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赐宴之舞
天摆易乙未年最后一夜,狐堡山中灯火通明。
在天顾园中的义然大帐,狐堡十下帅,端坐帐中,齐河指挥着侍从来来往往,中间处的篝火越发红亮。
燕北由一个丫鬟带着,独自来到帐中。
义然大帐的侧位,紧挨着正座,本有五个座位,后来齐河另加了一个在首座旁,可惜被梨云踢翻了。
燕北这次穿的是丝绣七锦服,端庄大气,一根蓝雀尾发簪直插入盘云髻,脸上化了金鬼妆,脚上那双白褶红鹤圆踏分外显眼。
子周与衫丛本在交头接耳,突然看见了盛装出席的燕北,起身就要过去,却被衫丛一把拉住。
燕北站在帐口,看着满帐陌生,越发难受,转身就要离开,却听见一声高喊,“姑娘!”
燕北一愣,众人皆朝燕北望去,义然大帐突然静了下来。
叫住燕北的这个,正是帐中三帅,慕锦。
慕锦两眼放光,大步稳健的来到燕北跟前,“姑娘……可是来参加赐宴的?”
燕北端详着这个跟墨九上下年岁的伟岸男子,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呃………”
“三帅,是了,这是新入我们狐堡的燕北姑娘,落主特意吩咐,要坐侧首位,来啊,快扶燕北姑娘入席。”齐河一溜小跑到了燕北跟前,一摆手,一个面色喜庆的丫鬟赶紧过来扶住燕北。
“燕北?”慕锦又看了看有些手足无措的燕北。
“对啊,三帅,燕北姑娘才来,有些生分,您可别吓着我们。”齐河嘻嘻一笑,直接推着丫鬟,要将燕北带到侧位。
“齐河,既然燕北姑娘新来,怎么也不给我们十帅引荐一下?”一个面容精致,头发梳了一条小辫子的年轻男子起身挡住了燕北的去路,一把拽了燕北的手腕到跟前,“三哥,这姑娘跟我们好生有缘,你怎的傻站在那不动?”
燕北挣脱这个男子,子周起身说道,“追夏,这是落英的座上宾,你别放肆。”
追夏饶有兴趣的看着燕北,“落英的座上宾,不能与我跟三哥好好说说话么?”
“你……”子周脸色一沉,却被衫丛拽了下去,衫丛呵呵一笑,“瞧四帅说的,怎么不能好好说说话了,燕北姑娘初来乍到,不熟悉我们狐堡,眼下也只认得落主一个,你和三帅这么横挡竖拦的,小心惊着燕北姑娘。”
燕北听着这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十分心烦,只说,“我坐篝火旁好了。”
说完,燕北直接跑到了篝火旁,帮着两个侍女添柴火,齐河赶紧过去拉着燕北起来,喊道,“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可要了我的命了。”
燕北一甩齐河,“你忙你的去,这篝火再不添柴,一会儿就要燎顶了,火星子蹦出来,要烫着那个老人家的,你起开。”说完,自顾自的继续添柴。
燕北身后的那个老人突然笑道,“哎,到底是妮子疼人。不像这一帮混账小子,净惦记着怎么算计人。”
齐河一见老人说了话,赶忙点头哈腰的过去,拉了燕北靠后,“大帅,这位是落主新客。”
老人看了看燕北,“好生眼熟。”
三帅慕锦又说,“大帅也觉得眼熟不是,可否让燕北姑娘坐过来与我说说话?”
老人点头,笑道,“丫头去慕锦那坐吧,瞅着你们像是一路的。”
齐河赶忙拽了燕北到慕锦与追夏处,安排了靠椅,燕北只觉得莫名其妙。
追夏目不转睛的看着燕北的脸,赞道,“世间倒是有这样的奇事。”
三帅一巴掌打过去,“转过去,吓坏了丫头。”
追夏连忙嬉皮笑脸的低下头,偷用余光瞄着。
三帅一脸和蔼,问燕北,“姑娘打哪来?”
“隐巢。”
“那你,是,怎么到的隐巢……”
“我从小出生在隐巢。”
“你今年多大了?”
“我是己卯年生人,今年十六了。”
“己卯年……逍与锦……己巳年……”慕锦突然有些恍惚。
“你头上那根簪子哪得的?”追夏突然发问。
燕北摸了摸头上那根蓝雀尾发簪,“这是我娘给我的。”
燕北说完,慕锦和追夏对视一眼,没再说话。
………………
“你今儿这金鬼妆是谁替你画的?”追夏又问。
“我自己画的,我们隐巢每到年夜,总要跳舞,这妆是我娘与舞师父教的。”
三帅慕锦眉头紧锁,使劲儿盯着燕北看,看得燕北有些发毛。
“罢了。”慕锦深吸一口气,“许是相像而已,王妃之物散落民间也属正常。”
“慕锦,怎的又想起往事?”一个面有横纹,皮肤黄黑的瘦弱男子朝慕锦看过来。
“噢,是啊,当年受恩于夏锦王妃,故有所感慨。今天燕北穿了我逍与的裙摆,画了我逍与的金鬼妆,带了我逍与故人之簪,我兄弟几人有些感触也是正常。”
“往事已矣,三帅还需忘怀,如今入了狐堡,便是我们中的一分子,逍与之事,莫要再提,免得伤心。”二帅秋往看了看燕北,“这位燕北姑娘还是入侧首座为好,省得让兄弟几个伤了感情。”
齐河听完,赶忙过来,轻扶起燕北,“姑娘快随我来。”
燕北十分厌烦这些人对自己呼来喝去,只问齐河,“我能回帐么?”
“怎么赐宴还没开始,就要回帐?”帐口落英到了,笑着看燕北,“快随我来,这赐宴精彩,怎能提前离席。”
十帅除了那位老人,全都起立,恭敬的看着落英。
落英满面微笑,走到燕北跟前,拉起燕北的手腕,“都怪我,忙着给你做个彩灯,让大家等我。”随后转身一挥手臂,九位下帅落座。
燕北尴尬万分,只是低着头,由着落英拉到了侧首位。旁边的几个女子都恭敬的低头,落英看了看说,“听说你们几个今儿闹的挺欢?”
为首的梨云刚要说话,落英一摆手,“行了,今晚上就安静点吧。”
几个女子一惊,抬头望向落英,落英却只顾侧身与燕北说话。
齐河看时候已到,大喊,“开宴!”
旁边早有人给十位下帅倒酒,各桌摆满了美食,落英举起酒杯起身,九帅也纷纷起身。
“甲午年,仰仗诸位,狐堡得以壮大,今年乙未已终,明年丙申,狐堡只会锦上添花,落英在此谢过。”
众人皆举杯,高喊,“落主!”
敬酒已过,各自落座。
子周猛喝了几碗,时不时的瞅向落英与燕北,衫丛低声说道,“三碗就好,多了不行。”
子周冷笑,“多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如今人已到了落主身边,你需死了这个心。”衫丛说完,使劲儿掐住了子周的手腕。
子周咬了咬牙,“人还不是他的……”
“今晚就是了。”衫丛呵呵一笑,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子周的手抖了一下,酒洒了一地,眼神渐渐迷离。衫丛接过那碗酒,说,“今晚我陪你守夜。”
衫丛饮尽,抬头撞上三帅慕锦耐人寻味的目光,心里一惊,再看子周,早已烂醉如泥,失落至极。
衫丛坦然地朝慕锦笑了笑,四帅追夏也举起了酒碗,朝衫丛一笑,衫丛礼貌的回敬。
三人同饮,落碗之时,各有心思。
燕北被落英灌了几碗酒,心中有些抑郁,渐渐现了醉态。旁边梨云几个你一句,我一句,话里有话,让燕北好生厌烦。
她喝着喝着忘记了自己是在狐堡,突然下了席,看着满目的篝火,以为重回了隐巢,欢快的慢慢舞了起来,她来到慕锦身边,一把抱住慕锦,“师父,徒儿想你了,你怎么才回来?”说罢,就拉着慕锦来到篝火跟前,跳了起来。
慕锦一边扶着燕北,一边笑,搭着燕北的哼唱拍子,跟燕北跳了起来。
落英在座,只是笑,追夏也进了篝火,围着燕北舞起来,三人同步,竟似一人,接着六帅龙炎,七帅化草也加入了队伍,五个人跳的忘情,只剩欢声笑语。
衫丛看了半天,推了只顾喝酒的子周,“你就没看出什么门道?”
“什么门道?”子周半醉半醒。
“这舞乃是逍与欢舞。”
“那又怎么样?”
“你看刚才慕锦和追夏对燕北问的紧。”
“怎么了?”
“他们定是怀疑燕北乃是逍与人。”
“嗯?……”子周听到这,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再向篝火旁看去,发现燕北与几个逍与下帅舞得十分尽兴。
“那落英他……”
“落主如此重视燕北,绝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很可能,燕北……”
“收声。”子周用手抓住了衫丛的手腕,“此事日后再说。”
衫丛警觉,用余光看向其他几人,不再言语。
赐宴到了很晚,燕北早已烂醉,齐河打算叫人背燕北回帐,却被落英阻止,落英亲自抱了燕北走出义然大帐,子周浑身僵硬的看着,直到所有人都散了。
衫丛拉着子周,离开了义然大帐,两人逛着逛着,到了山顶,月亮分外耀眼,星辰格外闪亮。
子周笑道,“依你看,落英对燕北可是真心?”
“真心与否,燕北只是一介女子,从了落主,是她最好的出路。”
“她那么傲气的一个人,难道肯低头与那些庸脂俗粉共侍一主?”
“虽然共侍一主,但是落主对她,好过所有人,不是么。”
“呵呵,也是……”子周看着月亮出神,不再说什么。
衫丛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又拍了拍子周的脑门,“兄弟,忘了吧,过了今夜,燕北就是落主的人了,你我还是落主的下帅,眼下逍与那几个人还与咱们隔着心,祸起萧墙的事,还是谨慎些。”
“还是衫丛你拎得清。”
不一会儿,两人靠在山顶的树下,聊着聊着睡着了。
山下的落花帐里,齐河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等着落英吩咐。
落英一摆手,所有人都退下了,落花帐里的榻上只有一层纱幔,里面睡着脱得只剩内巾的燕北。
落英撩开纱幔,看着燕北曼妙的酮体,坐在了榻边,用手轻拂着燕北的脸,许久。
……………………
那夜,很长,也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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