她寻了二楼人少的位置坐下,遗诏之事她也清楚的知道了,但是没想到会是现在这种情形。
“她舒挽就是小偷强盗,何德何能能配的上皇后之称”
王训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踩在凳子上吐槽的那叫一个激昂奋进,他攘臂而起继续说道:“就她那小肚鸡肠,有仇必报,睚眦必报的性格,谁敢相信她能母仪天下”
他怕是把学过的成语全用上,说的他那叫一个舒心畅快,底下听他讲的群众也一个个是群情鼎沸。
但是他这些话听得乐阳也是十分的不快,她起身望着楼下提高了声音说:“王家公子,素来听闻你与舒姑娘不合,但是你此刻也不必如此造谣生事吧”
王训拿起桌上的扇子,狂扇着,他不善的抬头看着楼上的人,白纱遮面,叫人认不出
但是他微微眯眼,仔细的瞧了瞧说:“我怎么看着你的身形有点像舒挽,但是声音又不像”
“你是哪家的姑娘,我说何话与你有何干系”
自从太子出事之后,他家也受了牵连,他的脾气也收敛了许多,说话也客气了许多。
茶馆里瞬间比刚才安静了许多,大部分的人都集中在了这一上一下两个人。
乐阳手轻搭在木栏上,缓声道:“舒姑娘如何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王训朗声笑了下,他合上扇子,熟练的将扇子转了一圈,一个一个划向周围的公子:“你问问这里的世家公子哪一个没受到舒挽的迫害,只要惹了她不快,她必会找回来”
他忽地又打开扇子扇风继续道:“就如当初我不过是说了她一句,她就直接爬到我家墙上用石子砸我”
“还有一回我和温言游湖,也就是不小心把裴饶撞下了水,然后她就拿着竹竿把我俩打下了水,如此蛮横无理,骄纵成性的姑娘如何当得了皇后”
他说的有些干涸,直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如此之言,都是你先有错在先,我听说裴家姑娘并不会水,而你之言只是不小心三字轻飘飘带去,她如此做合乎常理”
乐阳扫了眼他身边的世家公子,无不都是同他一样游手好闲之辈,也有许多是当初和太子哥哥交好的世家的公子
而这些世家公子又在此诋毁她:“王家公子,我看这里面你最该念舒姑娘的好,承舒姑娘的情”
王训扇扇子的手停顿了下,不可思议的抬头望着她
“你父亲乃是太子太傅,你可知当初是谁在百官之前一人为太子求情”
王训心里突然不安:“是舒挽,但是他是为太子殿下求情,又不是为我家求情”
乐阳不疾不徐道:“你怎知她没有求情”
她掀开白纱露出了自己的容颜,众人惊讶纷纷行礼道:“乐阳公主”
王训低头哑口无言,若是旁人说他可能不会相信,但是乐阳公主的话不得不信
他竟然条件反射的想了明白,作为太子一党,有无尽的后患,先帝为新帝铺路岂是会放过他们的,他自然会全部处置清理
但是为何太子一党除了林侯府一家被罢职,其他的只是贬官,大概就是太子遗书还有
“她曾跪在父皇寝殿外七个时辰,也求了皇兄,你如何再说她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也许舒挽为的不全是他们,但是也终究是因为她的一部分缘故,才得以保全太子一党,那一天她听说舒挽在百官之前为太子哥哥求情之时,她是震惊的
而她在寝殿之内照顾父皇时,看到舒挽跪于寝殿之外,她是敬佩的
也终于明白太子哥哥数几年来为何一心倾爱于她
她指的是谁,王训自是听懂了,身边的几个公子哥也纷纷的垂下了头
倒不是孺子不可教也,毕竟是王太傅之子,她含着温柔的眼眸轻笑着说:“你们说她抢了别人的位置,那我问你们,这十年来,她名义上是否一直是裴家嫡长女”
无人做声,王训俯首道:“是”
无论是当初收养之时对外公布的身份是裴家嫡长女,就连无数次宴会上她都是以裴家嫡长女的身份邀请而来的
“那既然如此,嫡长女一直是她舒挽,何来抢一说”
众人沉默,乐阳摘下白纱,再次掩面,悄然退场
整个将军府,最美的便是舒挽的雪荔亭,她的院里种了两颗南方移来的荔枝树
此时的季节,绯红的荔枝挂满了枝头,个个喜人,却不见美人笑
最近舒挽总是在睡觉,醒来便是坐在院子里的凉亭下看着荔枝一日一日的变红,不哭不闹,小橘都想姑娘痛快的哭一场,宣泄出所有的情绪
她外表看似无恙,却不与任何人说话
就连小橘每天给她讲有趣的事,她也只是扯动嘴角,似笑非笑
舒挽坐在院子上的秋千,有一下无一下的晃着,小橘端着一个食盒过来打开,里面是蜜饯
与昨日不同的蜜饯
她捏了个蜜枣放入嘴里,有一丝丝的甜,小橘将食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便为她轻推秋千
“姑娘,你不知道现在外面民愤正起,万人血书求把你这个皇后换成娆姑娘,说应该物归原主,我看不久你就不是皇后娘娘了”
旁人自是不敢说这话,而小橘知道这是会让姑娘高兴的话
“他们说的没错,是我鸠占鹊巢,占了本不属于我的东西”
小橘不可置信的看着舒挽,差点喜极而泣,她反驳:“那是他们不知姑娘是巴不得他们可以把你换掉,怎么会愿意要那个位置呢”
舒挽停下了秋千,她缓缓站起身,轻呼一口气问:“小橘,阿父可在府里?”
小橘点头:“在,将军在书房”
父亲的书房很大,大的她走进去之时感觉到了无尽的空荡,衣袖下的手紧紧相握,神情却毫无波澜
“阿父,为什么是我,皇后之位是娆娆的,为什么变成了我”
裴安端着茶杯的手慢慢收紧,他始终未敢抬眸:“皇后之位本就是属于你的,挽挽,莫要在意外面的谣言,外面之言是不会动摇你的皇后之位”
“不用在意”舒挽喃喃自语,满眼失望,她垂丧着手:“阿父,你可知娆娆一直倾心于李御景,你可知我从来不喜在月都”
一道遗诏断了裴饶的姻缘线,也折断了她的双翼
“你从来都不知”舒挽低吼
她毫不犹豫的跑出了书房,迎面便遇到了裴饶,她一双眼睛此刻又红又肿,像是哭了许久许久
就连神色也憔悴了许多,她连忙低下了头,抬起衣袖遮盖自己的面色
“娆娆”舒挽充满歉疚的喊她
她此刻无比的厌恶自己,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如鲠在喉,她抬手拿掉她的手,嘴唇渐渐发白:“是阿姐对不起你”
裴饶缓缓的抬起了头,眼中含泪,委屈至极,她轻咬了下嘴唇,勉强的微笑:“阿姐,我不怪你,我知这不是阿姐所愿,如何能怪阿姐呢”
她停顿了下,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恭敬的跪下行了拜礼,:“再过几天我便和父兄去北境,从此不会入宫,不会回月都,还望阿姐珍重自己”
她不会也不愿与阿姐争恩宠,侍一夫
看着裴饶决然离开的背影,她是如此的孤单无助,舒挽的心如撕心裂肺般痛,娆娆是她从小到大护着长大的姑娘
她从不让别人伤她,也不让她伤心
而到头来,伤她最狠的人是自己,她微微垂眸,眼睛干涩的厉害,难以呼吸,她迈着虚无的步伐缓缓回到自己的屋内
屋内比原先空荡了许多,墙边倒是多了许多的箱子,那些全是舒挽及笄礼前几天,她熬了好几个通宵满心期待收拾出来的行李
那时的她每天都会去问裴战什么时候回北境,期待着时间早点过去,踏上回北境的归期,
可归期已至,归家之人迟迟不能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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