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用过早膳，到了陆家天已大亮。
看着远处走来格外“玉树临风”的身影，陆晚霖忍俊不禁，“敢问这是谁家公子哥儿？生的如此俊俏？”
至陆晚霖面前有模有样作辑，倒真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林清暖是也。”
“如此装扮做什么？”
挨着陆晚霖，坐在长椅上，言行举止，回了原模样儿，倒了杯茶喝，“不是要见新师傅？”
“怕他不教女子？”
“非也非也…”
身后似乎有阴影笼罩下来，“左不过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罢了，可你这法子，未免太费力气…”
转过身，原是俞暄宸，令人心惊，不知他是有多好的功夫，内功想必是极深厚，他站在身后半天，自己竟然都没发觉，林清暖最后只得乖乖问好，“宸王殿下…”
一旁的陆晚霖得意笑了笑，“他可早就来了，等你也有片刻了。”
好像猜到了什么，可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等…我？！”
点了点头，陆晚霖起身微笑将那千年灵芝放到药架最上的匣子…
很好…感情这是记仇喽？！
无力转头向俞暄宸表示确认，“师…师傅…？”
俞暄宸满意笑笑，抬脚向书房走去，“嗯，随我来！”
“诶…好嘞…”
正要跟上，又被陆晚霖拽了回去，“好好学，阿宸可是推了中书省那些老头子来的，珍惜！珍惜！”
重重拍了拍他肩膀，一脸冷笑，“哥…当真感谢你啊…”随即又赶紧跟上了俞暄宸…
进了书房，坐到主位，直奔主题，他与生俱来的威严让林清暖不由得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将她背来的书不甚在意扔在桌上，“书都看过了？”
负手而立面对他站在桌前，不苟言笑，老实回答，“差不多。”
“有什么收获？说出来听听？”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觉着为何初试有兵法这科目？”
“兵法，不仅仅局限于沙场，放眼看去，天下大势，依此分析也未尝不可…最重要的，是于朝堂之上…”
点到为止，下面的话已不必再说…
俞暄宸从笔架上拿下毛笔，浅蘸墨水，漫不经心写着什么，“此次，会挑选一百人，作为护卫在明处，但不仅是为我所用，也将会宫中为禁军，走在光亮之处…”
听得出他话中有话，林清暖抬眸，毅然决然，“宸王如何想，我便到哪，无关明暗，只要，离开相府。”
满意一笑，最后一笔落成，将笔放到砚台边，宣纸递到她手上，头也不回的离开，“如此…甚好…”
看着手中宣纸，四个字苍劲有力，“双兔傍地”…
哪里是来教兵法的，再分明不过的试探，此刻心中更像是熊熊烈火，瞬间被冰水覆灭，自嘲一笑，却将那宣纸妥帖收好至怀中…
庭院里，见陆晚霖望着最高处放着的灵芝发呆，叫了他几声完全被忽略，径直走到他对面，“哥！哥！哥！哥！哥！哥！”
陆晚霖这才回过神来，视线也迅速从那灵芝上移开，端着平常的云淡风轻模样，仔细品茶，“做什么？”
林清暖看的有些心酸，“晚霖哥，年底，西北换防，青泽大哥回京述职。”
片刻无声后，陆晚霖脸色通红，抑制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最爱的青花瓷小杯不小心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许久，才好不容易稳住气息，可开口便是故作薄凉……
“与我何干。”
“唔，既然如此，那芍药花明日我便扔了…”
“你敢！”
“晚霖哥，你自然不知…当初你离家半载后，青泽大哥瞧见你将他精心照料送你那芍药花转赠与我时隔日便请旨去了西北守防的决绝…”
终于再装不下去冷漠，轻叹，“清暖，这世间事情，最可怕，不过后知后觉…若你有一天，万万别像我…”
“凡事，总要试试的…晚霖哥。”
自嘲笑笑，岔开话，“阿宸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世家子弟中选护卫，我要去。”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才说？！”
“我意已决。”
“仅止于护卫？”
林清暖自己也没底，“前路莫测…”
“清暖…朝堂之上的七皇子宸王，不是阿宸啊…”
已是正午，在热烈阳光下伸出手，握了握，“我定会护自己周全，不必担心，与我而言，再无宁日也无所谓…”
……
转眼便是十天后的初试，放眼望去，是成群结队的公子哥儿们……
选拔护卫没有门槛儿，朝中大臣地方官员子弟俱有，对彼此底细也大都模糊，但对于知道的大多数，林清暖是从不大赞赏，酒楼里挥霍无度的是他们，另一面哀民生之多艰的还是他们…
摇了摇头，看见远处四处张望傻乎乎的身影，也是唯一亲切些的身影，走了过去，拍他肩膀，“在傻乎乎找什么？”
“这位兄台？在下左明欢…在此等同窗友人，不过…你我相识？”
“呆子！”
没刻意粗声，用了自己声音，左明欢这才看出来，眼前这风度翩翩，白衣如谪仙的公子竟然是林清暖？！
刻意压低了声音，“怎么这幅打扮？”
“这你不用管，今后我大概都要如此，你且知道就好。”
“也罢…听说初试结束，半时辰后，复试人选便能得公布。”
“这么快？”
“宸王主持此事，多少官员趋之若鹜来帮忙！大概算下来一个官员只用审上两三份试卷！”
她总隐约觉得哪不对，但一时又找不出，临进考场嘱咐他，“考完在这儿等着我，哪都别去。”
考场大概三十个，每场有十人，药理除了简单了解性的笔试，还外加了解毒，包括制解药的方子，武艺是随机抽签，分为十组，两两对决，兵法则是根据已给战况提出解决方法，最后三门科目综合择优。
……
左明欢撞大运一般，同自己比武艺的公子是个白面书生，药理则是最出名的断肠草之毒，清理胃部，用绿豆金银花甘草煎服后便可解毒，兵法更是不用多说，自小捧着兵书长大，没什么能难倒他……
这会儿已经是结束出来好一会儿了，其他考生也都陆陆续续出来，可就是不见林清暖身影，让他焦急的在原地踱步…
许久，直到监考官员宣布考试时间结束，才见林清暖缓缓从考场走出…看得出有些不对劲儿…紧忙走到她身边，不动声色搀扶住她…低声询问，“是怎么了？”
从未见过这样的林清暖，明明是虚弱的在强撑，但眼中却带着无比坚韧还有同小兽一般的几分狠决，向角落啐了口腥甜唾液，“放心，不过武艺比试结束之后被偷袭…”
“回去吧，去找陆大哥给你看看！”
“结果出来再说，我清楚伤势，没什么大碍。”
左明欢正碎碎念她赶紧去诊伤，却又瞧见有个公子被人横着抬出来，身边还有流星锤，想来是自己兵器…路过时空气中都洋溢出血腥味…抬人小吏探讨声也传过来…
“诶，你说刚才那白衣少年是哪位大人家的公子？瘦瘦弱弱，看起来明明是个书生…谁知道下手这么狠！”
“嘿，谁让这张家公子比武输了动歪心思偷袭那公子！说来也是咎由自取，不过这伤势…唉…”
左明欢怔了片刻，笑了笑，转头看向林清暖，“现在我是不是该同情那位刑部张尚书家的公子？”
……
一来二去，半个时辰一会儿就过去，中堂走出个年轻官员，清了清嗓子，半刻便读完了初试被选中的一百个人…可林清暖与左明欢皆不在其中…
年轻官员宣读声结束，当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有的欢乐散去，有的迟迟吾行…却不见官员离开，依旧站在中堂门口，定定看着人群散去…
必有蹊跷，不约而同相视一笑，林清暖，左明欢找了个石凳，在此处待的更加安稳…
又过了一刻钟，看着剩下的人都无离开之意，年轻官员又开口，“各位公子请回吧，那一百护卫已经公布了。”
见没人搭话，便又笑笑进了中堂，只剩院子里大概二十余人…彼此攀谈，轻松的像在春游…
足足被搁置了两个时辰…中堂才又走出三人，正中的便是几日不见但威严依旧的俞暄宸，左边是那个年轻官员，右边那人身材魁梧却未着官服…
经俞暄宸示意，年轻官员拿出名单，“现公布宸王殿下亲卫名单如下……亲卫，唯从宸王令，赐私宅，月有俸银，从职期，不得归家，不得泄露半分亲卫消息，退出后亦然，违者，亲卫令论处。”
和左明欢交换个眼神，便双双单膝跪地，左手压右，举手加额，“谨遵宸王令。”
众人见势，便纷纷亦然…
头上冷清声音响起，“今日你们尚可归家，也好好思索是否要来，明日子时，此处汇合。”
……
离开考场许久，走过几条街，左明欢才开口，“清暖，你确定去做亲卫？”
“自然，心如磐石。”
“那小爷我，便同你一起！”夕阳西下，少年单纯的坚定，无声无条件的支持与相伴，让林清暖人生中难得的动容…
时光正好间，突然感觉身后有疾风，原来是不知在哪冒出两个黑衣人直奔他们，林清暖先回过神，挡在他面前，同两个黑衣人过手…
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十招不到，林清暖最后的感觉便是后颈被细针扎到的微痛逐渐变麻…再撑不住，晕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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