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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狐堡十帅


  燕北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上只盖了一件木锦棉的毯子,帐中有两个丫鬟站在榻边不远处,吃食,清水,胭脂水粉,华衣锦服,精致鞋袜都已摆在了桌案旁的支架上。

  燕北起身,只觉头痛欲裂,浑身酸痛,想想自己前夜喝了不少酒,顿时懊悔。

  旁边丫鬟过来伺候,燕北一摆手,“你们下去歇着吧,这些不劳烦你们。”

  丫鬟们先是一愣,随即恭敬的后退着离开了落花帐。

  吃喝完毕,燕北瞅着那些华服,并没有动,转身从晾干的衣服中挑了一套骑马服,将头发挽成直髻,插了一根簪子,穿上了兽皮靴,出了落花帐。

  “燕北姑娘!”齐河离老远笑呵呵的跑过来,“这大清早的,去哪?”

  “去练功。”

  “呃……”齐河一愣,“这,姑娘一路奔波,昨才歇了一夜,怎么今儿就,就要练功啊?”

  “嗯。有事么?”

  齐河笑道,“咳,也没什么事,落主要我过来看看姑娘可还住的惯。”

  “这么奢华的落花帐,是有些住不惯。”

  “啊?”

  “行了,没事了,你回吧,我今儿还要找五帅问些事情。”

  齐河眼珠一转,“姑娘昨夜,呃,昨夜……”

  “昨夜?昨夜怎么了?”

  齐河犹豫道,“昨夜,落主送姑娘回来,我在外候着,本以为落主要宿在姑娘这,哪知落主后来自己出来了,一言不发,独自回到了青蟒大帐。”

  “宿在我这?”燕北涨红了脸,“齐河,我与落英,只是……”

  “得了,姑娘,你昨晚醉得不省人事,想也不是你的错,齐河只是为姑娘好,落主真心对姑娘,姑娘你,可莫要辜负了落主的一片心。”

  燕北一脸黯淡,只说,“我现在哪有心思想这些。”

  齐河叹了口气,“姑娘该知道,这狐堡谁最大,能得落主青睐,是几辈子修来的福。”

  燕北心烦意乱的点了点头,指着园西说,“齐河你若有空,陪我走走可好?”

  “听姑娘吩咐。”齐河转身陪着燕北朝西走去。

  “昨晚我看义然大帐里,那么多人,你跟我说说?”燕北瞅了一眼齐河。

  齐河呵呵一笑,“姑娘刚来,不知道咱们狐堡的历史。咱们狐堡原是老主子醉言和大帅玄其一手成就的,大概是三十多年前,也就是如今的皇帝祁连易登基之时,老主子和玄叔就来到了狐堡,开始寻找周围的散奴,他们先是成了小群落,后来不断联合更远的奴部,再后来,就开山挖石,耗了十年心血,终于建成了最初的狐堡,那时,落主刚刚出生,我记得那年是甲戌年,老主子对所有人说,他将来未成之事,必会由落主完成,落主从小就在老主子和玄叔跟前长大,老主子对落主要求之严,只令我们心存敬畏。”

  “后来狐堡日渐壮大,来投靠狐堡的奴部越来越多,其中不乏一些英才,老主子就跟落主说,将这些英才封帅,留为己用,待他们要情同手足,落主听从老主子的吩咐,一点没有怠慢。后来,落主大了,慢慢开始接手狐堡要务,老主子日渐苍老,终于在己丑那年,染时疫而亡,临死的时候,老主子抓着我的手说,齐河,我这辈子没有亏待过你,我死了,落英就是你的新主子,你替我好好照顾他。”

  齐河说到这,眼里泛着泪花,“我十六岁入堡,一直伺候老主子,后来老主子去了,我便留在落主身边,落主待我如同家人,我这辈子便是死,也报答不了。”

  燕北轻轻拍了拍齐河的后背,齐河擦了擦眼泪,“如今好了,狐堡壮大了,甲午年,也就是前年,逍与国君礼轩与下令驱奴入江,逍与最大的两个野奴部落,江原,束逍,在与礼军一番争斗后,不得已跳江自保,这两个野奴部落老少妇孺加起来,数量也很惊人,可是入江之后,死伤过半,最后存活下来的只有不到两万人,老弱妇孺基本上都被淹死,剩下的,只有两部的年轻汉子,后来不知怎的,这些人一路逃来,过了天摆边界,竟没受到阻拦,落主派人接应,他们就这样顺顺利利的入了狐堡,几个领头的被封了帅,也就是你昨晚看见的三帅慕锦,四帅追夏,六帅龙炎,七帅化草。”

  “噢,原来是这样。”

  齐河点了点头,“落主对待逍与人也算是仁义,不光封帅,一共物资均与其他人相同。原本狐堡只有六帅,大帅玄叔,二帅秋往,五帅子周,八帅衫丛,九帅奇谷,十帅仁次。后来逍与封了四帅,狐堡一下子变成十帅,便是今天的模样了。”

  “这些人都有兵?”

  “怎么可能……”齐河笑笑,“手握重兵的只有落主一个,大帅玄其,五帅子周,三帅慕锦,四帅追夏,手上能动的兵力加起来还不到落主的一半。”

  燕北听到这,皱了皱眉。

  齐河并没有注意到燕北的变化,继续说,“二帅秋往,只负责狐堡与外界的物资交换,他手下只有几十个人,可是每次都能攒回数不清的东西。”

  “六帅龙炎,原是三帅慕锦的手下,擅长制兵器,他手下全是铁匠。七帅化草,擅长易容,每次狐堡有人外出,都得经他一番悉心装扮,八帅衫丛,满腹诗书,狐堡的各机要文书都是他一手起草,他画得一手好画,每次让人带下山,都能卖得好价钱,九帅奇谷,负责狐堡的吃喝礼乐,为人恬淡,却是落主的机要军师,十帅仁次,与隐巢灵华齐名,大病小灾,药到病除。”

  “真是藏龙卧虎。”燕北面色越发凝重,“狐堡距离中洲不远,扩张到现在,可有洲军前来找麻烦?”

  齐河一脸骄傲,“没有!这也多亏我们落主英明,狐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洲军想要做点什么,也得掂量掂量不是?况且这沙洲地界,是太子祁归来管辖,他向来看不起咱们这些野奴,也就疏于防范罢了。”

  “祁归来?”

  “怎么?姑娘不知道祁归来?”

  “呃,我好像听师父说过一次。”

  “哎呀,这个人乃是皇帝祁连易的嫡长子,也是太子,手握重兵,在朝廷呼风唤雨,咱们沙洲这片地界就归他管。”

  “我知道沙洲归太子管辖,只是不知道他叫祁归来。”

  “祁归来乃是后来皇帝赐他的新名,原来,好像是,是叫什么祁天一的,至于为什么改名,我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倒是无关紧要的。”燕北自是暗自思忖,为何当初师父会说,狐堡太平不过是归来仁慈,说得可是这个祁归来。

  “姑娘这下可听明白了?”齐河一指园口,“你看咱们都逛出园子了,落主这会儿也该着急了,昨儿后半夜,九帅找落主找的急,好像商量今天要下山的事,姑娘若是没有别的什么事,我就回了。”

  “谢谢齐河。”

  “姑娘客气了。”齐河一作揖,转身走了。

  燕北看着园口的硕石,又回头望了望这美轮美奂的园景,重重的叹了口气。出了园,便是山,燕北一路奔到山顶,呆呆的看着山上的树林,竟有一丝想离开的念头。

  她又想起隐巢出事前,她与师父在隐巢练武,那时的她,只能用幼稚来形容。

  燕北抽出水蛇剑,忘我的舞将起来,想起与师父和立北在隐巢的岁月朝夕,不觉落泪,如今自己孤身一人,寄人篱下,既救不了立北,也找不到师父,原以为落英会念着当初答应隐巢入堡的誓言,极力寻找隐巢其他人,结果落英推三阻四,不闻不问,整个狐堡支系错综复杂,难以依靠,时至今日,燕北才明白,在这些人的眼里,区区隐巢,有什么关系,没了也就没了,哪里会有人真的上心。

  隐巢覆灭十日不到,狐堡只剩世态炎凉。

  燕北想着想着,激愤异常,用力一刺,竟将一棵树穿碎,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赞叹,“好剑法。”

  燕北猛的回身,发现一个人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子周?”

  子周微笑着过来,看燕北身上穿得单薄,将自己的披风解下,走到燕北身边,替燕北披上,他仔细的系了绳子,目光温柔的看着燕北,“我刚从落英那过来,听说你昨夜睡得很沉,定是累了,这么早就起来练剑,怎么也不多穿些。”

  燕北鼻子一酸,低下了头,她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转过头,收了水蛇剑,子周突然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了燕北,“不如,我们走吧。”

  燕北吓的浑身一僵,使劲儿挣脱子周,奈何子周身形魁梧,像一座环形山,紧紧的束缚着燕北。

  燕北只说,“子周你放开我。”

  子周吻上了燕北的头,只说,“我这半辈子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认真过,唯有你。你那日换了衣服,像只小妖精一样收走了我的心,我若此生能得你,死也无憾。”

  子周说罢,一下子转过燕北的身,一个倾倒压在了燕北身上,眼看着就要吻上燕北的唇,燕北一转头。

  子周还要用强,燕北怒道,“你放开我!”

  子周一愣,只好松开燕北,燕北起身,转身朝山下走去。

  子周站在原地,半天未动。

  看着燕北的身影渐渐消失了,子周懊悔的叹了口气,牵了马奔到山下,进了园子,直接来到了帅帐,衫丛刚好从里面出来,子周一拉衫丛。

  衫丛喊道,“哎哎哎,干嘛呀,大清早的,打劫啊。我好不容易回来补了个回笼觉,你这又要干嘛。”

  衫丛被子周拽到了一个隐蔽地方,说,“我闯祸了。”

  衫丛眉毛拧到了一块,瞅了瞅子周,“怎么了?”

  子周把刚刚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衫丛。

  衫丛一巴掌拍到子周后脑勺上,“你疯了。”

  子周一言不发。

  衫丛气的直叹气,最后只说,“你明知道燕北是个那样的脾气,真要惹恼了她,她向落英告发你,你还想在狐堡混么?”

  子周却说,“落英昨夜根本没有碰燕北,大不了我跟燕北一走了之。”

  衫丛一愣,随即摇了摇头,“你呀,根本不了解落英。”

  “什么意思?”

  “落英这回对燕北是真的动了心的。”

  “怎么说?”

  “以往落英想要哪个美人,只需要告诉齐河,晚上,那个美人便乖乖的在落英的寝帐等着了,如果不想要了,以后不再见面便是。狐堡这么多美人,能入彩帐,有自己寝帐的,也就那么几个。可是燕北呢,直接入了落花帐,还被落英赐了许多东西,落英昨夜本可以抱得美人归的,却害怕唐突了佳人,宁可自己深夜回了青蟒大帐,也要等燕北做好准备,心甘情愿。如果我猜测的不错,落英是想着名正言顺,风风光光,八抬大轿的娶,这一娶,就决定了燕北将来的地位,落英的良苦用心,可见一斑。”

  衫丛说完,子周满面苍白,身子像离了骨,有些飘忽。

  衫丛见状,一把拉住子周,“燕北是个有主见的姑娘,不如你去道个歉吧,兴许还能挽回。”

  子周摇了摇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子周喜欢了就是喜欢了,至于其他,随便。”说完,子周转身扬长而去。

  衫丛看着子周远去,重重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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