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妖兽扰

　　“开门。”唐浅简单命令道。

　　城打开，城桥被放了下来，唐浅打马回身，来到墨无痕面前，“请殿下入城。”

　　一行人骑马进入云彼城城墙，城门后果然是列阵的云中卫，此刻却整齐喊道，“恭迎侯爷回城！”

　　进入内城，先是铁器、工兵部门的工坊，然后是流民暂时居住的街区，再穿过云彼城居民的民房，随后出现在眼前的，是整个云彼城，除了城墙外唯一宏伟的小型宫殿。

　　云彼城在上古时期，传说曾是燕国的王城。后来在大昭圣祖开天辟地的战争中，多数被损毁，只剩下这一座小宫殿，如今作为落难的崇光皇子与安和帝姬的寝宫。

　　林文贤被绑着押了上来，同行的薛若晔只是被要求除去佩剑，并没有被捆绑。

　　其余禁卫军都被云中卫押解，跪在殿外。

　　龙子桐上前，跪下，“卑职云彼城都尉龙子桐，拜见皇子、公主殿下。拜见长宁侯。犯人林文贤等已经押解上殿，等候殿下与侯爷发落。”

　　林文贤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崇光殿下，念在罪臣曾与您一起读书的面子上，饶臣一命啊……”

　　“林文贤，也是本宫旧时读书的‘好朋友了’。本宫深知林大人的秉性。知道林大人对于失势之人，会百般千般羞辱。”墨无痕冷冷看着阶下跪着的人，这样说道，“若是今日本宫落在你手里，林大人可是会念着旧时情谊，放过本宫？”

　　林文贤面无血色。

　　“林大人勾结反贼墨无期，罪当诛。”墨无痕看着林文贤身旁的身影，挑眉，“薛大人，听闻薛家如今深受新君器重，令弟更是助新帝登基有功，曾不惜侍奉逆贼平康王，麻痹平康王，导致其覆没，如今官拜禁卫军大将军。薛大人为何在此？”

　　不同于墨无涯的招摇和明显的伪善，墨无期隐藏得更深、更成熟。他知道自己的养母燕贵妃看不起自己，而在暗中支持墨无涯，于是索性装作无能懦弱的样子，扮演一个只是贪财的愚蠢角色，迷惑了所有人。

　　但在墨无期的戏中，薛若明是举足轻重的一个棋子。他假意投靠墨无涯，帮助墨无期继续隐藏，然后替墨无涯与长生邪教搭线，甚至招募雇佣兵，唆使墨无涯在天子秋狩的时候发兵，与景帝两败俱伤。

　　在墨无期登基后，薛家空前荣光。除了之前一直执掌的户部大权外，天子梧桐城三大势力之一的禁卫军交给了薛若明管辖，甚至立薛若容为后。

　　薛若晔脸色不太好看，“回殿下，微臣自知家族罪孽深重。微臣深知，长宁侯诏书案系被栽赃，崇光殿下才是天命所归，皇位所属。微臣愿戴罪立功，助殿下夺回皇位！”

　　薛若晔说完这话，看着的，却是唐谦。

　　少年也在看着他，神色复杂。

　　薛若晔在心里说着，唐谦，我回来了。我来证明，我是能托付后背之人。

　　墨无痕无法立刻定夺薛若晔是否是诈降，实则是梧桐城奸细时，龙子桐站了出来，说道，“殿下，侯爷，薛大人此行云彼城，并未将城中守备细则告知林文贤。若是他有异心，将禁卫军安插在云中卫守备薄弱之处，怕是今日，卑职并不能如此轻易控制局势。”

　　“唐谦，你怎么看。”出乎意料，墨无痕转头，问道。

　　“我相信薛大人的诚意。”唐浅说道。

　　墨无痕就这样听从了长宁侯的判断，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安和帝姬阴沉的脸色。

　　入夜之后，最后一支卫队护送着梅亦瑾入城。

　　在安和的坚持下，投降的禁卫军被打散重新编制，由萧梓衡管理。

　　北境冬天的第一朵雪花，在深夜里飘落。同时传来的，还有白线外，出现妖兽踪迹的消息。

　　唐浅站在北境最前线连接防卫塔的城墙上，看着前方白茫茫的空地和远处的森林。

　　云中卫已经按照部署各就各位，云彼主城留了一百守卫，大多数是新兵，但有七百多禁军防备，也没有任何问题。云彼城和防卫塔中间的十三个城镇的百姓也都发布了避难通知，住进了云彼城。

　　唐浅想，在明显有妖兽威胁的时候，墨无涯和他手下的人不会蠢到这个时候攻击云中卫。况且，中间还有宽敞的云河阻隔，以及从来不参与朝政斗争的云此城。

　　所以此刻的她，只要专心防卫妖兽，就像之前的五年那样就可以了。

　　“主子，殿下和梅大人过来了。”楚陈在她身边提醒道，唐浅才将目光从白雪皑皑的远方转到身旁，果然看见几个人影在靠近。

　　墨无痕和梅亦瑾等人都裹着厚厚的袍子，依旧在北境凛冽的风中被冻得脸色苍白。

　　越过了云河之后，天气就会突然间冷下去。自幼生长在优渥环境中的两位贵公子，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可以这样冷。

　　“殿下。”唐浅行礼，“你怎么过来了，这里是前线。”

　　所有没有经历过妖兽战斗的人都被留在了云彼城，甚至是刚招募不久的云中卫新兵。

　　这次妖潮在斥候的观测和回报中，是一次中型妖潮。不适合训练新兵。

　　墨无痕走了过来，站在唐浅身前，低头看着眼前一身银白甲胄，寒气森森的少年，“梅大人很好奇，云中卫是如何战斗的。”

　　确实只有墨无痕与梅亦谨，只带了二十几个禁卫军。

　　墨无痕说着，转头，也看向那尚且平静森林，“你曾说过，任何人的生命都比我重要，所以，我想来亲眼看看。”

　　唐浅想起她是曾经在劝墨无痕喝药的时候，说过这些蠢话。

　　“殿下，那个时候……唐谦失言了。请殿下原谅。”唐浅低下头，不去看墨无痕玩味的眼神。

　　那个人的眼神，有着扰乱她心神的力量。只要被墨无痕那样盯着，唐浅就会觉得，心跳乱得厉害。

　　“殿下，此地危险。斥候回报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小型妖兽就会抵达，你和梅大人还是先回云彼城。”唐浅想着转移话题。

　　“长宁侯可是看不起下官和殿下？认为下官和殿下没见过妖兽，会在这被吓坏？”梅亦瑾依旧是那所有事都不上心的表情，戏谑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唐谦，”墨无痕叫住了她，“你说过，你的剑将会为我披荆斩棘。那么，我想亲眼看着你。”

　　想看着你，注视着你。

　　唐浅还想继续劝墨无痕危险的时候，就听见突兀响起的鼓声。

　　不同于大昭其他军队，云中卫人少，又驻守在宽敞的北境，所以用来传讯的方式也不太一样。发现妖兽的时候，守卫塔会点燃红色烽火传信，等主力驻扎的防线收到信息后，就会长敲战鼓，准备迎战。

　　唐浅再次望向远方的时候，看见西北方向，已经满是红烟。

　　妖兽已至。

　　云中卫的防备已经很成熟了。托唐浅偶然在云彼城地下发现的书库之福，无论是云彼城还是最外围的防线都修筑上精巧的机关和各种大型对抗妖兽的装置。所以此战，即使是在去年没有妖兽出现的诡异情况下，云中卫打得也并不算太累。

　　如潮水般涌来的小型妖兽先出现，在靠近防线几十里外被云中外的连□□齐齐射穿。那是和禁卫军完全不同的弓箭，先前的万和宫之战平康王的先锋就吃足了苦头。梅亦谨看着那些小型妖兽都被纷纷射穿，钉在地上，更何况当时平康王雇佣兵的血肉之躯。

　　更为精巧的是，那些弓箭几乎没有立刻射杀妖兽，而是将妖兽做成靶子，让后面逐渐出现的中型妖兽被鲜血吸引，停止冲刺，而是撕咬起小型妖兽的血肉来。

　　就是那样迟疑的短短时间里，就纷纷被防卫塔上掺杂着晶石的咒术攻击。

　　防卫塔是最传统的应对妖兽设置，曾经在圣祖时期修建满整个北境。那些靠无数晶石堆积起来的防卫塔能够用最强的火焰抵御妖兽的攻击。但唯一的缺陷，是这些攻击需要很长时间准备。

　　前几十年间，由于妖兽速度快，防卫塔疏于维护很多不可用，导致少数防卫塔来不及攻击妖兽而被摧毁。恶循环之下，连历任北境守备都放弃了防卫塔。

　　而长宁侯另辟蹊径，找到妖兽攻击的规律，从而将大多数云中卫用在操作机械攻击和斥候上。

　　果然很聪明，梅亦谨看着远处少年的背影，还有其他一千多云中卫。

　　他看见少数躲过箭矢和晶石攻击的妖兽，也很快在云中卫那一千战士的刀下纷纷倒地。

　　尊贵的侯爷冲锋在最前，极大鼓舞其他将士拼命，所以云中卫的士气和凝聚力，才会如此恐怖吧，梅亦瑾心想，看来要用些方法了。

　　若是要将唐浅从墨无痕身边逼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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