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甩开他的手，跌坐在椅子上，“无妨，凡事你乐意便好。”
指尖暧昧划过她脸框，“我乐意么？”
果然让林清暖脑中又涌上昨晚回忆，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可目光偏又带着倔强，扬着脸，强装着无所畏惧的模样…
几分心疼，有些颓败，放下了手，冷然转身，“用早膳。”
桌上是自己最爱的糖饼，豆浆…
面对而坐，像极了两人第一次同桌吃饭的情景…
虽然，此刻心境之变化已然于当初不同…
碗中是他夹的自己爱吃的虾仁，林清暖反倒放下了筷子，抬眼，斟酌片刻，还是开口，毕竟现在，自己与他之间的处境，也不会更糟了，“晚霖哥，和阿榛，现在都在哪？”
“他们，都有该去的地方，同你一样。”
“…”林清暖就坐在桌边，安静看着俞暄宸，筷子也没有拿起的打算，不达目的势不罢休的架势。
俞暄宸这才算是松了口，“孟榛夫君在融国，自然是送她回融国，而晚霖，也是有人妥帖照顾的。”
听他不清不楚，几分含糊其辞，林清暖了然，冷笑看着他，“谁照顾…？！叶青泽么？！俞暄宸！”
俞暄宸也放下了手中筷子，正坐着，威严自生，“清儿，要担心晚霖么？你担心的人当真不少，其中可有我一个？”
“宸王殿下无处不风生水起，还缺我这一份担心？！”
知道她心中堵着郁结之气，可还是要煞煞她倔强，便也只想口头上吓唬她，“不缺，那我便让清儿，将这份担心都用在叶相身上，如何？”
话毕，起身欲走，当真是想留她自己静静片刻。
衣角却被轻拽住，林清暖面色漠然，犹豫片刻，才下了决心一般，“是我错，殿下…莫要同我一般见识。”
见到她忽然这般举动，俞暄宸怔然间，她已于桌边利落跪在地上，抿着嘴唇，手上还是紧紧抓住他衣角…
不是此刻才意识到两人之间正慢慢裂开一道鸿沟，而是此刻才真正无力起来，扶起她，“用膳。”
知道这般大抵便是无事后，林清暖才安心些，拿起手边筷子，思索后，先是夹了菜到他碗中，脸上是她硬扯出不自知多僵硬的浅笑…
“今日我去宫中议事，你可与我同行，进后宫，拜见皇后…”
林清暖一时无言，可眸中是强硬的抗争，身子也一动不动…
俞暄宸明了，她太决绝，所以，现如今已经不会相信自己会有丁点儿好意的，他心中自嘲，“罢了…不想就…”
反倒被她连忙打断，“清儿，都听殿下的。”
已经没了用膳的心情，“你先用膳，等会儿要出发，我叫林安来通报。”
“是…”
此时她反倒是比做亲卫时还要听话个百倍，可却让俞暄宸更烦忧万倍…
直至临走时，两人都上了轿撵，俞暄宸才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叫来小厮，“去将军府传个信，就说托陆太医之事，让他千万别忘了。”
林清暖挑眉，他能托晚霖哥什么事情…？可看他坐回时也并无相告之意，便只闷着自己细细猜测…
他正坐轿中，“到宫中，不到午时，皇后于椒房殿，距我政务之处，一刻钟路程，戌时来寻我，一同回府，切记一个人勿要乱逛。”
林清暖就坐在他身侧，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拘谨，“是…”
俞暄宸侧目，握住她冰凉的手，“清儿…”
轿撵骤停，随从恭敬声音在外打断俞暄宸的声音，“殿下，已到东门。”
犹疑片刻，“罢了，走吧…”
驱了身边随从，俞暄宸陪林清暖走在去椒房殿的路上…
直至殿门前，俞暄宸才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般。
“清儿，你之于我而言，除了在我身边，我当真别无他求。”
林清暖能分辨的出俞暄宸眸中的一片赤诚，眼中也莫名有些温热，“千万年来，世间上，人之敦伦，你我二人岂可改之…”
“清儿，行止于心，非世间何人一言一语。”
“你忘了我们是…”
不等她说完，蓦地将她拉进怀中，鼻尖是她清新发香，“快去吧，皇后说要等你用午膳。”
浅笑着待她进了椒房殿，背影消失不见…
俞暄宸脸色才冷下来，声音冷淡不耐，“交待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不知之前隐蔽跟在何处的亲卫马上到了俞暄宸面前，恭敬跪禀，“属下已走遍融国，多个渠道几番打探，当今皇后在融国一直是孤身一人，亲卫刑狱处也用了手段逼问叶相，王妃确非叶相所出。”
“下去罢…”
俞暄宸脸色愈发阴暗，负手走在路上，背影难掩落寞…
……
林清暖已至皇后寝宫，其宫内虽算不上金碧辉煌，可大至桌椅，小至茶杯，皆是独具匠心的…
和林雅渝同在一张饭桌上，林清暖多了几分冷静自持。
林雅渝仪态自成，“说来，今日是我托宸王请你至此，倒是望你莫要觉得太过唐突。”
心下大惊，自己倒算是错怪了俞暄宸，不过脸上仍是神色如常，“怎会唐突，这般，乃是清暖幸事。”
“那便好…”
林清暖楚楚可人的模样，笑容也极和暖，“不过，皇后娘娘，您可知，清暖出身？”
眼眸低垂，显然是不想提及此事，“如何不知？宸王宠极了的正妃，这京城又有几个不知的？”
“清暖，是叶府庶女呢…许多年前才被送到这京城呢？皇后您可知？”
林雅渝不动声色岔开了话，“嗯，嫡出庶出又如何呢？莫要执着莫须有的。”
“可现如今，不知是何血统的我，是宸王妃！都无人告诉清暖，是否会触了伦理大忌…！”
听着林清暖此处没由来的控诉，林雅渝皱眉，才算是避无可避答了她，“你们之间，何来伦理？”
“这个自然是要问皇后娘娘您了…”
“宸王妃说笑了，这事怎会与我有关。”
看着林雅渝面色惶然，再看看她身边都不曾退下的众宫女，林清暖此刻明了，原来…她过得也非舒适之日，心上不解，却也再未发难…
愣神间，却见她指着宫中窗边两盆花道，“清暖，你瞧…我竟已是快老眼昏花的了，那芍药花生于北方之地，牡丹生于京城，我竟以为是同同根同源的，不过摆在一处也甚好，你看如何？”
已听出她话中深意，林清暖恍然，和煦一笑，“倒是自成一景…”
当下两人心中明了，虽仍有困惑，可再她宫中众人变相监视下，也再难问出结果…
转眼到了该走时候，林清暖被送至殿门前，依依不舍，“过几日，清暖给皇后娘娘带些亲手做的点心如何？”
林雅渝苦笑，“罢了…我这宫中，宫人也有许多蕙质兰心的…”
未曾想，她竟已被束缚至如斯境地，也是此时离得如此近，才看清她眼角已有细纹，难掩时光痕迹，心中酸楚，可也别无他法，只能先转身离开…
听了俞暄宸嘱咐的，也不能有片刻耽误，疾步至殿中，进门前喘匀了气，脚步也极轻，殿中只有他一人，于最高主位之上…
桌上是几摞堆积如山的奏折，他正襟危坐，皱眉执笔，笔尖指点，皆是大好江山…
纵使伟岸威严如他，可此刻，也难掩眉目间倦惫，左手拿起手边茶杯，至嘴边却发觉空空如也…
不动声色，林清暖端过茶壶，上前斟茶…
此刻他正被奏折上地方琐事烦扰，也未注意到身边之人，依旧埋头于政务…
林清暖也乖乖坐到一边，细细端详起他，根本同自己长得没有半点儿相似之处…
在椒房殿，娘亲那些话在林清暖脑中翻涌，其意分明就暗指自己同俞暄宸，并非同根同源，自己该是并未理解错的…
可俞暄宸那日的言之凿凿依旧清晰，想来谁也不会拿此种事信口开河…
想的怔神，俞暄宸走到自己面前，林清暖竟都未发觉…
他温热大手已经落在自己眉心，轻缓舒展开来，“在想何事？眉头皱成这样？”
“唔…无事…”
俞暄宸也难得作罢，“那便回府罢……”
“走回去可好，总觉轿撵让人头晕。”
这几日天气已有变暖迹象，想来她不会着凉，俞暄宸才点了点头…
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向宫外走去，夜间月明星稀，风吹来，微凉却也湿润，令人神思清明，荡尽浊气…
宫中至王府，必经闹市，俞暄宸回想起什么，“清儿，可还记得，融国夜市。”
已经不能再装失忆，即使不甚乐于回想，却也要老实回答的，“自然…”
只见他在自己怀中摸索片刻，一只极可爱红色小木偶被拿出…
林清暖记得清楚，这木偶，自己也还有一个蓝色的…
他那日声音此刻萦绕脑海，“这对儿木偶，便寓意你我不会分离…”
接过他手上木偶，拿在手中…却莫名控制不住眼中凝然…鼻尖酸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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