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困兽斗
等到大型妖兽出现的时候,轻伤的云中卫纷纷在防卫塔上哨兵的警示下往回撤。但唐浅和一百亲兵留了下来,接过城墙上守卫抛下来的特制护甲。
梅亦瑾眯起眼睛,看见护甲上都系着绳子,一端在城墙上的守卫手上。
那一小队人就滞留在城墙下,吸引着大型妖兽靠近。等到已经逼近到五步后,城墙伤的守卫才拉起绳索,将唐浅他们扯着拉上城墙壁。而可怖妖兽扑过去的地方,陷落一个大坑。
然后,深埋在地下的壕坑开始绞杀。
那一百多个士兵的重量比不过妖兽巨大的身躯,触动了机关,就再无生路。
战斗再第二天黄昏的时候结束,唐浅安顿完伤员后,看见墨无痕还没离去,似乎在和梅亦瑾说着什么。
唐浅登上城墙,“殿下。”
“长宁侯回来了。”梅亦瑾看着她,“这一趟果真没白来,也算是开眼了。”
墨无痕看着唐浅,并没有受伤,不自觉松了一口气,然后接上梅亦瑾的的话,“方才梅大人说,长宁侯的机关布置还有部署,都很精妙,和曾经以机关算计出名的先民燕国,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唐浅不知道墨无痕和梅亦瑾所说的燕国是什么,一时没有言语。
梅亦瑾说,“侯爷戍卫北境,大概没有读过这些宫里收藏的史书。这北境曾经是一个叫燕国的国家,擅长各种机关,就像是云中卫的连□□,还有那些绞杀妖兽的壕坑,都曾经是他们传说中的设计。”
梅亦瑾观察着唐浅的神色,继续试探道,“几日前在来的路上,我碰巧看见了云中卫工兵部的图纸,虽然已经很模糊了,但是燕国的图腾,还是能辨清的。”
唐浅记得,确实有小型装置的图纸一直放在工兵部,用于研究和仿制,“那些图纸,是我从云彼城的府库中偶然得到,不知是多少年前的守备留下的。我看有些能用来抵御妖兽,就叫人造了出来。”
“这些,侯爷可是从未上报兵部?”梅亦谨的神色依旧淡漠,声音却咄咄逼人起来。
唐浅语塞。
她是故意不上报兵部的。很多设计,她觉得杀伤力太强。若是只用来对付妖兽倒还好,但若是上报兵部,极有可能被用作国与国之间的战争,那样,将会是一场涂炭。
从前就算是苍山卫共同驻防的时候,因为防守任务明确,苍山卫不会进入云彼城,所以唐浅也没太注意工兵部流出的图纸。
唐浅隐约觉得,梅亦瑾是特意怂恿墨无痕过来,看到那些装置,然后再提起此事的。
墨无痕却开口,“想不到梅大人对这些机械精巧也十分了解,本宫原以为,梅大人只对计谋谋划上心。”
“不能不上心啊,殿下,”梅亦瑾露出苦恼的神色,“燕国破国后,国人四散。王族其一住在蓝陵,成为曾经显赫的蓝陵燕家;另一支隐入山林,百年都没有出现;还有些小家族,只是唯一的共同点,是这些家族,在这几年,据说都是因为这些图纸中最珍贵的一幅天兵图,都被长生邪教灭了。”
听到提起了燕家,唐浅诧异起来,不知道梅亦瑾所说的引入山林的燕家,是否是曾经收留她的人。但是“天兵图”听起来,确实耳熟。
“长生教灭的是燕家,梅大人着急什么?”墨无痕也好奇起来。
梅亦瑾苦笑,“因为梅家,也是曾经燕国后人啊。几个月前,已经有长生教妖人送信威胁,若是不交出天兵图,就灭梅家满门。”
“那天兵图,是什么?”
“谁知道呢,”梅亦瑾说,“只是传说中,是犹如神兵降临,能够攻城略地于顷刻的武器。我还以为,长宁侯见过这幅图呢。”
梅亦瑾看着唐浅迷茫的神情,知道自己的试探已经结束了。
“云彼城留下的图纸,只剩下□□和壕坑以及护甲的十六张图纸外,都化作尘埃了。”
少女不会说谎,她的眼睛清澈如这北境干净的霜雪。
但是唐浅提起的数字,让梅亦瑾感觉到一丝端倪。
北境依旧是凛冬,但是最多也就再两个月。当暴雪停止,云河不再湍急和致命,墨无期的军队就可以绕过云此城,直攻云彼城。
在妖潮平息之后,云彼城中的崇光皇子和安和帝姬早已开始谋划。
因为墨无期的栽赃,全朝堂上下就算觉得不对劲,也无法在从长宁侯府搜出的□□铁证下反对新皇。而此时墨无痕落难,一时曾经巴结他的臣子甚至是封疆大吏都避而远之,只是观望,不愿做出头鸟来发兵协助墨无痕。
墨无痕手中只有三千云中卫和一千不到的禁军。但是云中卫擅长防守,这点在万和宫之战与不久前的妖潮都是墨无痕亲眼所见。
有可能的协助的,是隔着一条云河的云此城镇国公赵南天,手下有五万铁骑朵颜卫。但镇国公三十年前从朝中隐退后,就不再过问世事,只愿偏安一隅当个诸侯,连二十年前大昭和姑夜国之间的大战,都不愿发兵参与。
而另一种可能性,是向云彼城附近的姑夜国请求借兵。
连梅亦瑾亲自冒着风雪,前去云此城说服镇国公都失败,墨无痕觉得,镇国公这次是真不打算参与帝位之争。
但前往姑夜的信使带回了更糟糕的消息。
墨无痕原本以为以姑夜国野蛮人的性格,没斩了来使已经算是顾念大昭与姑夜的二十年交好。但是信使战战兢兢回报的一句话,却让墨无痕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捏碎了杯子。
“姑爷王子说,要……长宁侯亲自去谈。”
墨无痕一个人站在云彼城的城楼上看星星。在北方的旷野下,星空远比梧桐城的观星台更为明亮。
“殿下。”唐谦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
“你想来劝我,派你去姑夜吗?”墨无痕看着少年,他似乎不会觉得冷,在这样的北境,居然还是一身冰冷的甲胄。
总是那样单薄,总是那样剑拔弩张。
因为没有人保护他,只能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么……
“殿下,梅大人今日所言极对。即使姑夜与大昭曾经是世仇,更是……伤害了殿下。”唐浅微微抬头,观察着墨无痕的表情,看到还是一样的落寞,“但大敌当头,现在只有向姑夜借兵,才有机会攻回梧桐城,号召其他诸侯发兵。”
墨无痕嘴角翘起,“你说,我不该责罚梅亦瑾?”
唐浅想着因为劝说墨无痕借兵姑夜而被责罚去打扫马厩的贵公子,不禁哑然。看得出来墨无痕是动了怒,现在的墨无痕,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容易发脾气的乖僻皇子。
唐浅只当是墨无痕依旧记恨姑夜,此时居然要求助姑夜,才会动怒。
“唐谦不敢。”
“过来。”墨无痕说道。
唐浅乖巧,甚至是习惯般听从,走了过去,墨无痕抱住了她。
唐浅别开脸,不让墨无痕看见自己红透的脸颊。
以前墨无痕也会因为诅咒反噬而抱住她,她身上的诅咒能抑制墨无痕身上的痛苦。但是,经过那样一夜后,墨无痕身上的诅咒已解除,唐浅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时候可以不用过去的。
墨无痕却用了力,抱紧了她。
唐浅感觉到墨无痕在她耳边吐气,他说,“为什么每次抱你,都只能感受到这冰冷得甲胄……”
唐浅不明白墨无痕话里的意思,但是被墨无痕抱着,她觉得面红耳赤,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墨无痕。
“你和姑夜的二王子,是什么关系?”墨无痕在这个时候,放开了她,唐浅才不动声色喘气起来。
她在这个时候,想起最后分别的,贺兰庆那样忧伤的表情。
唐浅那个时候,是很生气。她生气贺兰庆居然欺骗她,不管是容貌,还是身份。但是此时,又回到昔日并肩作战的北境,唐浅却觉得,那个时候贺兰庆对她的绝对信任,两个人能够互相将性命托付对方,那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与姑夜二王子,在戍卫北境的时候认识。仅此而已。”唐浅话音未落,就被墨无痕擒住脖子,扯了过去。
不同于平日里稍微会顾及她,这次墨无痕很突然,几乎是掐住了她的脖子。
“殿下?”
墨无痕的眼睛里,一点暖意都没有。“你知道吗唐谦,我最讨厌别人欺骗我。唐谦,这是最后一次,我允许你对我说谎。”
墨无痕的身后,是天悬星河,美得宛若幻觉。
墨无痕愿意接受唐浅的隐瞒,愿意理解唐浅是情有所原,愿意信任唐浅。但是,仅限于这一次的谎言。
墨无痕放开了唐浅,神色是她看不懂的寂寥,“给你半个月时间,说服姑夜国发兵。若是过了半个月,姑夜还是不肯发兵,就回到我身边。”
梦中我曾经抱紧过你,温暖而柔软的感觉。
但现实中,我只能触及你冰冷的甲胄
我想要更多,等你下次回来。
无论世俗的眼光这样看待我,我也想告诉你,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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