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二负之争

　　赤戎转过身去跟着李鼠离开，巫阳看着少司命摇了摇头。

　　“轰！！！”陡然剧烈的震荡，让楚馆地面抖了一下。有不少人脚被震麻了来不及躲闪，被冲飞的木削中，片刻间烟尘四起血色迸溅。这突来的变故拦住了赤戎和李鼠的步伐，能击碎黥面楚馆神木大门，来人势头不小。

　　烟尘未散去便听见爽朗的笑声，伴随着窃窃私语。黑压压的影子渐渐走近，熊族足足有十几人都现出原型，他们是熊族战死的英灵被炼化之后凝聚而成的死士，每一个巨大的躯体之内存在不止一个战将魂魄，他们只听熊王召唤，凶煞非常。这些巨大的身躯上穿着青黑色的石甲，他们睁着血红的眼睛每走一步都伴随着地面的震颤。不少道行浅的精怪鬼魅，当即吓得瘫倒在地，抖得不成样子。

　　此时的巫阳她们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它们到了，熊王自然也在。

　　“哈哈，关门干嘛呀，打开门大家一起热闹呗！”好听的声音传了进来，语气里满满的笑意，似乎是老朋友叙旧一般，可是并非如此。

　　前面站着几位孔武有力侠客打扮的人，熊族好战一眼便可观之，只是在他们中间有一个穿着描金绣青江缎的公子，身量在普通人中算是高挑，但是站在熊族人之中显得格外瘦削矮小。他腰间用金色璎珞穿着一把细长的无锋剑，在他步履摇晃之间，那把剑发出隐约的清鸣。

　　熊王疆黎，原来是老熊王不知哪来的一个幼子，打小被当质子送到各族各地颠沛流离。谁知最后竟然是他登上王位统一熊族内外，即位多年竟无一起内乱纷争。有传闻疆黎善用毒，熊族之前多靠武力取胜，于是在这方面被疆黎钻了空子，后来王位之争危及到他的人，全被他毒死。也有传闻疆黎长得甚是俊美，天界小公主看上了他，天帝出手帮衬他，他的王位自是手到擒来。不过这类问题，敢于当面质问他的人，都再也不能说话了。

　　“二哥要和这个丑鬼去春宵一度？”疆黎笑吟吟的甩甩手，扇开漂浮的粉尘，氤氲散去，露出眉宇清俊的脸，笑着的嘴角翘起一丝好看的痕迹，十足翩翩佳公子，让人很难相信这正是杀伐狠辣的熊王。

　　赤戎眯了眯眼睛，神色淡淡望着他。疆黎继续背着手仰着头，认真环顾楚馆内部，认真有礼和敢跟他打招呼的美貌女子们点头示意。这时，一道黑色的影子从门边闪过，悄无声息站在巫阳身后。

　　“元夜？只有你跟来吗？”阿唐见巫阳与元夜两人无话，忍不住问道。

　　“河叔小玉他们带秃秃去上药了，让我来看看”元夜知道阿唐问话重点在河叔。

　　巫阳虽然和元夜不说话，但是闻言松了口气，余光看过去，发现元夜并不曾看她。这小孩肯定是在生气，巫阳知道自己之前说话重了，刚要开口，却听疆黎嗤笑一声：

　　“哎？大嫂也在啊，这个黑袍小厮是你新收的男侍还是巫山云雨的结晶呀？”疆黎身形幌动瞬间立在近前，轻声调笑，他看着元夜的眼神里毫不掩饰杀意，元夜听见大嫂两个字的时候忽挑了挑眉，但此时安安静静抬眼看疆黎，不知心里在琢磨什么。

　　巫阳挪动一步，挡在元夜前面：“熊王，这么多姑娘在呢，莫要言语有失风范。”

　　“哼，还是阿唐姐姐好，从来不凶我。”疆黎忽然变了脸，可怜巴巴看着少司命。

　　少司命叹口气：“阿黎不要闹。”

　　“可是，阿唐姐姐在大浪花上窝藏我要杀的河湛，也不是真心对我好。”疆黎凑近少司命耳畔，眼神流转，语意低沉。

　　赤戎看过来，冷冷一撇，转身便走，疆黎伸手去拉被他反手按住，劲风四起没看清赤戎身形怎样移动的，清冷绵长的剑光闪过，一声古怪的脆响之后，四散的血雾在半空中划开一道鲜红的裂痕。再然后就是巨大的身躯痛苦的挣扎，不停撞翻几案，撕碎纱帐，众人惊呼逃散。

　　待众人看清，是赤戎掐着疆黎的脖子把他钉在青铜灯的枝杈上，过来护主的熊族死士被赤戎夺过疆黎的无锋剑砍下了半个膀子。剩下熊族死士打算包抄，疆黎做了个手势，他们只好立在原地。

　　青铜灯的枝杈是树形倒勾，灯油滚烫泼洒出来，疆黎的血混着灯油浸透了半边衣袍，后背传来的剧痛让他惨白了一张脸，却仍带笑意：“二哥怎么一见面。。。就下这么狠的手，着急和李鼠。。。去作甚？”

　　赤戎额头渗出汗珠，湿润的额发垂下来，胃里的热开始发散，呼吸略有急促：“赶紧滚，否则你辛苦养了几百年的这些熊怪，我全杀了。”

　　“嘿嘿，二哥想杀就杀呗，杀完之前你自己还能站得稳就好啦”疆黎强忍住要吐出来的腥甜，偏要调笑。

　　“故意拖延是吧。”赤戎问

　　“对的，啊呀，李鼠要跑！”

　　赤戎松开他转过身，李鼠被忽然出现的青丘卫团团围住，李鼠高喊：“赤狐公子我可不玩了，这都是要命的架势，珠子在我这我没准还能活！”说着，忽然戳破了自己隆起的肚皮，浓烈的酸味四溢开来，巫阳喊：“化骨水！”几个没来得及躲的青丘卫沾到了，瞬间倒在地上不多时化成一具狐狸皮囊。

　　李鼠里面穿了鱼肠衣，像脱皮一样挣脱出来，真的是一个黑瘦干瘪，老鼠似得的人。敏捷窜逃出去，化骨水缓缓渗透，眼见木梯开始坍塌，李鼠飞身从窗口翻落出去。元夜退进阴影中，巫阳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他打碎了窗棂跟着追出去，急的巫阳跺脚。

　　赤戎要追，疆黎死死拉住他，一股搏命的架势：“我就是要你们都拿不到二负之珠，不管是谁，只要能召大哥出来，我都帮。”

　　赤戎一脚踹过去，把疆黎连人带青铜灯踹倒在地“二负之珠。。。不可被人所用！必须归还原位，另外，凶水里召出来的东西不是大哥，你要我说多少遍。”

　　疆黎挣扎着被熊族侍从扶起，踉跄几步一把甩开，朝看傻了的人群吼：“看什么，滚不会，死会不会？”

　　众人惊慌逃离，腿软跑不掉的被熊族死士粗暴扔出去，但是因为及其凶蛮，不少甩在碎石上，不知死活。

　　“不召出来怎么知道变不回大哥！想召唤他的不过是想操纵他，到时候谁这么做我就杀谁。”疆黎靠住大厅的石柱喘着粗气。

　　“冥顽不灵”赤戎扔掉无锋剑，翻过手掌发现手心一道黑色的灼伤，整个剑都淬了剧毒吧，死性不改。

　　“我只会下毒，解剑毒找大嫂。解馥郁芳的毒，就不一定要找大嫂了哈。”疆黎眼睛在巫阳和少司命之间看来看去。

　　少司命迟疑了片刻，忽然想起馥郁芳是什么，面上一热。却看见赤戎按着自己的眼眶，简直是气急了的模样。忽然心头一松，再看见红着眼睛的疆黎。

　　“你们。。。”

　　“哼！你们还记得蓝染么，不召回大哥怎么找他呢，没了神骨不知还要在人间流浪多久的小五，你们还要不要？”疆黎缓缓滑坐在地上，一把挥开想去帮他看伤的巫阳。

　　巫阳仰了仰头，模模糊糊的视线里，楚馆的天花板在旋转。那个草长莺飞，大家开开心心的吵吵闹闹的日子，为什么到如今却成了所有人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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