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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面首穆容


  戍王府

  “当日大火熊熊,重明殿一应物什尽数被毁。阿蘅姑娘的碧玉镯出现在残垣之下,此外,其当日佩戴的玲珑玉佩亦在烧毁的匾额下被发现。属下查询她未入阁时到过的去处,皆说姑娘不曾回来。照此推断,阿蘅姑娘应当罹难无误。主子节哀。”

  十日前,陆湛收到流芳阁旧部来信,他早在重回桓都时就与几人取得了联系,吩咐他们严查阿蘅下落。

  第五封密信在他的期盼中到来,却带来和前四封一样,足以让他肝肠寸断,魂飞天外的噩耗。

  于是,戍王在府中闭门十日。

  府中的“美人醉”十日里少了三十多坛,陆三爷每日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帮戍王解酒。

  在第十一次夺下他手里的酒坛子后,陆判忍无可忍吼道:“你还有完没完?到底是为了谁这么折磨自己?说出来我去把人给你掳来。”

  陆湛摇摇晃晃起身,又一下子跌回地上,重新搂了坛子,口齿不清道:“我能回来,她,她也一定能回来。我等着。”说完又咕嘟嘟喝起酒来。

  陆判无奈,只得去厨房盛汤。

  昭华宫

  “殿下。”宫女铃兰在外间请示晚膳吃什么,恒真收起针线,抬头望向外间弯腰行礼的婢女,她面上浮起舒心笑容:“不错,桃红果然衬得人好气色,以后你们就捡着这颜色穿。你和海棠、百合几个肤白,我已命浮云斋的师傅们给你们一人裁了几套艳色的。杜鹃发肤皆黄,给她选了浅红;腊梅脸色发暗,就用湖蓝提亮一下。几个小的,杏花桃花荷花枣花她们,等你们的衣服明天送过来,再让她们自己斟酌想要的颜色款式吧。”她一口气说完,不待对方回复,便站起身整整衣衫跨出房门。

  铃兰跟在后面,心存感激,低声应是。她何曾不明白,公主为了她们能摆脱宫装的束缚,在乾元殿跪了多少个晚上,等了多少个时辰?昭华宫日复一日的送羹汤糕点,补品药膳,惹来多少闲言闲语,冷眼目光。

  “看看九公主殿下,又想捣鼓出什么花样?就她宫里的人金贵,穿不得咱们这刻板宫装。”说话的人故意拉长音调,惹得她和百合攥紧了拳。公主却并不在意,依旧垂手侍立。她面色不变的站在乾元殿外,等待皇帝召见。

  一个时辰后,福顺公公才现身将她让进去。天天如此。公主进殿便不厌其烦的和陛下说着如若恩准,纵使自己的俸禄撤掉也无妨。

  一个月后,终于有一天,陛下松了口,因为她说:“儿臣无才无德,尽落世人嘲笑。此生恐怕不过如此。相伴父皇,一世行孝便是所愿。不嫁之身,不过想看到昭华宫中娇儿才俊个个秀美好颜色,若不能实现,人生还有何意趣?”

  当时,桓帝听闻,抬头看看公主身后的两个侍女,思虑良久。于是,从那日开始,昭华宫的宫女们便可穿着由公主选定的服装,佩戴合心的首饰,只要不逾矩,便不算什么。

  公主招面首,陛下虽有微辞却也不多过问了。只在外界施压过重时,将公主贬到帝陵数日以示惩戒。

  虽然她们在帝陵遇险,但总算平安归来。

  铃兰想到此处,只觉得这辈子都要陪着公主才好。看她天真放纵,看她巧笑颜娇,抑或陪她伤心落泪,孤独寂寥,只要能够替她挡住一丝风雨,便于愿足矣。

  没有关心贴身宫女在想什么,恒真信步来到小厨房,殷善正戴着围裙一如既往的在灶台忙活。

  栗粥和蒸饼已经在锅里冒着热气。见恒真进来,殷善爽朗的唤了声“殿下”便又低头忙活。

  恒真走过来看了看,“在做桂花甜饼吗?”她搓搓手,兴奋道。

  “殿下喜欢,所以单做了留着。”殷善示意帮厨的宫女自去一边和面。二人叙话时,其他下人都早早避出屋去。给公主和她的面首单独相处的时间很重要。

  两人聊着天干活,从夏天芙蓉街的槐叶冷淘到望湘楼的单笼金乳酥,聊的热火朝天。

  忙完厨房的事,恒真命小宫女去书房取了书,她捧着书卷来到院子里的躺椅上。不远处王玦楚岫在种花。

  看了看夕阳的余晖,楚岫起身在旁边的水桶里洗了手,小太监马上递过布巾,楚岫接过擦了手,随后侍从们又抬来一桶清水,他仔仔细细洗了第二遍,又拿一块布巾将双手从掌心到指缝揩净。然后伸展双手,让侍女解下身上围裙,将长衫袖筒放下,这才撩袍进屋拿出一盏琉璃灯,帮恒真挂在躺椅旁的树枝上。

  光线变亮,恒真抬头,看到楚岫一身浅灰色长衫立在旁边。

  她凑近看了看:“这是上次回去老夫人给你带的新衣服?”楚岫点点头。

  恒真撇撇嘴道:“你一个青年才俊,就不能穿的鲜亮点?”

  楚岫失笑,无意的瞟了一眼对方身上赤红色的孔雀罗披帛和碧绿色的襦裙。

  恒真摆弄着腰间的桃红丝绦嗔道:“又在腹诽本宫什么?我一未满二八的花样少女,穿艳丽点有什么不对?”丝绦上坠着的一块碧玉颜色暗沉,带着残缺的几缕穗子荡起,一下下轻轻叩着躺椅边缘。

  楚岫在恒真的视线里默不作声,他目光落在她头上的步摇钗环上,都是自他入宫就戴着的旧物,与她身上的簇新裙装极不相称。

  直到一双细长的手在自己眼前晃晃,楚岫才回神。他轻咳一声俯身看了看书封,失笑道:“这不是我上次从家里拿来的游记吗?怎么想起看这个了?”他身材颀长,站在树旁弯腰躬身,在恒真头顶形成一片舒爽的阴影。

  恒真侧卧着,一手支头享受难得的清凉:“闲来无事,随便看看。”少女的声音被晚风吹散,细碎入心。

  楚岫帮她把垂落在地的一片裙角掖好,又回屋拿了薄毯替她盖上。

  恒真道声:“多谢。”正说话间,宫女来报,徐将军派人递话说晚上过来吃饭。

  “他倒消息灵通,知道今日殷善亲自下厨。”恒真对楚岫笑道。

  今日七殿下宁王搬家,罗大力被派去帮了一天忙,傍晚刚回来。他进得宫门,不待换衣服,先拿了鱼食自去浣清池喂鱼。看一尾尾锦鲤自在的穿梭在莲池里,他觉得颇有成就感。

  弯月高悬,宫女们穿梭布菜。

  恒真坐在主位,左边楚岫,右边徐少阳。大家推杯换盏,吃的畅快。恒真扫一眼,让桃花去叫穆容。

  桃花站在穆容公子的院门口,见他正在抚琴。

  “穆公子,公主有请。”年轻侍女微垂着头道,面前的公子实在俊逸非常,令人不敢直视。

  穆容听到公主有请,也不推辞,站起身示意桃花前面带路,整一整衣襟跟着去了前殿。

  进门就见徐少阳正帮公主切羊肉。年轻将军仿佛没有注意到他直视的目光,径自将切好的肉在盘子里码放整齐,递给旁边口水飞流三千尺的某人。

  就见九公主摩拳擦掌的拿起一块肉,正想往嘴里放,忽又想起什么,手腕一转,将肉送到徐将军嘴边,对方也不含糊,一口吞下,还朝九公主笑了笑。

  穆容面上一僵,别开头去不愿观看。

  王玦正和楚岫说话,楚岫微微努嘴,王玦抬起头看见前几天刚来的琴师正清风朗月般站在殿中央,不曾动作。

  于是王玦放下酒盏,起身过来招呼他,拉他坐在自己身旁:“没什么,不用吃惊,公主性情纯真,一贯如此。”他给穆容也倒了杯酒,推到对方面前道:“平时各人单独用饭,只是有时殷善下厨殿下会招呼着一块吃,图个热闹。”

  饭后,大家自去忙碌,恒真和徐少阳到了里间说话。穆容被闪在外殿,进退不得。

  好不容易徐少阳走了,又有宫女捧着几个牌子来让恒真抓阄,结果就听九公主的贴身侍女转过屏风,款款来到穆容公子面前道:“还请公子随奴婢沐浴更衣,今夜由公子侍寝。”

  穆容微恼地叹口气,皱眉随宫女而去。

  待一番沐浴过后,他穿着里衣来到寝宫。

  恒真衣衫整齐盘腿坐在床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对方。

  果然不愧桓都揽月阁第一琴师的盛名,不但琴艺精湛,而且秀色可餐。

  良宵苦短,她只说了四个字便拍了拍床示意对方上来。穆容无法,只好撩起袍子上了床。

  你就这样侍寝吗?恒真失笑。

  “殿下,草民无能,还请殿下高抬贵手。”穆容躬身跪倒,一脸冷漠疏离。

  “你很奇怪本宫为何执意让你入宫是吗?”恒真索性斜斜躺在榻上。“我这昭华宫缺个好琴师。如此而已。”她不再赘言。

  恒真口渴,自去倒了杯水。她咕嘟咕嘟喝足了水,拿袖子抹抹嘴,然后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穆容,又倒一杯水递到他面前:“殷善今天的羊肉做的咸了。”

  穆容望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柔荑,顿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恒真见他不接,索性将杯子放在地上,自去床上和衣而卧,不再答言。

  于是,穆容的第一次侍寝以枯坐地上结束。

  第二日,九公主满面春风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厨下送来的汤她仰头喝了个干净。反观穆容,脸上写满三个字“不自在”。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众人毫不意外看到九公主一连在穆公子院子里待了三晚。

  穆容公子独得宠爱啊,昭华宫众人心中暗想,可惜其他公子了。于是众人在望向楚岫、王玦、殷善和罗大力时,不觉多了几分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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