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献北境
唐浅被贺兰庆强硬拉住手腕,走进王子殿下的帐篷中。一路上见到的人纷纷让开,低垂下眼睛,仿佛没有看见这样不合常理的一幕。
唐浅能闻到贺兰庆身上浓郁的酒气,就像多年前的那天晚上,贺兰庆喝醉了对她说出那样的话来的时候一样。
唐浅觉得不妙,但是贺兰庆的侍卫一直在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不能对贺兰庆动粗。
一直被扯入帐篷中,唐浅看见,除了基本的生活起居物品外,贺兰庆的帐篷一半都被各种地图与武器占据。
不顾唐浅的抗议,贺兰庆抱起唐浅,在唐浅的惊愕中,将她放在了沙盘上。
唐浅挣扎着起身,贺兰庆却俯身下来,压着她,唐浅不能动弹。
“贺兰庆!你做什么!”
神色一路都阴沉的王子,此时却笑了起来,“若是你刚才当着他们的面这样唤我,今晚我便不能放你离开我的帐篷了。否则,会被当做太没用了。”贺兰庆似乎醉了,声音都带着平日里没有的暧昧。他看着身下的少年,称为少女更为合适,脸色因为饮酒和生气而绯红,连耳垂都是粉嫩的红色,看上去十分诱人。
唐浅感觉到耳垂被狠狠蹭了一下,滚烫起来,然后,是贺兰庆在她的耳边,声音低沉暧昧,“你认为我单要你来才肯谈借兵,是为了什么?”
唐浅那一瞬间脑海里一片空白,然后断断续续想起了什么。
她一直当贺兰庆是好友,所以当使臣带回姑夜王子的条件时,她只当是在贺兰庆气恼她在梧桐城居然伤了他。
而眼前,相似的场景,同样的醉酒,曾经贺兰庆那般深情而能模糊性别界限与世俗眼光的喜欢,又再次滚烫起来。
“你看,”贺兰庆按住了唐浅的下巴,唐浅这才看到,自己坐着的沙盘,其实是姑夜国、大齐与大昭北境的地形与军队戍卫。
贺兰拉起她的手,抚摸过以姑夜为中心的地图,逐渐向东,触及一条黑色的分割线。唐浅听见贺兰庆在她的耳边念道,“姑夜以东,是大齐国的十万兵马。若是我借了你五万兵马,助你的崇光皇子夺回皇位。成功倒罢了,若是稍有闪失,大齐国的铁骑就会绕过北境鼎男,先血洗姑夜最东边的部落,然后往南,陈兵大昭。”
唐浅感觉贺兰靠得更近了,然后,咬住了她的耳垂,声音也含糊不清起来,“若是要帮你,我姑夜东部就暴露在大齐的威胁之下。你们大昭那个时候内忧外患自顾不暇,唐浅啊,你认为你的皇子那个时候,又能给我什么?”
唐浅挣扎开来,直视着贺兰庆,“你要什么筹码,才肯发兵?”
贺兰庆直直看着她,碧蓝的眼睛此刻翻涌宛若大海,在静默之中,唐浅听见贺兰庆声音低沉,却仿佛带着什么执念,“我要我的王后。”
唐浅别开眼睛,不敢再与贺兰庆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眼眸对视,“若是你要联姻,大昭任何一位公主或是郡主……”
贺兰庆强硬拧过她的下巴,逼迫唐浅直视他,声音坚定,“我要你。”
唐浅被贺兰庆逼视得快喘不过气,“我的身份,是长宁侯。贺兰,我不能做你的王后。”
似乎怕贺兰庆还是不明白,唐浅咬牙,继续说道,“在世人眼里,我是男人。”
贺兰庆嘴角微翘,似乎料到唐浅会这样说,一手滑过唐浅的腰,落在碎玉上。“今日你当着姑夜贵族面,接受了碎玉。他们可没人反对。”
唐浅不明白贺兰庆的意思,听到王子继续说道,“你问我,碎玉和裂金的含义?确实有个姑夜人心照不宣的含义呢。你至少听说过,姑夜信奉古教。碎玉和裂金是古教圣剑,而剑鞘则代表神殿对王权的认可。裂金属于姑夜国历任国王,而碎玉,”贺兰庆依旧压制着唐浅,没有一点放唐浅离开的意思,“则属于王后。”
唐浅忽然明白,为何刚才主帐中的众人,先是死死盯住了碎玉,然后又用那样的眼神打量她。
“不同于大昭的文绉绉,我们姑夜,可不在乎所谓龙阳之好……在他们眼里,王后是男是女都没有关系,姑夜有的是能生育的皇族……”
贺兰庆越说越过,唐浅恼怒,对贺兰庆动了手。她趁贺兰庆太过靠近她而看不见后背而偷袭贺兰庆。贺兰庆似乎是醉了,反应有些慢,竟然任由唐浅的动作,却在下一刻顺着唐浅的掌风,握住唐浅的手腕,反剪过去,将唐浅翻转了一面,按在沙盘上。
“唐浅,你的剑法是我教的,忘了吗?”
唐浅冷笑,“所以你便认为,可以像对待一件物品一样对待我吗?”
贺兰庆有些哑然,然后自嘲般摇头,“真是太久没见了,看你在梧桐城装得那样恭顺,我几乎快忘了,我当时,就是喜欢你这样。”
贺兰庆居高临下,打量着唐浅的脸,似乎很久没有见到她那样,仔细地看着她的容貌,眼神晦涩难懂。
“我喜欢你的坚强,喜欢你的倔强,喜欢你不屈服任何人,却又对身边人真诚。唐浅,你的血液,不该是大昭的世故圆滑,而是我姑夜高飞的鹰。我很欣赏这样美丽而强大的你,却也因为如此,我不能强迫你。”
贺兰庆放开了唐浅,“你的美丽,你的耀眼,都来自你的自由和强大,温柔却决绝。若是我不顾你的意愿,得到你,就是亲手毁了这一切,毁了我最喜欢的你……”
唐浅神色复杂,看着贺兰庆。她一时竟不知道,自己应该生气贺兰庆的调戏,还是应该对友人的执念而感到抱歉。
她无法回应贺兰庆的心意。贺兰庆的眼睛里在潋滟,心在滴血,她又岂是木偶顽石,感受不到?
她的剑,属于大昭的崇光皇子;她的心,属于墨无痕。
容不下第二个人。
“对不起,贺兰。”
贺兰庆苦笑起来,仿佛是在自嘲,是在懊悔,“该道歉的是我。抱歉,唐浅,今晚对你无礼了。”
唐浅走出帐篷,告诉守在门口的姑夜侍卫,他们的王子喝醉了,需要人照顾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贺兰庆醉酒。第一次的时候,贺兰庆向她表白了,那样忧伤;而第二次,贺兰庆却放任她离开,不愿违背她的意愿。
唐浅觉得愧对贺兰庆。
她打坐了一个晚上,调理因为情绪激动而混乱的内息。贺兰庆的话,贺兰庆的神情,无不在折磨着唐浅,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唐浅,她对友人是多么残忍。
等到天亮的时候,贺兰庆派了侍卫过来,请唐浅去主帐,与姑夜贵族正式谈借兵。
唐浅整理好甲胄,侍卫为她掀起主帐帘子,唐浅看见,依旧是昨夜的帐篷,但是此时收拾得干净整齐,议事的王子与贵族按照身份高低而坐,庄严肃穆。
唐浅上前,行过礼后,也按照姑夜的习俗跪坐在主帐正中。
贺兰庆已经醒酒,神色是姑夜王子的冷漠,看不出半分昨夜的疯狂与执念,只是不免在看着唐浅的时候,眼神暗了几分。
一时有些尴尬的沉默,贵族们忌惮着眼前的异邦少年是王子心之所爱,不免思忖如何开口。唐浅然后看见,昨晚与贺兰庆交谈的贵族,姑夜除了贺兰一族外最为尊贵的元棠部王爷元棠齐先开了口,“侯爷想来也清楚,若是我姑夜出兵,就会面临腹背受敌的危险。为此,姑夜要侯爷也做出牺牲。”
……我要你……
贺兰庆鬼魅的呓语在唐浅耳边再次浮现,唐浅握紧碎玉。
元棠齐声音沉稳,那是姑夜贵族才会用的语调,“姑夜要北境十三城。”
唐浅不动声色。出发之前,梅以瑾曾经和她提示过,姑夜单独要她去谈判,很有可能是要北境作为筹码。
而唐浅,也说明了底线,“十三城可以允许姑夜驻兵,但仍是我大昭领土。想来诸位大人也清楚,北境防线抵御的是妖兽,从最西的苍梧,到东边的鼎南,云中卫在每个防卫塔上唇齿相依。本侯身为北境守护,有责任抵御妖兽。所以,十三城的领土所有权,本侯不会作为交易的筹码。”
但唐浅知道,即使她依旧是名义上的北境守护,一旦姑夜驻军,她将失去实际意义上的北境控制权。虽然如此,但若是要得到足够的兵力,夺回墨无痕的皇位,她只能这样做,背负割让北境的骂名。
唐浅为墨无痕的帝位,献上了北境。
一念如此,贺兰庆皱眉,神色难看到能让姑夜的每一个人胆寒。
好在他们的目光,只看着那个不卑不亢的十九岁少年。
“那么,成交。”贺兰庆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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