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苏铁山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遇到难事从不轻易生气也不与人争辩。
在苏惜雨眼苏铁山一直是个模范好父亲，妻子好丈夫，儿女好榜样。
为了这个家苏铁山可谓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要说苏铁山的不好，都是一件难事。
苏铁山这一次打也算是打醒了苏惜雨。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仔细想想苏惜雨也觉得是咎由自取。
这可不是那个自由恋爱的时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足以决定一个女子的一生命运。
苏惜雨的言行举止称之为大逆不道也不为过。
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天，苏惜雨脸上有伤只能靠喝粥进食，苏铁山这一巴掌让苏惜雨躺了一天不说，后遗症现在也让苏惜雨想开口说话都很困难。
只要开口说话，苏惜雨就觉得疼。
日落西山，又一天就这么匆匆的结束了，苏铁山两兄弟也从田地里归来，母亲和二婶在家早已做好晚饭等待家里的顶梁柱回来，三个弟弟早就等不及了，一看到父亲们回来了都围了上去，苏惜雨假装没看见只顾帮母亲和二婶拿碗筷摆放到桌上。
苏家小院中间是一片空地，家里有东西要晾晒这里就是晾晒场，平日里一家人就在这里摆桌椅吃饭和乘凉。
苏惜雨摆完碗筷帮着端菜，二婶这时候也把老爷爷搀扶着上了桌。
等老爷子来了，一家人围坐在桌前苏铁山给老爷子上了菜，其他人这才开始拿起碗筷吃饭。
朱家平日里节俭，一点野菜和馒头就是一顿，今天倒是例外，一个大碗葱花汤、一个花生米、还炒了一点点碎煮了上一条鱼。
也不知今天是什么好事情。
这可是过年才看得到荤腥。
不一会苏铁山给苏惜雨上了一块鱼肉，看着碗里鱼肉苏惜雨受宠若惊。弟弟们都是长个子的时候，苏惜雨连连推辞了几下，苏铁山执意坚持，最终菜还是到了苏惜雨碗里。
“你的伤没事了吧!”苏铁山看了看苏惜雨脸上的上，满心愧疚。
看着碗里的菜再看看苏铁山和善的笑容苏惜雨不知父亲这葫芦里卖的什么低声道：“有伤不能吃鱼。”
苏铁山一听就尴尬的用手抓了抓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母亲张氏立刻解围道：“惜雨，喝汤，这汤泡饭吃的顺口，你吃这个吧！”
这鱼是苏铁山特意为苏惜雨准备的菜。原本是想缓和一下父女之间的关系，好心但又办了坏事。
“姐姐不能吃，我替姐姐吃。”
听到姐姐不能吃鱼肉，坐在苏惜雨身边的苏勇早就缠馋了嘴，家里人多，一条鱼哪里够分，碗里的鱼早就只剩下鱼骨。姐姐不能吃那也不能浪费。
苏勇筷子伸到苏惜雨碗里一下起就鱼肉送到了自己嘴里，生怕别人抢了去。
乘火打劫！
苏惜雨狠狠的鄙视了苏勇一眼。
家里其他的人看着都笑了。
清了清喉咙，苏铁山又接着道：“昨天我到王地主家去走了一趟，给人家赔了不是。”
话完，一家人开心的气氛荡然无存。
二婶追问道：“王老爷没怪罪你吧！”
苏铁山摇了摇手道：“王老爷只说惜雨第一第二个要求他可以答应，但第三点要求万万不能答应，若是惜雨同意，他愿意取惜雨为妾，若惜雨不同意他可以等，若是觉得自他年事已高，惜雨嫁到王家任何人，他都愿意随重礼。”
苏家人听完，都愣住了。
“大哥，我没听错吧！王老爷这么看得起我们惜雨啊！我怕他生了气以后都不给我们苏家村的人地种了。”
“是啊！也不知王地主怎么想！但终归是好结果。”
二叔诧异万分其他人也议论纷纷。
王地主是县里有名的大地主，田地别说是本县，在别的县也有不少，而且都是好田地，水源也好，收的租子也少，种的好收成自然也多，能种王地主家的地确实让人羡慕。
父亲和二叔去年好不容易租种到一亩王地主家的地，今年也租种到三亩地，明年也打算租种想租种更多。
原本以为苏惜雨这么一闹明年这事就黄了，听大哥这么一说，说不定明年还能多租一些王地主家的田地来种。
“铁山，你可别骗我。”苏惜雨的母亲眼珠子转了一圈有点不相信。
苏铁山说了真话反而没人信，大声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众人一时间笑了起来，转忧为喜。
饭后，一家人都在坐在四合院内纳凉，看见父亲已经不怪罪自己整日待在屋里苏惜雨也走到院内和家人一起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许久，老爷子困了，二婶又搀扶着老爷子进了里屋，见夜色已深，母亲和二叔就带着孩子们进了屋里休息。
“惜雨，我有些话想问问你。”
苏惜雨刚起身回屋，一转身父亲就在十年后喊了一声，又坐回了板凳上。
院里此时只剩下父女二人。
这些年父亲忙着为两个弟弟的事攒钱，家里的房子等两个弟弟长大结婚住都住不下，还要为两个儿子的婚事准备彩礼，短短几年，苏铁山的头发也白了许多，面容也憔悴多了。
“惜雨，你也年级不小了，再说这家里实在是困难，这你也知道，所以我想知道你现在什么个想法。”苏铁山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等着苏惜雨的回答。
逼婚！
不！
苏惜雨确实到了该嫁的时候了。
三个弟弟也慢慢的长大了，过几年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苏铁山家的经济情况只会越来越拮据。
苏铁山兄弟二人撑起这个家确实不容易。
去年苏铁山就开始托媒人给苏惜雨找婆家了，只是苏惜雨这些年四处替人代写书信媒婆子一提及苏惜雨男方家里都打起退堂鼓。
识文断字固然是好，不能务农种田人家里那个又会喜欢，男人种田，女人料理家务才是正道。
像苏惜雨这般削肩细腰、长条身材的女子身在富贵人家确实再好不过，普通人家里推辞一番也就不再多说。
这些事苏惜雨也有所耳闻。
苏铁山见媒婆子实在是找不到合适人家这才托媒婆子道王地主说亲。
王地主家家境富裕，王地主又是读书人，为人做事都讲道理，虽然年事以高，但苏惜雨要是嫁到王家也算是过上了好日子，苏铁山心里也是了却了一桩心事，这才有了王管家上门说亲一事。
王管家能亲自来也说明王地主很重这么亲事。
苏惜雨要是再不嫁，明年苏铁山一定会受到官府的重罚。
苏铁山这个家受不起这么折腾。
左思右想之下，苏惜雨也暗自下定决心。
“父亲，女子准备参加县考，如果能考上秀才不但不用受到官府的责罚，以后还能开堂授课补贴家用，家里的弟弟们也私塾钱也省了下来，如果女儿考不上，还请父亲多多费心，为女儿操办婚事。”
苏惜雨给自己立下了军令状，也给苏铁山一个答复。
苏铁山双目一沉，难言心中亏意。许久才连连点头道：“好，这事我依你。”
女儿终究还是喜欢读书，只可惜自己实在是无力负担。
但苏惜雨也定下了事，苏铁山感觉到苏惜雨还是为家里着想。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好比泼出去的水，到了这个时候还为家里着想，这么多年的书没有白读。
自己要是能够早一点点和女儿交心，王管家的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这是昨日我到王老爷赔礼道歉，临走的时候王老爷给我的一本书，王老爷说你若是想考取功名，就让我把这书给你。”
苏惜雨用手绢帮着苏铁山擦去了眼角的泪水，苏铁山顿时心中暖意洋洋又有点不好意思。
苏铁山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拿出一本书递给了苏惜雨。
苏惜雨结果书一看《云石县志》急忙接过手里翻看。
“这本书我找好久了，以前只在学堂苏举人哪里听说过，却从未见到。而且这书字迹工整，干净整洁，算是难得好书，贵重不说，花钱也未必能买到，真是太好了我正需要这本书。”
按照科举的秀才只考当地事的规矩，《云石县志》记载云石县过往大小事迹的书籍可以说是必读之书。
看见苏惜雨见了书这么开心苏铁山的嘴角也微微翘了起来。
读书人的事苏铁山一个种田汉真的不懂。
之前也听说苏举人说过要是苏惜雨是个男人身就好，将来定能考取功名为国效力。
苏铁山当时只当做是笑话，今日看来似乎有那么点样子。
“王老爷说这本书是他送赠与你，他日你若真成了秀才，你可要亲自上门道谢。”
“今日就到这里吧，明日起，家里之事就不用你做了，你努力备考吧！”
苏铁山长舒一口气去看看大门是否上锁，苏惜雨得到书自然也是欣喜，平日里从未沟通的二人也算是打开了心结。
锦国科举考试在放榜之后也会将上榜之人的答卷编成书卷供天下学子参研和讨论。
虽然留给苏惜雨的时间不多，凭着自己水平和对锦国科举制度的了解，只要自己发挥正常考个秀才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父亲苏铁山带着弟弟和爷爷睡一屋，苏惜雨则和母亲睡一屋。
苏铁山转身回屋，母亲催促了一声，苏惜雨将《云石县志》抱在怀里走了过去。
砰！砰！砰！
正准备关门睡觉，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的同时也听到有人大喊：“苏大哥，快开门。苏大哥，快开门。”
苏铁山一听是熟悉人声音，心里嘀咕着莫不是有人有急事找自己于是赶紧上前开门。
苏惜雨本想休息却也被好奇心弄得睡意全无。
“是谁啊！这么晚了还来找你父亲。”
刚安排好弟弟们休息的母亲走到身边询问，苏惜雨不知道，母亲也跟了过去，苏惜雨也很想看看谁这么晚了有事上门，于是也跟了上去，侧屋的二叔也被吵醒了过了，屋子里灭了灯的重新亮了起来。
等苏惜雨走过去的时候，苏铁山早已打开小院正门，见苏铁山急急忙忙搀扶一个男子中年男子走向正堂并让张氏去那些茶水，张氏见有客人急忙去端茶倒水。
苏惜雨细看之下终于认出中年男子。
李衙差，李都卫。
李都卫和苏铁山是附近村子里的旧相识，两人同年同月同日生俗称同生，李都卫平日了在县衙当小差，县城苏铁山去的少，只有李都卫回家是才能偶遇，两三个月也就见个一次、两次。
今日李都卫为何会深夜造访。
腿脚都软了，看样子还是连夜赶来，应该是有十分要紧的事，不然也不会这么累成这样。
究竟发生什么大事。
苏惜雨刚想去看，二叔也已经来到穿好衣服来出了房门两人正好相遇。
“惜雨，是谁啊？这么晚了还敲门。”
“是李衙差，李都卫大伯。”
二叔问言，直接跑着跟了进去。
苏惜雨突然觉得家里要生什么大事，也赶紧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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