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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四十不惑


  桓帝四十寿宴,由于皇帝本人提倡节俭,因此当晚只有各位皇子,太后领后宫众人以及戍王陆湛和太后自己的侄孙女王家小姐王端参加。

  地点选在弈坤宫内祈福园。

  寿星本人笑意盈盈的看着席下众多儿女。

  不待众皇子公主开口祝祷,谢韫先转头对母亲慧贞太后端起酒杯道:“母后,儿子敬您一杯,您多年来为儿子劳心劳力,实在辛苦。儿子先干为敬。”说着仰头将杯中酒饮尽,冲太后笑着晃晃杯子。

  慧贞太后王氏看他放下酒盏,又倒一杯,遂也以袖掩口仰头喝尽,然后扶住谢韫手臂道:“此酒甚烈,陛下不可多饮。”

  桓帝点头:“儿子知晓。”说完冲身后福顺打个手势,于是老内监高声道:“请各位殿下进献贺礼。”

  处在桓帝下首左侧的依次是二殿下安王谢煜,四殿下诚王谢炜,五殿下晋王谢煊,七殿下宁王谢烨和九殿下平王谢熠。

  五人身后的内监依次唱到:“安王殿下为陛下贺寿,献书法大家付望之孤品定宁碑帖一幅。”

  “诚王和晋王殿下为陛下贺寿,献寿山奇石一块。”

  “宁王殿下为陛下贺寿,献铸剑大师玄霜所铸凌云剑一把。”

  “平王殿下为陛下贺寿,献精雕白玉瓶一对。”

  待宦官唱完,站在桓帝右侧的安旭走下台阶,将碑帖和宝剑拿上来,呈给谢韫。

  寿山石和白玉瓶则早已被送往乾元殿以供御览。

  谢韫没有细看,便命安旭差人将礼物送往乾元殿,然后笑着看向右手边的几位公主:“不知皇儿们给为父又准备了什么礼物?”他饶有兴致的审视众人。

  许贵妃不动声色的望了一眼三公主谢恒妍,三公主起身行礼,微笑道:“父皇见谅,儿臣囊中羞涩,并不曾准备隆重的贺礼。”

  她话未说完,嫡亲哥哥安王赶忙在一旁补充道:“父皇,儿臣进献的碑帖是从古书铺子淘换的,虽未花许多银钱,可花了儿臣不少心思。”

  许贵妃听他说得如此直白,暗自皱眉,一旁的安王妃也忙不迭偷偷拽拽丈夫的衣袖。

  诚王生母梁妃先与晋王生母原妃对望一眼,遂向桓帝施礼道:“炜儿和煊儿两人自几个月前就开始发愁要送给陛下什么礼物。这块石头是他们不远万里从邳州找到运过来的。其造型为天然松柏,寓意吉祥。”

  原妃听闻眼波流转,心中暗道:若是这样说陛下还以为咱们劳师动众的耗费人力,只为运块石头。算了,以梁妃的头脑,估计这会儿也想不出更好说辞了。于是她便只是略笑了笑,并未言语,心中不禁为猪队友鞠一把泪。

  苏慧妃似乎并不关心儿子平王的宝瓶从何而来,她只自顾喝茶,同一旁的凌昭仪等人低语聊天。

  宁王不顾太后探询的目光,也闭口不言,只笑看平王谢熠。

  九殿下谢熠颇不自然的抿了抿唇,刚刚开口叫声“父皇”,看他面色郁郁,谢韫便打断道:“诸位皇儿有心了,不论是何礼物,朕都十分欢喜。”

  说到这儿,他转向三公主道:“恒妍,你说说看,要送给朕什么?”

  谢恒妍又低身行礼,柔声道:“儿臣亲手给父皇裁了套衣裳。”说着命身后宫女捧出托盘,安旭走下来接了。

  盘子离手,芳蕤却有一刻失神,望着阔步走上台阶站在皇帝身侧的安旭,心中失落不已。自前几日安旭公公调离仁惠宫,她便开始魂不守舍了,后来听说他已结了对食,更是后悔没有早些向他表明心迹。此刻见了他,顿觉心中痛楚,神思缥缈。

  谢恒妍身旁的芳苓忙走上前,借给三公主倒茶的机会将她掩住,须臾间扯回原地站好。

  谢韫从安旭手中接过袍子左看右看,满意的眼角眉梢挂满笑意。“妍儿有心了,这套衣裳朕十分喜欢。”

  他继而转头吩咐福顺:“给三公主添菜。”

  许贵妃听闻此言,心中大喜,面上却淡淡道:“陛下可不要把她们宠坏了。”

  此时,原妃看向五公主谢恒娟,只见她亦笑道:“父皇一向厚待咱们,贵妃娘娘放心,姐姐极知进退,纵使圣眷深厚也无妨。说起来,三姐姐绣工一流,堪为女子典范,恒娟亦要向她学习呢。听闻贵妃娘娘从前便精于此道,看来三姐姐是得了您的真传了。”

  她刚说完,就被亲娘原妃掩口轻斥道:“娟儿这是怪为娘没有遗传给你好技艺了?陛下和贵妃娘娘听听,哪有这样当着旁人的面挤兑自己亲娘的?”

  她说着面向桓帝谢韫和许贵妃貌似惋惜的摇摇头。

  对面晋王见状不慌不忙道:“母妃不必气恼,娟儿能有此觉悟实是您的福气,将来她若出嫁,绣技出众,便不会回宫向您哭诉了,您岂不是一百个放心?”

  谢恒娟听哥哥这么说,遂将脸扭向原妃怒道:“母妃,您看看兄长……”说着也向桓帝投去求助的目光:“父皇也来评评理,明明在说三姐姐的贺礼技艺好,怎么哥哥扯到儿臣头上?”

  原妃慈爱的看她:“那你还不快将你的贺礼献出来。”

  谢恒妍听闻,低身向谢韫和太后的方向福了一福:“父皇,儿臣将自己画的松柏图献给您,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太后娘娘,孙女亦为您手抄了一册佛经,恒娟惫懒,字迹不佳,只希望能够借此为您在佛祖面前祝祷祈福。”

  听她如此说,慧贞太后微微讶异,但很快便点头赞许道:“娟儿有心了。翠微,替哀家收了。”她身后的翠微姑姑命小宫女把礼物一一呈上来,给桓帝和太后看过便收下去了。

  谢韫冲五公主道:“娟儿一向细心,父皇亦十分欣喜,福顺,给五公主添菜。”

  说完这话,众人的目光落到坐在谢恒娟下首的九公主谢恒真身上。

  “小九,你准备了什么?”桓帝饮了口茶笑问道。

  “不会又是什么菜汤羹水吧?”太后身旁的王家嫡出小姐王端拿帕子掩口笑道。

  此话一出,桓帝谢韫,太后王氏,宁王谢烨及平王谢熠等人均将目光聚焦到王小姐身上。

  太后重重咳嗽一声,极为不悦道:“幼窈,慎言。”

  王端自幼书香出身,一应礼仪十分熟稔,不该在这种场合擅自发声。

  听太后如此说,她赶忙吐吐舌头低头道:“幼窈知错,望陛下、太后见谅。”

  桓帝谢韫没再说什么,只望着九公主谢恒真鼓励道:“小九准备了什么,拿出来给父皇瞧瞧。”

  恒真支吾道:“儿臣绣工不行,原想绣一扇屏风送给父皇,可怎么也弄不好,最后只绣了一只香囊。”说着,她命百合呈上一只黑底金线的香囊。

  桓帝拿过来看时,又听她道:“父皇大寿,儿臣觉得香囊过于轻薄了,于是,于是便去买了一扇屏风。”

  仆从抬上来一架碧色屏风,众人一看,上面山峦河川均栩栩如生,十分大气恢弘。

  桓帝见之即喜,命安旭派人将屏风抬下去安置在乾元殿后殿内书房。

  “小九的礼物朕也十分喜欢,福顺,赐菜。只是,这礼物让皇儿破费不少吧?”

  他一句话让恒真脸更红了,嚅嗫道:“儿臣没花多少钱。”

  太后也笑道:“又是剪水绣坊?那儿的绣品哀家也喜欢的紧。听说是温家小姐开的?”

  谢韫也道:“是温征的三女儿。”

  太后王氏点点头:“不过女子抛头露面行商终归于礼不合。”

  旁边王端也附和道:“太后娘娘说的是,琴棋书画,女红针线才是咱们女儿家正经要学的。”

  听她这样说,王氏方才展颜笑道:“你啊,惯会哄哀家高兴。”

  她又对桓帝说:“幼窈从家里就知书达礼,王家女儿里哀家最喜欢的就是她了。”说着亲昵的拍拍王端的手臂。

  桓帝敛笑不语,又吩咐十一将礼物呈来。十一公主谢恒君送的是一副护膝,说是冬日里给父皇填些温暖,谢韫亦笑着纳了,吩咐给她赐菜。

  酒宴正式开始,众人边喝酒,边欣赏歌舞。

  三曲舞毕,谢韫十分满意的召来负责宫廷排舞编曲的新晋司乐监尚宫薛冷娘,欲对其进行封赏。

  谁料薛冷娘和颜悦色道:“臣女职责所在,陛下抬爱了。此次练习时间尚短,虽然孩子们十分努力,但还未达到臣女所求效果。故而陛下的赏赐,臣女不敢领受。不过,这群女孩子们倒是该得陛下奖赏。需知臣女严苛之名久矣,她们日日练习不辍,从不曾偷懒懈怠,才能为众位贵人今日奉献精彩演出。”她婷婷立于殿中,不卑不亢,娓娓道来。

  刚说完,却听一旁安王不忿道:“不过是一群舞姬,父皇既然说赏你,好生拿着谢恩便是,哪里又来这许多说辞?”他声音洪亮,众人听的清楚。

  薛冷娘望着高台上的桓帝谢韫,冷冷道:“陛下,臣女当初入宫时是何情状,陛下心里最是清楚。若觉得臣女的舞乐只配与一般相提并论,就请陛下允臣女离宫,另选高明。”她一边说着,一边提裙叩拜。

  见她如此,谢韫道:“爱卿不必如此。爱卿的大家之名朕仰慕许久,能请到卿出任司乐监尚宫更是朕之亲笔御旨。既然爱卿对赏赐谦辞不受,那便依卿所奏,分赏给众人。”说着命安旭下去安排。

  一袭小插曲过后,见时间不早,桓帝命众人各自回去休息,寿宴结束。

  回到乾元殿,谢韫刚刚坐下,福顺就匆匆走来:“陛下,晋王殿下送来的。”

  说着将托盘上绸布揭开,是一枚小巧精致的玉石印章。

  谢韫拿过来在纸上用力一摁,再拿起,雪白纸上出现“山河永固,盛世康泰”八个字。

  “是煊儿亲手刻的。”他赞道,遂命福顺妥帖收起。

  御花园牡丹丛中,恒真和对方站在黑影里,两个人均静立着不开口。

  终于,对方身形一动来到跟前:“好了,不要耽误时间,太后身边的姑姑盯我盯得紧。”王端的声音传来。

  “嗯,怎样?”恒真挑眉。

  “传给你的信看了吗?”王小姐不放心的往旁边频频回顾。

  “看了。”恒真低头捧起一簇花朵闻去。

  王端打开她的手:“意下如何?”

  对方快速答道:“成交。”

  王端一喜:“那以后在宫里,咱们可得互相帮衬。”

  恒真斜她一眼:“像今天一样?”

  “自然,而且可以自由发挥,让旁人误会越深越好。”

  恒真摇摇头,无奈叹道:“你就这么不想入宫?我看父皇对你一直挺好的。”

  “让你嫁给我爹你愿意啊?”王端翻个白眼。

  “那我能得什么好处?”恒真瞪她。

  “以后如果需要帮忙,便来找我。”对方轻声许诺,然后福礼离去。

  十日后,恒真来访。

  “有没有赚钱的法子?”她开门见山。

  王端想了想,酒楼如何?可是为什么?你缺钱?

  恒真赧颜:“上次买屏风,把钱花光了。我宫里人多。”

  王端托腮想了想:“鹳雀街的望湘楼经营不善,不如接手下来。你不是有殷善吗?菜品的事交给他就行了。”

  恒真听后十分高兴,却听对方又道:“不过,我要加入。”

  “啊?”恒真一头雾水:“你,你不是说女儿家行商于理不合吗?”

  “说说而已。”王端耸耸肩,拿一副“你真好骗”的无辜神情望向她,气的恒真张牙舞爪挠过去。

  于是,宫里传言,九公主与王家小姐不合,在太后福寿宫偏殿打起来了,搞得慧贞太后将两人分别教育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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