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月都
城墙上再次亮起了一盏烛光,今日的月都有些热闹
只听空中远远的传来一声刺耳空明的声音,瞬间,夜空中焰火绽放,五颜六色的星火在空中绽放
许多百姓纷纷从家门走出看漫天的焰火,如上元佳节般热闹
这是在祝贺新帝登基,怕是要放到子夜
而在城墙上的舒挽吹着吹风,不知在想甚,她望着北方,思虑万千,她早就淡忘了北境的家是何模样
从五岁被接到月都,原本随着长大她对于儿时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但她越长越大,记忆却又仿佛复苏一般
她想回北境,想回家但是北境的家自五岁那时便早就没了。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城门口,李御景一身墨绿色衣袍下来,他单手背在身后,天然培养的皇家王者之气展现的淋漓极致
就当城门的守卫准备行礼之时,他微微抬手制止,便直上了城楼
停在了舒挽的身旁,他双手负在身后站在她的身旁,同她一样看向远方:“舒姑娘看到了什么?可是与吾看的相同”
“不同,虽站在同样的位置,但是陛下看的是属于你的江山,而我看的不过是已经失去的家”
李御景微微垂头看她的侧脸,她如这天上的焰火般美丽而又遥不可及
他收回目光淡然道:“裴将军和裴夫人一直视姑娘为己出,从未苛待,请问舒姑娘月都的家便不是家了吗?”
刻薄,真是刻薄的问题
“我一直都是舒家人,我的名字在舒家的族谱中,但裴家的恩情我不会忘”
李御景冷淡道:“舒姑娘自是也看的这江山,当年这月国天下有半壁江山都是老挽平王带领挽平军打下来的”
都说皇家薄情寡义,她偏头看他淡薄的侧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当年,挽平军是祖父一兵一卒自北境开始建起的军队,祖父深知舒家的荣耀是挽平军的将士换来的,便自封为挽平王”
“可惜舒家人丁单薄,又遇上草原各部联合攻打月国,我父兄皆战死,七万挽平军剩不足三万余人,挽平王府就此消失”
李御景紧抿嘴唇,当年之时他听说过,当是父皇在东郡,草原突然猛袭击东郡,父皇求助挽平王,挽平王便派了两万骑兵去驰援东郡
而谁知,草原各部只是声东击西,草原骑兵本就是强敌,且又群起而攻,五万挽平军对战草原十万骑兵,战事激烈,挽平王竟生生的守下了北境,此战大捷
五万挽平军不到两千余人
而月牙关尸首遍野,战火连天,惨不忍睹
李御景欲言又止,他垂下眼帘,看着长夜慢叹息一声:“舒家人的英勇吾一直敬佩,舒姑娘陪吾去一趟缘恩寺吧”
不愧是皇帝,马车内部格外的大,她坐下所铺的便是价值千金的雪狐皮,柔软顺滑,紫颤木茶具无不彰显着尊贵
就连车帘所挂的玉坠皆是上品
若是旁时,舒挽自会好好的琢磨欣赏一番,然后也给自己的马车装饰一下,虽说她的马车已经算是壕无人性了,但是与李御景的还是稍差那么一丢丢。
她拂开车帘,只有一左一右两个侍卫,比普通的世家子弟出门带的侍卫皆少
更何况他是新帝
李御景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一直忧郁的眉头慢慢舒展了开来,对外面的景色很是喜悦
他低头整理了下衣袖,坦然道:“吾以为舒姑娘会不愿与吾同行”
她微微抿唇,向上抬了下眼眸,继续看着窗外的景色幽幽道:“陛下之言,民女不敢不从”
“听闻你很少出月都城,出城也一般是去缘恩寺,既然喜欢外面的景色,为何往时不多出城看看”
“外面的景色太过吸引人,看多了只会增加一时的快意,而留下的是更久的不甘”
她放下车帘,嘴角有些干,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并无和李御景客套,她轻吹了下热气:“看来陛下对于我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
准备自己倒茶的李御景手一顿,他眼神晦涩,却没有瞒她:“之前你在月都的出行,平日的举动都有人监视”
她知道
她一直都妥协
他再道:“当一国之母有何不好,舒姑娘有何不愿”
舒挽镇定自若的放下茶杯,平时她刻意疏离皇家之人,和李御景并未见过几次面,她再次拂开车帘:“那为何一定要我为后”
是因为他需要裴家势力的支持,但是先帝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她虽是舒家人,但是挽平王府早已不在,当初剩余的挽平军也早在父兄麾下
她身后再无势力
如果说他忌惮裴家势力过大
无论哪一条,皇后都应该是裴饶,有裴饶在,阿父一定会支持李御景,也能成为要挟阿父的筹码
毕竟裴饶才是裴家唯一的姑娘
外面的风吹进车内,李御景沉默了声音,他小口的喝着茶水,眼神却飘忽不定,他在想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喜欢风,因为风是自由的,舒挽看着夜色,忽然她瞳孔收缩,一只利箭破风朝她射来
凭着身体反应,舒挽微微偏身,一缕思发缓缓飘落,车帘也缓缓放下
“保护陛下”
舒挽惊在原处,李御景睁大了瞳孔看着车内的利箭,有些被惊到,他微微张口:“舒姑娘,你没事吧”
话音刚落,马车便颠簸了下,然后停了下来
外面响起激烈的打斗声,似是人不少,舒挽用力拔下箭握在手里,她小心翼翼的拂开车帘,只看到许多黑衣人
两名护卫在拼命的阻挡,但是对方人数太多
“车内有什么兵器?”
她刚扭头,便看到李御景拿着他的佩剑出了车,她微微挑眉,没在多想,便肆意的开始翻找车内还有什么可以用的兵器
空空如也,舒挽嘴角抽动,所以他就拿了唯一的兵器走了
待在车里只有死路一条,她毫不犹豫的出了马车,状况惨烈,她丢掉手里的箭,捡起一个死人的剑。
上面干干净净
此刻李御景和他的两个侍卫成弧形围着马车,两个侍卫都已经受了重伤,还别说黑衣人都很聪明,他们的注意力都只在李御景身上,一心只想杀皇帝
好似懒得和她动手,估计是要先解决掉皇帝之后,再将她灭口。
她余光落在不远处的孤马身上,微微眯眼,然后果断的冲马跑去,身后一把剑直朝她偷袭来,舒挽冰冷的含眸,处若不惊
快速的一个转身,一个提剑便直直的划向黑衣人的手腕,他的剑瞬间脱手。
她没有恋战,一路拼命的突围,人挡杀人,身如清燕,一个飞身上马,目光扫了一眼李御景,他受了伤。
两个侍卫也已经倒了下来
只要此刻她调转马头,趁他们杀李御景溜走,一路向军营狂奔便会相安无事。
她紧握缰绳
李御景有些力竭,他的身上已经有了好几处伤口,他挡住面前的剑,眼瞅着旁边的剑向他袭来,却毫无办法,无力的感觉席卷他的全身
舒挽提剑狠狠的刺在黑衣人身上,满手的鲜血,就连脸上也都是血滴,丑死了
她又一剑狠狠地劈向旁边的黑衣人,像个疯子般暴怒喊:“李御景,你出门就不能多带几个护卫”
她拿着剑毫无章法的乱砍,李御景反手击退面前的黑衣人,连忙退到她的旁边,一边御敌,一边抛出一丝注意力护着她
哪料
舒挽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剑伤,咬牙切齿的喊:“李御景,你要死就别拉着我一起死,他们要杀的是你,你离我远点”
对于她的无礼,李御景来不及在意,他狂喘着气:“都不会死的,再坚持一下,你兄长就快要来了,再坚持一下”
这些黑夜人根本就不给她们喘气的机会,舒挽提剑与对面的剑相撞,一刹间她眼睁睁的看着手里的剑被击飞
她的手在不停的颤抖,手腕虚弱无力,她已经脱力到连剑都握不住了
她咬牙忍着疼痛,看着挡在她面前的李御景,她可没想过要为了他而搭上性命。
“啊~~~”
舒挽匪夷所思的直直倒地,脑袋一片空白,左肩上的箭矢狠狠的扎进她的骨头里
好疼啊!
耳边突然安静了下来,她抬眸看着夜空,左肩上的痛让她动弹不得,她突然觉得好累好累
是要死了吗?
她一点也不怕,她想死了做个鬼也挺好的,这样她就可以飘回家了,也可以随意飘到任何地方
“舒挽,你怎么样”李御景慌乱的抱起她,伸手握住她肩上的箭准备拔
“嘶~~~”舒挽痛的唏嘘,藕荷色的衣裙瞬间被伤口冒出的血染红
她重重的翻了个白眼
而李御景手足无措里立马放下了手,他刚刚眼睁睁的看着她在他的面前倒下,现在又眼睁睁的看着她的伤毫无办法
“你别抖了”舒挽强忍着肩膀的疼痛,耳畔传来清楚的马蹄声
她苦笑,李御景不愧是鲤鱼精,就是运气好到爆棚,她感觉到意识在模糊,连忙抓住李御景的手臂
嘶哑~~李御景闷哼一声,垂眸看着死死抓着他伤口的小手,他咬牙开口:“舒挽,你”
“你先别说话”她急切地打断他的话,微唏嘘着:“李御景,我就要死了,我只有一个遗言,死了之后你就把我的尸体葬回北境吧”
“那个,你先”李御景咬牙
她都要死了,还不放过她,越想越气,她抓的越紧:“李御景,你答不答应我”
“我答应你”李御景连忙点头,他吃痛的说:“舒挽,你抓住我的”
“呜呜呜”舒挽突然哭了起来,她越想越委屈,反正她都要死了
抓着他的手臂不顾一切的吐槽:“李御景,我讨厌你,讨厌你们李家人,都怪你们威胁我,我才没出过月都”
她越说越激动,抽噎的越大声:“我想回家,想回北境,想去好多好多地方,哪里都好”
“阿挽”
舒挽微微偏头看到裴战穿着一身黑金战甲向她奔来,意气风发,是她见过的第二少年将军
她微微勾唇,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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