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火灾现场

　　狄仁杰是穿着七品官服进入帝国圣殿觐见高宗皇帝的。因为他现在依然是一个小小的蓬莱知县。

　　昨夜听邱行健说，皇帝每日早朝都由武瞾皇后搀扶陪同，看上去龙体虚脱，哮喘不止。而且近三日来，皇帝都因病重而没有上朝。所以当他看到皇帝的那一刻，才会大吃一惊。

　　因为此时的高宗，正气宇轩昂的稳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上，微笑的看着他。他的一旁，坐着皓齿明眸，高贵圣洁的武曌皇后。

　　皇帝看上去一点也没有生病的迹象。他面色红润，双目炯炯，仿佛能看到每一个臣子心里面的东西。

　　狄仁杰一边朝前走，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两旁的文臣武将，似乎每个人都在因为皇帝陛下突如其来的转变而猜惊不已，只不过到底都是在朝廷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手，每个人都城府极深，才没有将惊讶的表情写在脸上。

　　只是一个人越是想掩饰自己的内心世界，就会变得异常的沉默，以至于整个魄丽森严的圣殿之上，有一种紧张到窒息的诡谲气氛。

　　这时，皇帝陛下最宠幸的李公公站在了狄仁杰的面前，翻开手中的圣旨，大声念道：“狄仁杰接旨。”

　　狄仁杰跪倒在地。

　　李公公道：“狄仁杰在蓬莱县任职三年期间，兢兢业业，清正廉明，如今已功德圆满，特令回京复职大理寺卿，加封御前谏官，太子太保。即刻上任，不得抗旨。钦此！”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狄爱卿平身。”高宗皇帝看着低头接过圣旨的狄仁杰笑了，“狄爱卿，让朕瞧瞧你有什么变化。”

　　狄仁杰退到一旁，然后抬头看着高宗皇帝。

　　高宗走了过去，看着狄仁杰，满意的点了点头，沉声道：“退朝后，到后宫来见朕。”

　　他接着大步向前，道：“朕知道，诸位爱卿都在为朕的身体担心，朕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现在朕已经没事了。就在三日前，有神人陆离自天而来，为朕开炉炼丹，专治朕疾。朕服药三日，竟倍感神清气爽，全身在没有一丝病痛。看来我大唐江山，又可以开创新的盛世了。&>

　　众大臣齐声喊道：“陛下龙体千秋万载，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离？”狄仁杰诧异道??????

　　百官退朝之后，狄仁杰辗转来到了后宫，高宗皇帝的书房中。

　　高宗皇帝开门见山的问：“狄爱卿，你脸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

　　狄仁杰不敢如实答复，只是说：“这是微臣在练剑时不小心划到的。”

　　高宗皇帝立刻一脸的不悦，狄仁杰看了皇帝一眼，就已猜测到皇帝已经知道了自己夜访总督府的事情。看来皇帝的耳目众多，高处不胜寒的他到底是不会相信任何人的。

　　“你是不是怕我猜忌你，才不肯吐露实情，那朕就告诉你，你多心了。满朝文武之中，你是最值得让朕相信的一个人。”高宗皇帝说完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奏折，递给了狄仁杰。

　　狄仁杰翻看了一下，原来是御史大夫来俊臣的弹劾奏折，里面记载着有人看见狄仁杰于黎明左右离开六扇门总督府的详细经过。

　　狄仁杰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高宗见此大笑：“看来你的涵养还得修炼啊，治大国如烹小鲜，不光需要清白的水，还需要圆滑的油，要想色香味俱全，就得什么样的调料都得放一点，互相牵制，彼此依赖。朕的意思，你可明白？”

　　“微臣明白。”狄仁杰道。

　　高宗笑道：“让朕猜猜看，邱行健这个老滑头究竟找你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破不了的大案需要你这个通天神探帮忙。”

　　狄仁杰只好将昨晚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高宗。

　　高宗听后皱起了眉头，道：“既然是这样，那么朕就在命你大理寺协助邱总督破案。”

　　狄仁杰拱手谢恩。

　　高宗皇帝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道：“蓬莱那件千年诡案结束了吗？”

　　狄仁杰点了点头，道：“是的皇上。”

　　这才是高宗皇帝令狄仁杰离京三年的真正原因，这其中的缘由也只有高宗和狄仁杰明白。

　　至于陷害狄仁杰的李义府，早已被高宗在狄仁杰离京三个月后，就以贪赃枉法之罪就地正法了。

　　高宗皇帝向前走了几步，长身玉立在了一面墙壁的跟前，看着墙壁上一幅栩栩如生的画像发呆。

　　画像中，是一个峨眉淡扫，明眸朱唇的美丽少女，身穿一身白如雪的绫罗裙，漫步舞姿在花朝月夕间，宛如天上宫阙里的精灵仙子，美艳不可方物。

　　画中的美丽少女是萧淑妃。曾今是高宗皇帝的宠妃，后来与武瞾皇后争宠失利，被高宗弃之后宫，受酷刑而死。

　　她死了以后，当时的高宗并不为之痛惜，可是过去了这麽多年，却不知高宗为何又挂出了她的画像。

　　高宗黯然神伤，沉吟道：“萧淑妃，朕想你了。”

　　狄仁杰倍感惊诧，却不敢多问。

　　高宗缓缓道：“其实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萧淑妃是被武媚陷害致死的。”

　　狄仁杰惊愕的看着高宗。高宗所说的武媚，正是每天陪他一同上朝下朝，一起同床共枕的武曌皇后。

　　高宗叹息一声，又道：“可是我却不忍心杀了武媚，因为??????她是个治国能臣，在我大病期间，一直是她把持朝政，国家大事在她的治理下，丝毫不逊色于朕。朕留着她，有用。”

　　狄仁杰沉默，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可是他很想知道，高宗为何在突然间居然知道十几年前的旧事真相。

　　高宗转过身来，看着一脸茫然的狄仁杰，笑道：“朕，之所以和你说这番话，是因为朕把你当成了最知己的重臣。”

　　他接着道：“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突然间知道了萧淑妃死的很冤。”

　　狄仁杰沉默。

　　高宗道：“是武媚亲口告诉我的，在梦中。”

　　???????

　　就这样，狄仁杰告别了高宗，离开了后宫，只是，在走出宫门的那一刻，他忽然发现贵为一国之母的武瞾皇后独在躲在御花园里的一座白玉假山后面，在偷偷地看着他低声哭泣，宛如一朵带雨梨花般清艳凄美，楚楚动人。

　　他怔了一下，他当然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暗暗道：“皇帝后院之事，还是少知道一些为妙。所以他便大步的走出了皇宫。

　　只是，虽然今天他平步青云，但心里却总是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陆离”?还有武皇后的泪?

　　狄仁杰刚刚来到六扇门总督府，翻身下马，就看见邱行健骑着一匹快马带着三个随从向外赶来，他只是跟狄仁杰说了一个字：“走。”狄仁杰只得上马，朝着邱行健的方向奔了过去。

　　路上，邱行健对他说，刚刚收到的消息，城东发生严重命案，据说死者很可能就是被官府通缉多年的冷血杀手。地点是在西街一家名为“外来客”的大杂院。

　　一干人等赶到这里以后，才发现这里是个被世界遗弃的角落，这里的落拓和京城的繁华形成鲜明的对比。

　　而且，昨夜的一场火灾，已经将院落里的房屋烧的支离破碎，狼藉一片。只剩下破败的院墙，和一颗蜿蜒曲折，死亡多年的参天枯木。

　　地上躺着两具冰冷的尸体。

　　其中一个巨人般的死者的身形特征太另类，经证实，就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鬼哭神嚎”中的“神嚎”孙巨。

　　而另一个死者的身份却无法证实，因为他的头已被孙巨的开山大力斧剁去，扔进了废弃的房屋里，已被昨夜的火灾烧的面目全非。

　　狄仁杰有些奇怪。在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这里除了几个保护现场的捕快，还有城东总捕头何大来在勘察现场。按照常理说，这起命案充其量也就是江湖仇杀，却不知道为了还要惊动堂堂六扇门的大老板邱行健。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彻底消除了狄仁杰的疑惑。

　　这时从废墟的房屋里，忽然跃出一个十分美丽的蓝衣少女。她径直来到邱行健的身边。只见她曲线曼妙，明眸善睐，肤光胜雪，白里透红。周围的人见到了她，都似乎已停止了呼吸。从她紧束腰间的那块刻着鹰爪图案的金色令牌，就足以证明，她是六扇门的人。

　　而且，她也是整个大唐帝国六扇门组织当中唯一的一名女子。

　　而且，她还是邱行健家里最小的一个女儿——邱婷。

　　邱婷在家中排行老九，今年才二十五岁，她本是一个喜欢深居简出，琴棋书画的名门闺秀，自从她的丈夫带着三岁的儿子在回家探亲的路上，被一群劫匪图财害命之后。她的性情就开始大变。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丈夫贵为帝国堂堂五品京官，却被人连同自己唯一的幼子弃尸荒野。而自己的父亲虽然贵为帝国堂堂六扇门的一号人物，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父亲无法为自己的丈夫找到真凶，无法替她报仇雪恨的缘故。因此，她加入了六扇门。

　　自从她的丈夫和儿子去世之后，她的人生就再也没有什么别的什么快乐，只有当揭开每一件案子背后真相的时候，她才会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解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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