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突遇抢婚
渠国边界,烟雾缭绕的庙宇,面前的木质塑像面前供满了贡品,麻饼,糖糕,山果,白肉。阿唐虔诚的跪在塑像前面,低低祷告:“祈求保佑海墨平安归来。”巫阳立在一旁,仰头看着彩绘的泥塑长须老者,老者塑像身后琉璃铸造的九尾延伸开来,好有气势。
渠国临近青丘,有传说青丘九尾狐仙有求必应,这几年渠国悄然兴起狐仙庙。阿唐怀里的绒绒扑腾着,被阿唐按着向雕塑俯下拜,气得绒绒一身火红的毛要爆炸一样。同样前来上香的女孩子看到如此可爱的小兽,争相观望。
阿唐祷告完毕,起身。刚要招呼巫阳,忽然看到有人形晃动,细密的网,铺天盖地罩了下来。
阿唐大喊:“巫阳小心!”谁料话音刚落,她不知被什么刺中,腰侧一阵剧痛,她感到灵力迅速消耗下去,想去拉巫阳却根本直不起身。
巫阳在网里撕扯着,来人几棍子下去,不见网里再有任何挣扎。庙里乱成一团,来人围住阿唐,符咒雨点一样砸在她身上,阿唐浑身烧灼一样疼渐渐丧失反抗,阿唐咬着牙,拼尽全身力气将绒绒扔出门槛,喊它快逃。眼见阿唐无力支撑,其他的人趁机使劲收网把巫阳往外拖。狐仙像的贡品被扫落,扑通通滚落满地。
绒绒地上一滚爬起来,不肯离去,阿唐捡起糖饼砸它,它急急躲闪着,来人围住阿唐,绒绒短租的爪子陷进灰土砖地里。
忽然有嗡嗡的声音传来,地面震颤不绝,狐仙像周围腾起黑影张开躁动的黑雾,九尾阴影遮住了整个空间,巨兽的头颅伸了进来,满口的利齿刀锋一般,当下一口咬住围住阿唐的人,再仰头甩出去,一串血珠飞溅,众人吓得魂飞魄散软倒在地。巨兽血红的眼睛看向扑倒在地的阿唐,一口叼起来,后退几步撤出屋子,几个起跃不见了踪影。
跑到密林深处,巨兽体力不支,阿唐摔倒在火红的毛皮里。她艰难爬起来,巨兽慢慢变小,炸了毛的绒绒气鼓鼓蹲在她面前。
“你快去救巫阳!”阿唐着急
“呸”绒绒竟然作出类似人的口型噗了一声,明显不会再回去的意思。
“你不救她怎么行!她会。。。”阿唐把话憋住了,绒绒短粗的前爪,竟然在地上写字。
卒。
卒?死?!阿唐脑子蒙了,随后见到绒绒蹦到这个字上迅速刨土把这个字毁掉。
阿唐顺顺呼吸:“你是说她不会死?”
绒绒眯缝眼睛点头。
“你怎么知道?”
绒绒不理她跑开,不一会跑回来,噗的往地上吐了一棵草药。阿唐捡起来,闻到阵阵凛冽的幽香传来,被符咒击中的痛感减轻大半。
另一头,巫阳恍恍惚惚觉得在马车上,走了很长的路。骨头是不是断了也不清楚怪疼的,该死罩住她的网是符咒和麻绳拧在一起的,下咒人功力极其深厚,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终于被拖出来,她被推进屋子踉跄跌坐在地上,扯掉眼前的破布,她看到一屋子的女眷。她手中掐个字诀,想招牲灵出来,把门撞开。谁知道依旧毫无用处,屋内的女眷都是婆婆,每个人拿一个双面羊皮鼓,围着巫阳盘腿打鼓,从下向上击打着,配以摇铃,巫阳只觉得头昏沉得厉害。定魂巫术,巫阳清楚有高人制住她,到底要做什么?她没办法驱使自己的身躯,她在巫婆们的驱使下,梳洗,穿上了大红的嫁衣。
嫁衣华丽繁复,里层用鹰羽织罩,编制方法亦是巫术,如同隐形的绳索,徒增一层屏障,让她无计可施。盖头蒙了下来,她被牵着走,磕磕绊绊走了许久,背后被重重一推,膝盖磕在青砖上,疼得她呲牙咧嘴。
“就是这个女子?”左边女子娇声说。下人称是。
“此女本应婚配我儿,现在为何让她当庭跪着嘛。”娇声女子嗔怒。
“你毕竟是妾侍,言之虽是我亲生,但九英亦是婉淑唯一的孩子,这灵女给谁,我一视同仁。”苍老的声音粗重的说。
“您知道言之是您亲生的儿子,日后继承大。。。”娇声女子抢白。
“言之性格怯懦难当大任。”左边有女子不平。
“小小侍女也敢插嘴!吾儿言之,堂堂九方氏,九英名字何来?呵呵,捡来的孩子不可沿用九方,取九字,英嘛,原本是婴孩的婴,这算什么名嘛,如今撺掇着改了落英的英,不过美也,男子再美却是个哑巴,若不是老爷心慈认下这么个残废养子,他残缺之人去当楚馆做小馆都不见得有生意呢。”娇声徒然尖细,言语如剑。
“混账!我乃正妻,岂容你这妾侍羞辱我儿!”有女子开口,声音略略低哑,听得出中气不足,气极了连连咳嗽。
“你儿谋害我儿在先!冬夜将我儿投入江水之中用心何其狠毒!”娇声抽泣起来。
啊?投入江中,这画面不久前倒是见过。巫阳暗忖。
“我儿也是谨遵父命行事,你儿违背伦常勾引父亲侍妾私奔,淹死了也不可惜。”咳嗽得厉害,此女子愤慨至极。
“好啊,你们,生不出蛋的母鸡捡了残废养子故意要杀嫡子□□啊!”声音尖细的女子毫不示弱。
“明明是你,你让老爷误会英儿轻放逃兵,我英儿雪夜跪在石人树下,险些冻死了,现在还带着病。。。”
石人树?雪夜跪着?这画面更是前不久见过的,巫阳纳闷。
“闭嘴!。。。都闭嘴!”老爷子气得大力拍打几案,水盏砸碎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到巫阳的手背。
“爹,不要动气,孩儿,孩儿给您再斟茶,身体要紧,娘,大娘,你们别哭,言之不争的。”懦懦的声音,巫阳觉着有几分熟悉。
“我儿孝顺,九英,你爹如此为难,你一个哑巴养子不惭愧么你!”
人声嘈杂,裂帛声,哄闹的人群听起来在劝架,哭声此起彼伏。巫阳感觉乱的很,人来人往撞得她向一边歪倒,红盖头抖落在地上。
巫阳抬头,眼前是雕梁画栋的大宅,精致的陈设就算在中原至少是王侯一级的。两拨人被侍卫拉开,桃红衣裙的明艳女子应该就是刚才的妾侍,对面饰品极简一袭深红色罩衫的中年女子大概是无所出的正妻。正中的老者,从袍服来看,高官在身,花白的长须垂在花纹交错的深红锦衣之上,他费力喘息,半闭眼睛平息怒气。
众人再次站好,巫阳眼睛适应了屋内的光线,侍妾身边规规矩矩站着的男子浓眉细目,英俊不失稳重,正在毕恭毕敬给老者斟茶。巫阳忽然想起,这就是那晚被丢到河里的男子,和恋人抱着哭的样子与现在判若两人,还好巫阳记得他偶尔唯唯诺诺的神情。
另一个?
正妻身边瘦削高挑的男子扶着自己母亲坐下,转过身来。一双眸光暗敛的眼睛,瞧见巫阳微微一怔。巫阳望着那人,那晚见过的男子,再次相见觉得有阵凉意重重的风从心里掠了过去,他有巫阳见过最好看的脸,但也有巫阳最瞧不透的眼睛,幽暗的湖泊一样,深深浅浅的光晕顾盼之间化开晚风一般的寂静。
他是姨娘骂的哑巴吗?这么好看的人,是哑巴?似乎真的没有听过他说话,九英看看巫阳,很快错开眼神,关切的望向自己的母亲。
“盖头别盖了,让这灵女选吧。”老爷子嘱咐下人。
巫阳翻个白眼,摆明了谁要听你的。
“你如果不选,王上说不定会把你招进宫去,在此之前你会如何?”一直不说话的巫师凑上来对巫阳说。
巫阳定睛一看,这不是被自己破了符咒的一脖子鸟爪巫师么,他没这么大本事抓自己,背后有高人呐。当下没时间研究他背后是谁,巫阳基本上知道自己所处的局面了。
来到渠国这么久自然知道这里有上古贵族姓氏九方氏为一方显赫诸侯,传说中镇守药王谷的便是这一支。自己灵女身份被鸡爪巫师以及他身后的高人识破告诉了药王谷的谷主兼当朝太尉九方肃,掌握最高兵权的九方老爷子怕是早有取天子以代之的心思,娶灵女无非为了定下灵契,为自己日后称王博一个天命所归的彩头。
九方老爷子两个老婆斗得凶,把巫阳许给儿子实属不得已,正室一边是养子,侧室是亲生,然而侧室的孩子难堪大用。如今一妻一妾不论谁争赢让儿子娶了灵女,都好过宫里的巫师发现了,让巫阳嫁进宫去伴在君王侧,到时候他谋反,君王身边的灵女万一传出什么神谕,说什么苍天不佑,简直是绊脚石。
“这女子是五行哪一种灵女?”老爷子问鸡爪巫师
“回太尉,这女子不偏于五行任何一种,中原王室便选这种女子为巫,一旦定下灵契,可保社稷基业永驻。”鸡爪巫师咬文嚼字,挤眉弄眼,说得赤诚。
“你!选哪个,不选只好烧死你,总不能让你再走出去保他人社稷。”老爷子这句话倒是中气十足。
巫阳心下说迷信啊迷信,江山与小小巫女何干。更何况,没得选了,这个哑巴九英便是雪夜被她召唤出来的厉鬼。
也是碰巧,大概九英寒冷之中生魂游离,偏偏让巫阳召唤过去出去杀了马腹,而后生魂未散,躯体被巫阳的三味真火暖了回来救了命。
至于为什么确定那人就是他巫阳也说不出,大概是那晚他一袭黑衣的模样有点特别,有的人只要一眼就忘不掉,再见他记忆里黑色烟尘的影子就和眼前的人重叠了,更何况他也认出她了不是么,他不能说话,可是眼睛不骗人。
加诸身上的巫术驱使着巫阳把手递给面前的庶子九方言之。巫阳心说糟糕,手臂□□控者抬起来,九方言之温厚的笑容掩盖不住眼里志得意满的意味。巫阳无能为力,操控她的巫术太强,她想咬破舌尖以舌尖血破咒术,集中念力终于有些许松动,趁着这个瞬间用力咬下去。
此时九英忽然上前,一把扣住她的下颚,她惊诧看着九英。九英微微松开手,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解下腰间令牌,丢给九方言之。
九方言之去拉巫阳的手停住了,他拿着令牌,愣了,回神看看父亲并没有阻拦的意思。九英把他领着的兵权让了,来换这个灵女?九英出生入死搏杀来的令牌,真的归他九方言之了?
这个巫女相貌不及小姨娘,灵力远不及捉她来的巫祝,就算是她跟了九英,自己手握兵权还有能克住她的巫祝,言之算的清,稳赚的买卖,不接是傻子。
九方言之仿佛可以预见自己接掌父亲太尉之职的那一天。他努力控制表情,在父亲顺水推舟默许的情况下,还要做做样子,言之跪受了令牌。
隐约听见谁叹息一声,巫阳身上一松,符咒撤去了。她缓缓站起来,一把拽掉自己头上沉重的发饰,长发垂髫下来,乱蓬蓬的样子如同神鬼附身一般。
巫阳眼睛晶亮滢动斜着瞧喜极而泣的姨娘母子,姨娘不忘牙尖嘴利对巫阳说:“九英,英者美也,是个哑巴脸却好,姑娘你嫁他了不亏。”
巫阳嗤笑一声。众人看向她,她广袖垂立,对着药王太尉九方肃老爷子深深一礼。
“英固然美矣,然九英非也。”
九方肃听得她言谈有理有节,示意她说下去。
“天辰九星,天诰之谓,袭九英之曜精兮,珮瑶光以发微。哈,尔等见识颇浅,可笑愚不自知。”巫阳意料之中看到老爷子促起了眉头,正妻闻言止住了眼泪,看向巫阳,九方言之母子不屑侧目,明显听不懂。
巫阳对大夫人双手交叠跪起三次,第三次大夫人出手相搀,罢了,儿子既然用兵权来换,一定有他的用意,九英并非莽撞的愣头青。若他出自真心,虽然心痛兵权拱手让人,自己仍首肯了吧。
大夫人取下手上素白的玉镯想帮巫阳带上,可大夫人比较娇小,比巫阳手腕瘦,巫阳一时戴不进去,索性她接过来费劲套,手勒红了也没成功。大夫人脸上还挂着泪珠,看她的样子被逗笑:“好啦,今天仓促,等定下好日子还有更好的,我抓紧找最好的荆山玉料再给你打一对,瞧都急出汗了,擦擦。”
巫阳不好意思的把镯子还给大夫人,挠挠头发。
九英静静看着,巫阳偷偷回头看他。
后来,就算夏日来临,只要巫阳想起九英,就恍然回去了那个漫天飞雪冰冷刺骨的冬季,才不是因为寒冷刻骨铭心,是因为在那里,有九英永远都不会被溶解的笑容,眼眸深深像禁海,温柔款款如水云,他静静的看巫阳,巫阳就觉得心里温热,似乎什么难关都过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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