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看病
在谢飞白看来，她的师父谢泰安着实是一个惜字如金的人。可是在化缘这条路上，师父却可谓是条理分明细致入微地为她讲解过无数遍这项对于他二人来说很是重要的生存技能，奈何，谢飞白从未勘破过。
就拿上一次来说，那已经是一年以前了，她恍惚记得师父在一位李老爷处，为他死去的十八姨娘做了个道场，便很是轻松的化得了春红姐姐的玉镯，春桃姐姐的肚兜，春云姐姐的丝巾，和春雨姐姐的赎身钱，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四位姐姐当时乐的花枝乱颤的为师父捏腰捶背，很是殷勤的伺候了一番，让站在窗外偷窥的谢飞白很是眼热。
后来经过了半个多月的酝酿，以及防止自己为遇到突发情况而做完三十九种设想后，谢飞白就勃勃的出了绣春楼的大门。
谁知后来别说银子了，就连莫府的大门都没进去，还差点被门口的大黑狗咬了一口。
谢飞白出师未捷，只得再一次返回绣春楼，带着师父来为自己打狗出气，便不巧遇上了谢泰安帮春红姐姐洗澡的故事，耽搁了许久。
再是路上遇见了王员外中风的老娘，为了救人耽搁了一会儿，顺便化得了一百两的银子，这才来到自己差点被恶狗咬的莫家。
谢飞白之所以选择这莫家化缘原是听了白千羽的一句话，白千羽便是师父当年救回来的白狐狸，当时这头骚狐狸穿着一身湖水绿的袍子，越发衬得面如冠玉风姿不俗，活像一根头朝上的小香葱，这小香葱很是骚包的叠着双腿坐在一边椅子上喝茶，谢飞白当时也在另一边吃早饭，白日里的绣春楼冷清的几乎不见人烟，阔大的厅堂更显得安静，按理说二人的距离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交集，但偏偏小香葱闻着赤豆粥的味道，堪堪停在了她的桌边。
谢飞白正在大口大口地胡乱地吞着一碗赤豆粥，突然眼睛里便看见一抹绿油油的布料停在了桌边，她顺着布料一寸一寸的向上看过去，白千羽一双狐狸眼就笑眯眯地看过来。
......喝着她的赤豆粥的白千羽含含糊糊的告诉她：“那莫府的少爷快死了，按日子算你师父再不过去，他今夜里就该归位了。正好你今日里跟我说的你准备有一番作为，我看不妨你就去救了那莫少爷，想你跟着你师父耳濡目染多年，抓个把小妖小怪也该是个水到渠成的事情，莫糟蹋了你的天赋。”
谢飞白自诩是个很有天赋的道士，乍一听白千羽的理论，觉得很对自己的胃口，便把剩余的粥都推给了白千羽，回房收拾了一个小包裹，意气风发的出了门。
她模糊记得那莫府求医的榜文在城西的大门处，便又折道先去揭了榜文，这才一路直奔莫府。
......
看着面前晕死过去的黑狗，正所谓在哪里跌倒就在那里爬起来，一番波折最终谢飞白还是回到了莫府的大门前，虽然身边还是带了个师父。
不过，听说这莫府的少爷快要死了，她很是担忧。
太平镇里这几个月来因为莫少爷的事，已然搞得是沸沸扬扬，人人皆知。
据说三个月前的某一夜里，这莫府的少爷在院子里遇了花仙，这花仙也不知道是哪门子的风流仙子，乍一见了莫府的少爷便爱上了他的俊俏倜傥，寥寥几句话下来便要拉着他求欢，奈何这莫少爷是烈性子，不是很欣赏这样热情主动的女子，加上他心中自认人仙殊途有违伦常，更是言辞犀利的拒绝了她。
后来这花仙自觉受到了天大的□□，便摇身一阵仙风飞走了。
坊间都在传说这莫少爷是因为花仙的报复所以才生病的，也有说那莫少爷本是个风流人物，只是碍于身边的下人不敢逾矩，待花仙走了之后每日里相思成疾。
总之这之后莫少爷是病了。
至于这个病却也邪乎，吃喝拉撒一切正常，只有在晚间睡着的时刻才会显现出来。
据说一到子时，无论莫公子是睡是醒，脑中便似有金钟敲击，嗡嗡的巨响，通天彻地，一阵一阵地环绕在他耳边，他便像是发疯一般，抱着脑袋在床上打滚，直到日上三竿，钟声尽去，才得以安歇。
莫公子受不得一日接过一日的折磨，一日瘦过一日，请了无数名医却也都束手无策，眼看就剩下了一口垂死之气。
镇子上便言传这莫府少爷是得罪了花仙，应了自己的罪孽，所以才会药石无用，莫府便只能在城门口张贴榜文重金求医。
谢飞白到现在也不清楚莫少爷是应了哪门子罪孽，她反倒很是忧愁，自她在白千羽处听得莫少爷快死的消息后，她便把这忧愁塞进自己的小包袱中随自己走了整整一天，天知道她只是怕那莫少爷死去，便不能给她讲那花仙的故事，她这一世倒是见过几个飞升的道士，被称为花仙的半个也不曾见过，她很是好奇这到底是个怎样的花仙？是哪种花的花仙？还是养着世间所有花的花仙？这花仙是不是和花朵一样的漂亮......她感觉自己还有无数这样的问题，需要问到那莫少爷，她从心里期盼，莫少爷多撑一撑，等到她去救他。
可是她在莫府的门口遇见了一条凶恶的黑狗，因为打不过它，便又折回去寻了师父，这一番折腾，多半日的时光都已经过去，她很担心，也不知道那莫少爷撑不撑的到师父去救他。
......
说话间，身后的朱漆大门竟然被人打开了。
道人飞快的递给她一个眼神，飞白一愣猛地从莫少爷和花仙的故事中醒来，点了点头，她恍惚记得师父说过五百两......
不待来人开口，谢飞白目瞪口呆的看着师父快速变换姿势，风一般右手一抬掐指放于胸前，响亮的道一声：“无量——天尊！”拿出一副得道高人的风范，这一点，她自认让她多活百年她亦做不到。
她抬头粗略打量一下来人，只看见一颗约莫十三四岁的一张脸卡在门缝里，许是平日里伙食太好，生的圆滚滚的一脸福相，别的并没有什么特殊，便乖乖地的站在师父身后，同样朝来人躬身一礼。
见门口是两个道士，其中一个还满脸的大胡子一副穷酸相，闻声开门的家仆皱一皱眉头，只露出一颗肥硕的脑袋，一副打发叫花子的口吻道：“老爷今天不在家，你们要化缘就改日再来吧。”
说完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就要关门。
“且慢！”
谢泰安见势心道不好，这胖子莫不成拿自己二人做叫花子打发？不由得心火上来，只得拿出杀手锏，大骂一声：“无量寿佛！他娘的老子不和你小小凡人一般见识，睁开你的小眼睛好好看看这是什么物件？”
随即一卷破布打在了小胖子的头上，继而掉落在地。
小胖子愣了一愣，刚要发火，小眼睛的余光看见破布觉得眼熟，笨拙地弯腰捡起来一看，虽不识字但认得出莫府的金印，急忙忙开了大门，扭着球一般的身体走了出来，马上变作一副小人姿态，谄笑着弓腰拱手道：“真人恕罪，您这可是揭了城门口的榜文，来给我家公子治病的？”
谢泰安瞪了小胖子一眼，一副不耐烦的神气：“废话！难道贫道来这里是为了和你吃酒不成还不赶紧带我去见你家主人，小心这院中妖怪作祟要了你家主人的小命！”
说完低头理了理自己破烂的道袍，向谢飞白眨巴眨巴眼睛。
谢飞白心领神会，回了一个笑。
“妖妖......妖怪？”小胖子吓了一跳：“哪里有什么妖怪！你这臭道士可别胡说！我家少爷明明是病了。”
臭道士闻言笑一笑：“那你且说说你家少爷的病怎地无人能医”
小胖子支支吾吾说不上来，忽的灵光一闪道：“我虽说不上我家少爷的病来，那依你所说，你且说说我们这莫府有个什么妖怪？”
谢泰安了然一笑，拂尘一甩抱在怀中，看也不看那小胖子：“别的贫道不敢多言，你这莫府里隐隐有一股鬼气缭绕，想是这不久前刚死了一个人，这鬼气隐约带着一丝胭脂的甜腻之味，该是一介女流，按时间来算，不多不少死了整整三个月！贫道说的对是不对？”
小胖子瞬间就呆在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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