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将那木偶放到她手中，“我背清儿回去可好？”
林清暖眉头紧蹙，低着头，含糊不清应了声好…
他低沉声音响起，语气中甚至有些自责，“清儿…我会保叶相性命，自此以后，椒房殿皇后…我也可只当她是路人，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是在林清暖离开那一夜，俞暄宸彻夜无眠……
想清楚了这些事，恩怨，情仇…根本就抵不过一个她…
杀了皇后，叶相，至最高位…却再无她相伴…一身冷汗告诉他自己，他不愿如此…！
为旧事毁了眼前，才是世间最蠢之人…
林清暖犹豫许久，究竟是否要告诉他，今日在椒房殿娘亲所言，刚下了决心开口，“我们…”
却被俞暄宸以为她纠结于兄妹一事上，当即打断，“清儿，是与不是，当真重要吗？你我不过两情相悦，恰是彼此，仅此而已。”
“俞暄宸，我…我意不在你…”
“清儿…我曾听到了的，在融国，阿婆家中那个清晨，你说，我是你，心之所向…”
说得林清暖面色嫣红，叹口气，索性靠在他背上，不吭一声…
他此时却偏又格外固执，颠了颠背上的她，语气可惜，“我倒是不知…清儿，是何时便已倾心与我，你那般深的心思，我竟是丝毫没有察觉…”
林清暖沉默不语，心中却细细想来，大抵…是初见那一面，初至叶府，彼时，那般热的天气，被晾在院子中，而俞暄宸前来拜访…叶相竟就准了自己下去，那时看，他倒像从天而降，特地来救自己的……
可心思深？从未有的，若是她不想，又为何会去做亲卫，甘愿服药，又为何…他有婚约，仍忍不住同相伴去了融国，替叶青岚去了苗疆…
听不到她声音，俞暄宸转过头，“可是又睡着了？”
“并未…只是…”
“只是如何？”
林清暖难得坦然，“俞暄宸，那你的心之所向，究竟是谁？那么多年青梅竹马的叶青岚么…？可你还是…”
想到曾几何时误以为她和晚霖两情相悦，自己便头脑发热去叶府定下婚约，不禁摇头笑了笑，“若非知晓你心意，或许，我会娶青岚，叶相嫡女，自此权倾朝野，距高位咫尺。”
“……所以，你们……”
“青岚未死，只不过趁此机会，没了叶相阻拦，去寻她心中之人…”
“可，你曾说…”
“青岚被你逼至自尽那般境地？不过市井传言罢了…”
不同两人针尖对麦芒那般，俞暄宸此刻才同她说了实话…
不过，听着这市井风言风语，他想来竟还觉不错，这般，还有何处能容的下她…自此，她便只有自己，这一个归处…
林清暖出神，又沉思于同根同源的疑惑上，若自己是娘亲和他父皇所出无疑，可自己与他仍非血亲，那…症结，自然在他身上…？！
想至此处，林清暖下意识的摇摇头，他所背负那么多年的恨意更不会是假的…
俞暄宸感到背上那人忽然摇晃，“嗯？”
林清暖试探道，“皇位，与你而言…可是最重要不过？”
“不抵你，却也非我会轻易放弃的…”
“那……你几时放了叶相？”
“清儿，在叶府那么多年，你大概也该了解，叶相…贪腐是真，潜逃也真，事情败露，未诛九族，还留下青泽大将军之位，已是开恩，叶相，最多留他一命…”
林清暖免不了自责，叶酌本就贪腐是一回事，可为何被翻出来，还是跟自己拖不了干系，“留得性命也是好的…可，或许他本可两年后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既养清儿长大，又庇护于你，我自然乐意，同你尽孝。”
“好……”
回答的声音飘忽，毕竟林清暖都不知要留在他身边多久，更何况，若是日后叶相同在，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每日在身边的要挟…
“明日…可还进宫？”
“好…”
纵使清楚，要救娘亲出宫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林清暖也想多伴其身边…
片刻已至王府门前，当值侍卫见远处俞暄宸背着林清暖一步一步走来，先是不敢置信的惊讶，楞了片刻…至近了，看清才又连忙低下了头…
他也不顾周围目光，就这般亲昵背着林清暖直接进了房中…
吩咐了林安准备热茶热水，他便一直坐在塌边捂着她有些凉的手…
现在同他在一张塌上，林清暖心中…仍是悚然，岔开了话，“左明欢那个呆子呢？也不见他来找我？”
俞暄宸有些迟疑，“明欢…”
“是你不准么？”
知道迟早瞒不住，索性坦然了，“明欢，请旨去了西北守防…”
林清暖几近不信，从家学起，左明欢便从无入仕之心，无论文武，便斟酌又询问一遍，“他…请旨？”
俞暄宸从来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嗯…想来许是觉得自己也还去历练历练了…”
可看着林清暖皱眉，想来她此时还想着，亦或是担心左明欢…
他总归不快，推着她不再纠结与此，“林安热水已备好，快去沐浴罢…”
……
沐浴过后，换上中衣，身上仍有掩不住的昨晚的印子，未曾消逝…
向床塌走去，却发现他已歇下…双目紧闭，在锦被中躺的安稳…
怎能放过这不必和他共处一室的大好时机，林清暖蹑手蹑脚方才转身，后衣领却猛的被拽住，本就踮着脚，被这一拽更是整个人瞬间不稳，径直向后倒去…
站在原地，可也顺利到了他怀中…
又是冷眉冷眼的，“正是要歇息的时候，这是要去哪？”
林清暖几近要唾弃现如今被他拿捏的格外顺手的自己，成堆把柄在他手中，就只有低眉顺眼的份儿，“不敢打扰殿下歇息…”
“哦？怎会？”
被他那闪着光亮的眼眸紧锁，打横抱起向床塌走去，林清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可到了床塌之上，却仅是将她用力抱在怀中，长腿也搭在她身上，俞暄宸似乎是找到极为舒适的姿势，脸上竟浮现一丝极稚气的笑…
“睡吧…明日早起，带你去那条小巷，准你多吃些糖饼。”
林清暖则是极怕他反悔的模样，马上闭上了眼睛，就任由他抱着…
“清儿，从初至叶府，你我相见…我一颗心，便再难不置于你身上。”
看着怀中人儿轻颤的睫毛，俞暄宸轻落一吻…
沉沉睡去，看不到她紧蹙的眉头…
无论如何，她也要弄清…往事…究竟如何…
一晚辗转，第二日如愿到了椒房殿门前却被宫女拦住…
“我与皇后娘娘有约！”
不等宫女回话，林清暖身后不知何时冒出个宫中总管太监，脸上是谄媚的笑容，“王妃恕罪，圣上御书房有请。”
望了一眼，俞暄宸早已经连背影都看不见，便只能跟着李总管到了御书房…
进门规规矩矩行了礼，“参见父皇…”
似乎是刻意无宫人侍奉在侧，俞振霆见她走进，放下手中奏折…
“你便是…宸儿的王妃…林清暖？”
昨日刚发现了娘亲身边宫人皆是些耳目，今日便被请来，大抵懂得为何，林清暖便也无丝毫畏惧，“正是…可父皇，今日拦着清暖参见皇后，仅是要看看宸王正妃…？”
俞振霆打量着眼前林清暖，指着最近的椅子，“坐。”
坦然坐在一边，心中却也仍不敢放松，“是…”
“宸儿…似乎，对你，格外偏执。”
“父皇不知，宸王殿下并非偏执于我，不过囿于上辈恩仇，甚至，不惜触及敦伦…”
说这话时，林清暖面无惧色…纵使心中大抵清明，她也要从皇帝口中弄清楚一切…
茶杯被俞振霆放在一边，“敦伦？你与…宸儿？”
“自然…”
“你们何来血缘，若是两情相悦，便大可放心相守。”
“父皇…莫不是不知我…”
“如今，你们都是一样的，清暖你嫁于宸儿，叫我父皇…有何不同……”
林清暖心中震惊，一时间竟不敢说出口，“那……阿宸？！”
俞振霆点了点头，“如你所想…”
“怎会？！”
目光幽远，俞振霆也陷入回忆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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