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违背君命
即使因为生病而精神不是很好的唐浅，在遇到墨无痕的时候，也立刻清醒了起来。
“是微臣失礼了，微臣不该先行离开宴会。”唐浅说着，却被墨无痕扣住下巴，抬起了头。
墨无痕逼迫唐浅直视自己，“朕是说，朕何时允许长宁侯，辞官离开梧桐城了？”
心下一惊，唐浅没有想到，墨无痕知道自己与梅以瑾的对话。
她怎么忘了，眼前这个人，是大昭的天子。这王城之中，有多少双眼睛，在监视她，将她的一举一动，汇报给墨无痕。
她怎么忘了，墨无痕现在是天子，不再是那个信任她的崇光皇子。
心中忽然难过得厉害。
唐浅低垂着眼，态度恭顺而谦卑，“陛下收回了微臣的兵权，想来已经是不需要微臣了。微臣既然无法再为陛下分忧，便不配再食君禄。”
墨无痕冷笑，“长宁侯可是在怪朕，夺了你的兵权？”
唐浅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心中暗暗责怪自己犯了大忌。
墨无痕在称帝后打压她，夺去她的兵权，已经是在忌惮她功高盖主了，她怎么还愚蠢地说出这样的话。
“朕在问你话。”似乎不满唐浅的分心，墨无痕更用力捏住了唐浅的下巴。
唐浅吃痛皱眉，神色痛苦，“臣失言了。微臣知罪。”
墨无痕松开了唐浅的脸，扶起了唐浅。
那一瞬间，唐浅有一种错觉，墨无痕似乎在，心疼她。
只是一瞬的感觉，很快又在天子冰冷而疏远的语气中，消散殆尽。
“你说，朕不需要你。那长宁侯不妨说说，朕需要什么？”
唐浅虽然站着，但低垂着头，声音克制而恭敬，“陛下需要治世能臣。微臣只是一介武夫。”
“像梅以瑾那样？”墨无痕忽然说道，唐浅不知道墨无痕在想什么，她越发摸不透皇帝的喜好。
曾经那个熟悉的皇子，现在变得那样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而她，竟再也无法看穿半分他的心意。
“是。”唐浅说着实话。
皇帝走近一步，近得唐浅担心天子会听见自己的心跳加速。“你喜欢他吗？”
犹如夏夜的雷，轰然炸开。
唐浅不知所措抬头，望进墨无痕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仿佛被摄取了灵魂般，再也移不开视线。
“微臣绝无此心。”
唐浅看见墨无痕俯身，逼近过来。然后，尊贵的天子附在她的耳边，声音低沉宛若妖魔低语。
“证明给朕看。”
“陛下要微臣如何证明？”唐浅努力控制自己，尽力不泄露出一丝内心的慌乱。
太近了。
她甚至能感觉到墨无痕的呼吸，如有若无吐在她的脖颈上，痒得厉害。
近得，唐浅快要忍不住，抱住眼前这个人。
墨无痕已经多久，没有抱她了呢？唐浅心里，只有这个苦涩的念头。
而不远处，一直跟随在皇帝身旁的络绎，与其所率领的十几个禁卫军侍卫，似乎并没有打算制止君王早已超出礼数的行为的意思。
“唐谦，既然你已经做不了武将，那就侍奉朕吧。”唐浅听到墨无痕在她耳边，这样诱惑着，“做朕的禁脔。”
唐浅觉得血液在那一瞬间逆流般刺痛。
大昭的宫廷中，从不缺取悦皇帝的弄臣。
她从未想过，墨无痕居然是这样看待她。
仿佛将她当作男倌，那般低贱，那般卑微，呼之即来，挥之则去，依靠色相，侍奉君王。
亦或是，墨无痕只是想羞辱她？
如此轻贱她，如此折磨她。
血气上头，唐浅在来不及制止自己的时候，重重扇了墨无痕一巴掌。
啪的一声，十分清脆，宛若掷地有声。
在络绎等禁卫军护卫的震惊中，墨无痕缓缓歪头，似乎并没有意料到，少年有这样的胆色。
皇帝抬手，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不可置信般拂拭着自己的嘴角，沾染上猩红色。
唐浅跪地，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疼得几乎要晕过去。
“微臣该死。”唐浅这样说道，声音却没有一丝认错的意思。
“你是该死，唐谦。”墨无痕居高临下，俯视着纤细的少年，眼睛眯起危险的弧度，“长宁侯唐谦，对朕不恭，禁足一月。”
长宁侯唐谦，被天子以不敬的罪名，禁足长宁侯府。
没有人知道长宁侯为何被治罪，直到翌日早朝。
朝野震惊，尤其是看见天子微肿的侧脸，撕裂的嘴角时。但皇帝身边的亲卫，缄口不言，半点不肯验证百官的猜测，是否是长宁侯扇了皇帝一巴掌而被治罪。
若果真如此，只是禁足的责罚，显然太轻。
若并非如此，偌大梧桐城，又有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在梧桐城满城风雨的时候，唐浅被软禁在长宁侯府里。
侍从全是宫里派来的，说是服侍长宁侯，但实则是监视。
更为让唐浅不安的，是这些人，并非是皇帝直接指派，而是掌管宫廷的安和帝姬亲自派来。
唐浅深知自己和安和帝姬的梁子已经结下多年，并且在越结越深。
原本唐浅的房间，从来不允许任何侍从或是婢女进入，但安和帝姬指派的领头宫女青黛，不顾唐浅的反对，走进唐浅的房间。
“出去。”唐浅面无表情，她在如何落魄，也是名正言顺的二品军侯，轮不到一个小小宫女违背。
女官优雅福身，却没有一丝要离开的样子。“奴婢奉安和帝姬之命，侍奉长宁侯。侯爷重伤未愈，想来换药也需要人照顾。”
唐浅面无表情，“本侯不需要你照顾。”
并不像其他宫女一样训斥几句就能吓走，这个女官神色都没有改变一分，“奴婢知道侯爷为何从不让人进房，公主也知道，才安排奴婢侍奉侯爷。”
唐浅没有说话，狐疑看着青黛。
“侯爷不必忌惮奴婢，奴婢位卑言轻，只是想更好照顾侯爷。但是公主不同，公主是陛下的亲姐姐，想来公主说的话，再如何荒谬，陛下还是肯听几句的。”
“你想说什么？”唐浅皱眉。
女官巧笑嫣然，眼睛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都说唐家的一对双生子，曾经长得十分相像。但是再如何相像，用女儿顶替儿子前去戍卫北境，也是欺君重罪，当诛九族。”
女官的最后四个字，字字清晰，宛若一把利剑，剜在唐浅心头，唐浅觉得一瞬间仿佛被抽干力气。
她站了起来，“胡言乱语！”
青黛依旧笑着，一步步走近唐浅，似乎并不惧怕那个曾经威震北境的侯爷。“奴婢失言了。公主殿下要奴婢转告侯爷，曾经侯爷如何也不肯委屈自己听命于公主，公主可以不计较那些，只要从今以后，侯爷顺着公主的心意，公主自然守口如瓶，保护侯爷的秘密，也保护唐家如今剩下的三十多人。”
女官纤细洁白的手指，按在唐浅的肩膀上，并没有太用力，温柔将唐浅按在椅子上，“请让奴婢，为浅小姐换药。”
如坠冰窟。
黑匣子
做我的禁脔，从此没有人，再能染指你分毫。
我不愿与任何人分享你。唐浅，你的眼睛只能看着我，你的手，只有我能触摸。
你的世界，只要有我，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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