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劝君守诺
长宁侯府与相府唐家的通道被封死,长宁侯府被禁卫军包围,不允许任何人探望。整个长宁侯府,犹如一个鸟笼,困住了唐浅。
墨无痕也没有来过。
唐浅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在期待什么。
墨无痕,怎么可能来看她。
她没有穿着平日里的劲装和甲胄,而是一袭宽松的家居白袍。
既然是禁足养病,她也应该要用这段时间,休息一下。
唐浅这样打算,但安和帝姬派来“照顾”她的女官们,却并没有对唐浅的伤上心,只是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唐浅自己在以前弥弥的房间里泡茶。虽然姑夜少女已经离开,但她收集的茶叶和茶具却很好。难得偷闲,唐浅干脆就坐在弥弥的院子里,自顾自煎茶。
一个月已经快过去,她仿佛被遗忘。除了监视她的女官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唐浅,安和帝姬手里捏着能瞬间毁灭唐家,毁灭唐浅这么多年苦心竭虑粉饰的谎言的利器。
犹如悬挂在唐浅头上的利剑,随时可能高高坠下,将她,还有她最珍惜的亲人,手足,伤害得鲜血淋漓。
唐浅看见青黛端着一盘子点心走了进来,落在自己身旁。
“侯爷,这是公主赏赐的点心,请侯爷尝尝。”
唐浅看见盘子里是一个食盒,花瓣形状的盒子里,每一个花瓣都乘着不同的糕点,样式精致,想来十分讨女子喜欢。
唐浅没有动里面的点心,“公主殿下有话叫你带来,不妨直说。”
青黛顿了一下,还是将盒子放在唐浅身旁的矮几上,然后就保持那样的俯身,声音温柔甜腻,与所说的内容,格格不入。
“既然侯爷如此聪慧,奴婢也不再拐弯抹角。”青黛说,“安和帝姬想请侯爷,劝劝陛下。”
唐浅冷笑,“你主子难道不知道,本侯正因触怒陛下,被责罚?”
青黛依旧是端庄的表情,若是远看,只会觉得是王侯与女官间在说着今天天气很好等风轻云淡的内容,“想来侯爷的话,陛下还是肯考虑的。而且此事,也与侯爷有关。”
唐浅挑眉,“本侯倒是想听听,何事是无所不能的安和帝姬做不到的。”
青黛没有理会唐浅言语里的挑衅,继续说道,“陛下曾经答应过镇国公,若夺回皇位,就迎娶镇国公的掌上明珠。如今朝堂安定,陛下该履行承诺。”
唐浅讪然,想起那个时候,得知墨无痕要迎娶另一个女子时,自己内心莫名的悸动。
现在的唐浅,逐渐明白,这种感觉,叫做嫉妒。
她嫉妒能嫁给墨无痕的女子,能获得墨无痕垂青的女子。
青黛也看见唐浅不自觉流露出的感情波动,“侯爷不必担心,只是履行对镇国公的承诺,稳定国体罢了。侯爷此后,依旧可以继续留在陛下身边。毕竟,侯爷还是陛下的臣子。”
被揭穿的唐浅,觉得无比狼狈。
她只能以臣子的身份,留在墨无痕的身边。
唐浅定了定神,面无表情,话语嘲讽,“安和公主这次,是想得到镇国公的势力?”
青黛不置可否,“公主的心意,轮不到长宁侯揣摩。一月之期即将结束,希望侯爷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去劝墨无痕,迎娶另一个女人。
唐浅抿了一口茶水,已经索然无味。
墨无痕要迎娶别人了,但是那又关自己何事。
无论如何,自己无法和墨无痕在一起。
两个人的关系,在离开北境,反攻梧桐城的那一天起,就注定,再无回头之路,只会越来越远。
唐浅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还不死心。
大概是被关久了,脑子也不好用了。
曾经的唐浅,连性命都可以放下,代替唐澈去戍卫北境。为何如今,居然放不下墨无痕。
不如这一次,就按照安和帝姬的意思,唐浅这样想道,这样做,就能让自己,死心了吧?
唐浅自嘲地笑了起来,“那便按照安和帝姬的意思吧。本侯会试着,劝说陛下的。”
“长宁侯何时,对朕的家事如此感兴趣了?”墨无痕看着手中的奏折,没有打量唐浅哪怕一眼。
唐浅跪在皇帝的御书房里,依旧腰板笔直。“陛下贵为天子,应当遵守诺言,迎娶镇国公千金。稳定朝纲,安抚镇国公。”
皇帝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看了一眼跪着的少年,一个月未见,他已经给了少年时间养病,但是为何如今阶下跪着的少年,依旧面色苍白,身形纤弱,似乎更瘦了,还有了黑眼圈,面色憔悴。
看见皇帝不悦的神色,唐浅本能感到一阵寒意。
从何时起,她居然变得,如此怕他。
“这话,是安和教你的?”墨无痕忽而这样问道,“朕记得,长宁侯素来与皇姐不和,想不到今日,居然会为皇姐来劝朕。”
听闻此言,唐浅觉得,从头到脚都是冰冷。
墨无痕明知道,她与安和帝姬之间有无法弥补的嫌隙,有曾经镇陵王一家的血迹,还是允许安和帝姬派人到长宁侯府,那样监视她,那样折磨她。
又或许,这是天子的本意?
心里顿时冷了几分。
“微臣不明。”唐浅说着,尽量保持声音冷静如常,没有流露出一丝内心的波动。
心中隐隐作痛。
只听见墨无痕笑了起来,没有注意到唐浅的异样,“皇姐脾气你也知道,她有着极强的掌控欲。即使如今朕坐了着皇位,皇姐依旧患得患失,想将镇国公势力收为己用。只是不想,连长宁侯如此聪慧,也会被皇姐利用。说吧,唐谦,皇姐对你说了什么,让你心甘情愿替她说话?”
唐浅没有看墨无痕,依旧双眸低垂,恪守君臣之礼,“微臣并未替安和帝姬说话,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毕竟,安和帝姬和当今陛下,才是血浓于水,才是至亲。
她对于墨无痕,只是一个臣子,甚至是,一个取乐而被轻贱的弄臣罢了。
墨无痕收起了笑意,声音冷了下来,“唐谦,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安和她,威胁你什么了?”
唐浅神色都没有改变一分,声音恭敬却疏远,“安和帝姬并未威胁微臣。微臣被禁足一月,并未接触安和帝姬。”
她越来越能够,隐藏自己内心的感情了呢。
皇帝向后倚靠,姿态慵懒,却带着危险野兽的攻击性。
“你真心,想要我娶那个女人?”
唐浅依旧没有抬头,“请陛下履行诺言。”
皇帝却狠狠将桌上的奏折,笔墨一同扫在了地下。巨大的动静惊动了候在殿外的侍从,但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帝此时震怒,于是没一个人敢上前,都纷纷跪地。
“陛下息怒!”
死一般的寂静里,少年依旧跪在那,如此纤细,若此瘦弱,仿佛只要再一阵风,就能将他击垮。
“再说一个字,朕就斩了你。”墨无痕咬牙切齿道,“滚。”
唐浅回到长宁侯府,看见青黛迎了上来,想要为她更衣。
唐浅挥手,避开青黛,“本侯已经按照安和帝姬的吩咐,劝过陛下了。陛下听与不听,本侯都无计可施。离本侯远点。”
青黛知趣福身,退了下去。
唐浅只觉得心中烦闷。
她从府中酒窖里,抱了一壶醉花阴,回到房间喝了起来。
那是江南的烈酒,林子澈从南方带给她,说那是,母亲家乡的味道。
如此浓烈,如此深沉的味道,火辣辣地麻痹着唐浅的神经。
如果醉了,就不会再去回味,墨无痕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墨无痕要她滚。
唐浅啜饮着酒,除了苦涩,竟没有其他任何味道。
墨无痕终究是不待见她。
唐浅仰头,大口灌着自己酒。
意识很快模糊起来,唐浅分不清,真实与幻觉。
在天旋地转中,她仿佛看见,墨无痕走了过来,抱起了她,动作轻柔而温和,仿佛将她视作珍宝那般。
醉花阴,江南陈酿,最是醉人,宛若卧睡花荫之下,满是美梦。
唐浅痴痴笑了起来,口中终于唤出,日思夜想的那个人的名字。
“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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