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嫁衣如血
昭衍。。。
当今王上。
当阿茜知晓了进宫的代价之后，却迟疑了。自己的姻缘，需要自己血亲的性命交换。
阿茜家族并不显赫，双亲虽不能成为她博得一席之位的筹码，但毕竟是帮衬，如今定下契约便可以达成梦想。她不知道自己对昭衍一见钟情，还是对权势地位起了心思。可是，阿筝婚事将近，好不容易才又和陈公子在一起，她和自己一样憧憬着与夫婿和和美美的生活。
阿筝渐渐康复，虽然憔悴但是总是笑意盈盈的，谁知突生变故。婚礼前夜，陈公子酒醉竟然跑来纠缠阿茜，当着前来规劝的众人又哭又闹，竟然将阿茜和他私会的事情说了出来。阿茜羞愤不已，哭骂陈公子血口喷人。谁知陈公子竟然拿出阿茜的发带，说是当时的信物。阿筝认得发带上绣工正是阿茜的手艺，阿茜说陈公子竟是小偷，陈公子恼怒已极，说出阿茜右肩有一道胎记，正是他两亲昵的时候看到的。
阿茜还欲再辨，阿筝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指着陈公子怒斥：“那日偷看我妹妹洗澡的登徒子竟然不打自招！”
虽然解围，最后陈公子被众人拉走，阿茜正要上前辩解，脸上狠狠挨了阿筝一巴掌。自此姐妹再无交集，阿筝把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渐渐病重。来来去去很多郎中都看不好，陈公子被他父亲绑着来谢罪，阿筝对他打骂一番哭到昏厥，婚约不了了之。一月后，陈公子与表妹定了亲。阿筝病入沉疴，渐渐水米不进。
“阿茜，该做决定了，阿筝熬不了太久了，她现在是活受罪。”魏樗劝着还在犹豫的阿茜。
巫阳冷笑，陈公子虽然人品差，但是毕竟书香门第，酒后去人家宅闹的蠢事真不一定做得出，魏樗许是做了手脚，阿筝的病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当昭衍真的指了阿茜做充容的时候魏樗神色一闪而过失落。入宫的前夜，阿茜房门前众人来来去去，精美的金银细软，华贵的衣衫罗裙堆得满满的。终于与父母哭过，送走了前来道贺的众人。阿茜不觉累得试了一件又一件嫁衣，魏樗静静看着她，眼里全无欣喜，阿茜眉目婉转，叽叽喳喳的问他的意见，他错不开眼睛只是说都好。阿茜不满意，魏樗笑笑。阿茜既开心，又害怕，魏樗告诉她别怕，他愿意进宫当侍监陪着她，阿茜感动极了，这世间大概只有魏樗对她最好了吧，不过有魏樗在，她有信心让昭衍喜欢她，好好待她。
清晨，深宅之中传来丫鬟的啼哭很快就被制止住了，阿茜进了宫才知道那天阿筝死了，似乎是抱着自己的嫁衣摔倒在门边，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冷透了。那件嫁衣红得像血一样，死去的阿筝双目不闭脸颊干枯实在吓人。经术士指点，当晚就点火焚烧，谁知忽降雷雨尸变的阿筝伤了人跑得飞快，至于如何追到宫中就不得而知了。
巫阳伫立在原地，看着眼前的幻景渐渐退去，少司命阿唐急切地拍着巫阳的脸颊：“巫阳！巫阳，你的魂在不在！”
巫阳哎呦一声，拍掉她的手。阿唐松了一口气：“我在幻景里逛了好久，看了这姐妹两的故事偏偏找不到你，我不敢打碎幻景怕伤到你，还好你看起来还能活。”
巫阳捂着肩膀叹气：“呃，安美人和魏樗也在啊。”
“你捡的那个野孩子把安美人扔进来的，这个魏樗也跟进来了。”
“哈哈，小叶子间接帮阿筝完成了心愿啊”
只见怪物阿筝捧着鲜红的一团烂布直挺挺在不远处矗立着，安美人吓得瘫坐在地上，魏樗将她揽在怀里，质问巫阳：“你们想干什么！”
“跟我没关系啊，我不会轻易操纵尸体的，阿唐不可插手人间俗世，懒得管你们。”巫阳摆摆手。
阿筝还是一动不动，阿唐翻着巫阳随身带的小药囊：“你倒是帮自己止血啊！”
“没用啦，阿筝执念不散，她造成的伤害药石无效的。”巫阳并不着急。
“什么恩怨快解决，安美人、魏樗是吧，你们自裁吧。”阿唐不耐烦。
“等下，阿唐莫要添乱！”巫阳赶忙制止。
阿筝姿态怪异的走到安美人面前，眼皮垂挂下来的眼睛呆滞的看着她。安美人捂着肚子，怕得把头深深埋在魏樗怀里：“她，她要干什么啊！”
“可怜了阿筝，灰飞烟灭为代价，只是想看你若重回当时，是否还会舍弃她，她也是蠢，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另一种选择。”巫阳轻笑
“老妖婆，你胡言乱语！”安美人拉着魏樗衣襟声音变了音调。
“既然在幻景里，结局丝毫没有改变，那她就剩下最后一件事了”巫阳不理她
“魏樗！杀了她们！她们要杀我了！”安美人惶恐。
阿筝手一松，那破烂的嫁衣落在安美人身上，阿筝后退一步，歪着头瞅着她，扭曲的五官竟然生生带出一丝笑意。
魏樗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得把嫁衣套在安美人身上，大声说：“真美啊，多好看的嫁衣！”
安美人呆呆望着衣袖上残留的秀痕，阿筝最后的心愿，竟然只是如此，心里突然被刺了一下似的。她喃喃说着：“阿筝你是想送给我么。。。谢谢你，真好看，我喜欢。。。”
话音未落，阿筝枯骨瞬间爆裂，化作齑粉，四散而落。
“阿筝。。。”安美人不可置信看着阿筝站过的位置。
少司命不可插手人间帝王决断，忽然隐去身形不知跑去哪里了，几乎闪了巫阳一个踉跄。
“该死啊。”平静的不见一丝波澜的声音骤然出现。
“啊，参见王上”巫阳躬身行礼。
楚王昭衍披着鸦青色的大氅，站在再次被破开的大门外，苏栩结果侍卫递过来的白绢灯笼照亮地面让他下心脚下。
昭衍神色凉薄：“安美人，你腹中的孩子是谁的？可与这魏樗有干系？”
安美人从魏樗怀里挣扎出来，哭得楚楚可怜神色慌乱委屈：“王上，大祭司素来与臣妾不睦，这次更是设计陷害！”
“巫阳，这次你又要记上一功了。”昭衍看巫阳带着伤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并不叫她起身。
“王上谬赞，微臣惶恐”巫阳忍住肩膀的疼痛，但这回答听不出一丝惶恐
“咳咳咳，你免礼吧，咳咳”昭衍面色在火光下更显苍白
苏栩帮他紧了紧大氅。“夜风太凉，此处阴冷，王上不宜久站。”
“魏樗交给巫阳惩处，安美人嘛”昭衍认真思考着“这肚子里到底是什么朕也好奇得很，剖了看看吧。”
“王上！是您的孩子啊，您不可以！不可以！”安美人连滚带爬得后退，魏樗要横在她面前保护她，又被她狠狠推开。
昭衍没有一刻驻留，转身就走，似乎并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层层铁甲将这里围堵起来，冷冷刀剑出鞘的声音响起。
一阵带着腥气河沙的妖风平地而起，涌到近前的铁甲侍卫被狠狠扫过，鲜血四溅，活着的侍卫都捂着伤口倒在地上□□。
只剩下巫阳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元夜从黑暗中走出来，看来是他帮巫阳挡过一击，但是已经他的耗尽了力气，他的脸色比昭衍还要苍白，嘴唇不见一丝血色。巫阳看着他。忽然反应过来，从小药囊里面一阵翻找，急匆匆拿着一把丹药就要塞进元夜嘴里：“谁下毒害你！”元夜咽着丹药发不出声，伸手指了指着魏樗。
“他吞了太多活人元气，道行颇深，我一时竟然没看出。”巫阳又拿出一粒丹药自己吃了。寻思着，现在自己和小叶子怎么才能顺利逃跑呢。
“巫阳妖妇，都是你害我至此！魏樗你给我杀了她！”安美人看清楚巫阳身边的少年就是将自己扔进来的人，嘶哑着命令魏樗动手。
魏樗上前一步，没来得及出手，就被重重拍倒在地上，魏樗吐出一口黑血，四下寻找是何人出手，竟然如此之快。
“自身难保还要害别人，你错过了和这个美人逃命的唯一机会。”火红的深衣，如墨的细密发丝夜风中扬起，腰间牙色的缦带在夜色中烟尘般微微飘动。来人步履徐徐，绝尘清俊的面容，一双尾梢含笑的眼睛，此时怒意一闪而逝。
“赤戎！别，先别动手，冷静！”巫阳急忙一把拉住他。
赤戎低头看了巫阳满是血迹的手，用两根手指轻轻拉起放下：“我比你冷静。”接着对隐身化作空中上下翻飞绿叶的阿唐说：“短狐即蜮，水中含沙射影的三足虫而已，何必舍近求远找我来，你船上的河叔处理他比我在行。”
“短狐虽不是狐族，但名字在这摆着呢，不找你的话，传出去不知道的一定认为你陷挚友生死于不顾一味护短。”巫阳听见阿唐一本正经的密语传音胡说八道，连白眼都懒得翻了，阿唐万一你瞬移慢点，没及时带来赤戎的话，我没准就交代在这了。
安美人见来人重创魏樗，晓得无力回天，反而镇定下来。她扶墙站稳，然后一步一步挪到巫阳面前，见她身边的人的确没有出手的意思，安美人凑近巫阳耳边低语了什么，巫阳瞬间变了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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