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春深帐暖
戍王府陆湛寝室
帘帐低垂,里面不时传出轻吟声,惹得廊下守在门口的婢女们脸上阵阵红霞染过,王爷今天和秦笙公子几个回合了?
众人正猜度,门缝中又传来王爷失神的声音:“阿笙,再容我一回。”
良辰见姐妹们人人羞得抬不起头来,遂劝道:“你们几个新来的,日子长了见得多了就好了。”她一边说一边将门掩紧,似要将那声音牢牢锁在屋内,不为外人窥破。
看夜已深,估计王爷没什么需要了,良辰让其余人都回去休息,她一人留守。
“明日该向福顺公公报下最近的情况了。王爷宠幸了几个来着?十日里三人吧。”
屋内,帐子里,秦笙百无聊赖的托腮看他家王爷读密报,时不时还要记得卖力表演。
“李嬷嬷找到了?”陆湛边看边问道。
“是,找到了。嬷嬷说当年先王出事的那晚,她一直陪着长公主。听说出了事,长公主第一个冲进去,出来后就像得了失魂症一样,不说话,不哭不笑,一直到王爷下葬都没缓过来。她只是成日里把先王的佩剑揽在怀里,喃喃自语。”
秦笙倾身过来道,他着里衣,带子松松系着,稍有动作,就有春光乍泄。
陆湛瞥他一眼:“阿笙,莫不是想魅惑主上?”
秦笙尴尬笑笑,忙将衣服拢好:“十三给找的衣服,少了根带子。这小子,动机不纯。”
“你刚才说我娘后来一直神智不清,喃喃自语?”陆湛继续问道。
“是,嬷嬷这样说的。嬷嬷还说,王爷若想知道长公主所言为何,需亲自问她。”
陆湛放下密报,看他一眼:“知道了,那你去安排吧。越快越好。”秦笙应声好。
陆湛继续读,越读眉头皱得越紧:“合欢草之毒,所中之人日积月累渐感乏力,慢慢出现腹部隐痛,最终痛苦加剧,犹如以刃相割。若吐血开始,则命不久矣。”他反复读了好几遍。
杨姮信中说到中了此毒,他便命人详查,方知此毒的效果。
然而,这意味着,他悚然惊到,自己当初在玉影流芳,亦是中了此毒。
他错怪沈峭了,不是他,那么那段日子,与他近身缠绵的,只有阿蘅。
阿蘅的恨如此之深,竟欲置我于死地,陆湛心中苦闷长叹。
燕丹凝真的是失足跌落的吗?他觉得有必要去见见以前的阁中人了。
逐风正在铺子里铸剑,热火朝天间就见一人走来,二十多岁,头戴金冠,素面冷峻。
“这位客官,我们老板不在,您看……”他先抹把汗,然后将手在围裙上擦擦,走上前来招呼道。
陆湛没有接话,找了把凳子坐下来,上上下下打量逐风许久,把他看的汗毛倒竖。
“客官,您……”不待他说话,陆湛就开口道:“逐风,好久不见。”
逐风提着茶壶的手一抖,他在此化名已久,本名已经不曾被人所知。
“来替我值夜吧,我院子里缺个侍卫。你以前做的不错。”
对方的第二句话让逐风险些跌坐在地,他试探上前道:“阁,阁主?”
对方略点点头,逐风便噗通跪倒:“见过主子。主子,您怎么成了这般?”他仰头惊道。
“起来,以后再说。现在能跟我走吗?”陆湛走过来拍拍他的肩。
“是,啊,能。您稍等。”逐风跑出去和人交待了一下,便跟着陆湛来到了王府。
一路上,他毫无意外的收获了许多探询的眼光。
“看,王爷又带新人回府了。”
“唉,秦公子才得宠了几日,就……”路人甲乙丙都为府里的其他公子暗自叹息。
逐风垂着头,不敢看府中各处随时出现的或弹琴或吟诗或画画的各色美男。
“主子这是有了新爱好。”他秉承只要主子做的都是对的原则,不看不问,一路被带到了后院陆湛的居所。
“坐吧,莫统领。”陆湛指指椅子,于是逐风从命。
门已被十三悄然关了起来,门外仆人们窃窃私语:“青天白日,王爷也太心急了。”
“本王想知道当晚的情况。你来说说吧。当初让你带阿蘅走,为何她又会同我一起罹难?”陆湛面色不善,盯着自己的心腹侍卫。
“主子,当时情况混乱,属下带着阿蘅姑娘下山,谁知在山下遇到了偷袭,不知对方身份,但武功极高。属下与其打斗,后便发现阿蘅姑娘不见了。属下回到重明殿时,那里已是一片焦土。”逐风垂下头,不愿回忆那一夜。
陆湛听得仔细,他眉目紧锁:“先说服阿蘅给我下毒,后派人伏击,欲置她于死地,好计策。说不定燕氏之死也是对方的杰作。然后云深被贬,一年不得回来。”
逐风听得心惊肉跳,不禁插嘴道:“主子,何人非要如此斩草除根?”
陆湛笑笑:“所幸他不知道我已归来,敌明我暗,倒是有意思。”
他神色波澜不惊:“对了,你能召集的人现下有多少?”
逐风赶忙道:“连上属下,大概十几人。主子要我立刻通知他们吗?”
陆湛摆摆手:“不急。你先回铺子,有事我自会派人和你联络。对了,你和师太还有联系吗?”陆湛话锋一转道。
逐风点点头:“姑姑找到了我。”
“你是莫家唯一仅存于世的后人,师太不会不管。”陆湛接口道。
“要不是主子替属下筹谋,属下恐怕早就……”逐风想到姑姑前来寻找自己时,自己正遭人追杀,四处躲藏。“主子救了属下两次,此恩必舍命相报。”他单膝跪倒,重重磕了个头。
“他们既要赶尽杀绝,怎么可能会留活口。我的人,只能由我处置,还轮不到他们。”陆湛慢慢道,眼中一片肃杀。
“属下定会好好保重,以供主子差遣。”逐风再拜。
陆湛将他扶起:“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们莫氏一族,为了昔日冠绝天下的墨隐山庄。你的天墨剑将来必会有重现江湖的一日。北贺南莫,与鹤影山庄齐名的莫氏,全靠你们了。”
逐风抿唇间攥紧了拳头。猛然间,他似乎想起一事:“姑姑说,杨姑娘临行时托她看管一些物什,后来恕王妃郑英媚亲自取走了那些东西。”
陆湛想了想道:“阿姮的母亲杜夫人与师太是私下里的手帕交,她认识你姑姑倒不奇怪。”
“是,”逐风继续道“属下被迫藏于庵堂逃命时,有一次杜夫人来福寿庵找姑姑,属下正在内堂,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陆湛抬眼,眼中多了几分兴趣:“说了什么吗?”“说,说杨家大老爷和二老爷欺负她们孤儿寡母,还生生断送了杨小姐的性命。说完便哭个不停。看那杜夫人形容憔悴,心碎欲死的样子,真是令人唏嘘。”
“杨家果然不是风平浪静。”陆湛抿唇道。
“主子,可要我查查吗?”逐风探身问道。
“不用。你去查另一件事。燕氏当日是如何入阁的。谁把她送来抑或卖来,上家是谁。如果不是燕家,那么她是怎么落到那些人手里的。燕家又是怎么回事。当日,阿蘅与燕丹凝友情甚笃,她不在了,就让本王来替她查一查。”
逐风答应,神色间却有些踌躇。
“怎么了?”陆湛横他一眼。
“主子,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逐风犹豫了一下。
陆湛点点头,于是对方说出一个令他吃惊的消息:“当日杜夫人来找姑姑,属下还听到一件事是关于阿蘅姑娘。似乎,阿蘅姑娘是,是杜夫人幼时被拐的女儿。”
陆湛乍然听闻这个消息,急急站起:“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声音中透出不容分辩的强硬。
逐风缩缩脖子又重复一遍。
戍王扶着桌子僵直站起,在屋里失魂地慢慢踱来踱去,口中默念:“是姐妹,她们竟然是姐妹。”他无力地冲逐风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阿蘅姑娘就是主子的死穴啊。”逐风叹道。那样爱笑的姑娘,着实可惜了。
于是,逐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走了出来,陆总管看看地上太阳的影子,一拍脑门暗道,该提醒王爷注意休养,不要那啥过度,你看看,现在结束的竟如此快了。今晚让厨房做羊鞭和猪腰给王爷补补,助他重振雄风。
晚上,菜品呈上来,陆湛嘴角抽了下,默默地在吉叔热切的目光里吃光了两盘饱含厨师心意的菜。
床上,雷霆惊讶的发现王爷流鼻血了,自己有那么美?他不觉摸摸脸颊。
气得陆湛眼刀飞射:“摸个屁。让你去查杨家的事,如果人手不够去找云霄。这趟差事要是办砸了,当心本王废了你。”
雷霆一哆嗦,暗自揣摩王爷说的废了他是几个意思。
这一晚,羊鞭猪腰发挥神威,陆湛共流鼻血三次。
吉叔听说王爷屋里要了三次水,深感满意,果然恢复如初。可是水为啥都是浅红色?雷公子,您还好吗?
半夜时分,铸剑铺子里,逐风正在卖力打铁,旁边站着一脸冷冽的祝玄霜。
“我说你没吃饭啊,打成这样?”她一把抢过炉火中的铁器,看也不看扬手一扔,那铁片就直直飞入院中大树,犹自震颤不已。
“重新来!”祝玄霜以看某种蠢笨动物的神情看着逐风,心道:“我脑子抽了才会把这只会浪费粮食的货色带回来。收徒弟当真不是人干的活。”
(https://www.tyvxw.cc/ty33074/1485342.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