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章 落难小城

　　风很大，挟裹着暴雨抽打在脸上，舒墨打了个喷嚏抱紧湿漉漉的肩头，茫然无助地望一眼马路对面的警＊察局。

　　小卖部的大姐很好心，推开玻璃门喊她：“姑娘，瞧你都淋湿了，快进来避避雨吧。”

　　舒墨感激地点点头，狼狈不堪步入屋内。

　　小卖部格局不大，除了货柜，剩下的地方几乎全被杂物占据，只有中央一点点空间，勉强可以容纳两个人肩挨肩落座。

　　大姐从犄角旮旯里抽出个干毛巾递过来，一边好奇地问舒墨：“都快天黑了，你咋还不回家呀？我瞅着你在外头站了快个把小时，是在等人吗？”

　　舒墨泫然欲泣地揉揉眼睛，“不是的，大姐。是我钱包丢了。”

　　“哦，这样啊。”大姐颔首，又疑问：“那你可以打电话呀，叫人来接你。”

　　舒墨摇头，“我手机坏掉了。”她把背包从肩上卸下，从外侧的兜里掏出几块破烂，恨恨地咬一咬牙：“也不知哪个王八蛋，在公交车上趁我睡着划破我包，钱夹子顺走不说，还把我手机摔烂了。我，我该怎么办～”

　　她嘤嘤地哭起来，大姐叹气，“咱这种小地方，就数公交上贼多，你可得长点心眼，一个人在外面不能心太大。”

　　舒墨哭得更凶。

　　大姐拍拍她肩头，把自己手机拿出来，“喏，别哭了，拿我手机打吧。”

　　舒墨擦擦泪，怔怔地接过手机，半天没反应。

　　大姐好笑地推她一把，“发什么呆啊，快打电话呀！”

　　舒墨皱巴着脸把手机还给大姐，嗫嚅地低下头：“我平时有点懒，号码光记在手机里了。”

　　“哈？”大姐莞尔，“那你爸妈的电话呢？总归记得住吧。”

　　舒墨的身体僵了一僵，声音沉沉地飘出来：“我爸死了，我妈也不要我了。”

　　大姐吃惊不已，虽不好深问，无限的同情和怜悯在心中升腾。她叹口气，感慨不已：“唉，看你年纪不大，也是个可怜人呀。”

　　想了想，又建议：“要不你到对面看看，能不能找警＊察帮忙。”

　　“不要！”舒墨好似受了惊吓，猛然抬起头连连摆手，“不要，不要，我现在躲着一个大债主，我怕被他找到我就惨了。”

　　说话间，指端的璀璨映入眼帘，她戛然停手。

　　啊，这个戒指！舒墨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拽住戒面就往外拨。

　　奈何，无论怎么用力，那紧箍咒一样的戒圈，仿佛长进了肉里，死活拔不下来。

　　“唉，你别拽了，这样不管用哒。”大姐按住她，“你得先用肥皂润滑一下。”

　　舒墨摊手，“我试过了，不管用。”

　　“抹点花生油呢？”

　　“一样的。”

　　“啊？那好吧。”大姐抓抓头，也为难了。她拿起舒墨戴戒指的手，对着戒圈端详了一下，突然忍俊不禁。

　　“我的乖乖，这谁送的呀？假得这么夸装！”

　　舒墨苦笑，“是吧，一看就是假的。”

　　大姐抬眉，憋着笑问：“你男朋友送的吧？难怪你不想戴，真够俗气。”

　　舒墨摇头，“不是男朋友，是债主。”

　　大姐没怎么明白，舒墨解释：“其实就是我欠了他一笔债，他非要我以身相许。”

　　大姐瞪大眼，不可思议捂住嘴巴：“天哪！这年头还有这种事？是真的吗？”

　　舒墨尴尬，岔开话题：“大姐，我想问问，在夏城，没有身份证可以找到工作吗？”

　　“你？”大姐狐疑了，审慎的目光重新打量舒墨，“你不会是通缉犯吧？”立刻自我否定，大笑一通，“哈哈哈，你这么瘦不拉几，你要是通缉犯我就是杀人狂了。”

　　这个比喻真的好吗？舒墨嘴角抽了抽。

　　大姐十分热心肠，拍着胸脯跟舒墨打保票：“放心吧，既然你有你的难处，我就好人做到底了。只是，你打算躲到几时？”

　　舒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实答：“其实我也不知道，事发突然，反正我现在不想回去，也不想面对他。”

　　大姐歪歪头，“怎么你这个说法听上去不像躲债，倒像是躲男人？”

　　舒墨哑然，咧着嘴干笑。

　　大姐恍然领悟，一拍大腿站起来：“行吧，你有苦衷我就不多问了，走，我给你找个住宿的地方。”

　　舒墨也站起来，“不用了，大姐，我有住的地方，就是离这儿还有好几站路。可以借我些钱吗？我坐公交车过去，顺便在路上买点生活用品。”

　　“好吧。”大姐从抽屉里掏出一把纸币，“今天生意不好，也就二百来块，你看够不够？”

　　“够了，够了。”舒墨感恩戴德接过钱，“大姐谢谢你啦，我就住在光明路的墨香苑，中间位置最高的那栋就是，你可以去找我。”

　　大姐却震惊了，“墨香苑？十年前开发商破产烂尾的别墅群？还被人放火烧过的那个？不是早荒废了吗？”

　　舒墨点头，“嗯，是的。”

　　“你去那里做什么？鬼气森森的，也没法住人呀！”

　　舒墨笑得很荒凉，涩然道：“因为那里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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