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新手术士的初次冒险 一
??纳特说了愿意，但是当他听到卡琳的计划时，还是冷汗直冒。不光是他，连整天嘻嘻哈哈、胸口中了两箭还笑得出来的艾莉西亚也不笑了。“有那么多卷轴是不假，但他只是个刚知道自己会玩点戏法的术士，这辈子恐怕都没跟人真的打过架。”红发少女担忧地提醒。
帕梅拉只是看着他，双手合十。
“相信我，他一定能行。他是个真正的天才。”卡琳黑色的眼眸中闪耀着无法捕捉的光。
她倒是十分信任我，问题在于我当得起她过高的期望吗？纳特根本没有信心。正如红发少女所说，他没有一点实战经验，仅有的几次跟人比剑的经历要么是形势所迫，要么抱着找乐子的心态。而且，能施展魔法就算得上天才了？诚然，施法过程有一点复杂，但还远说不上困难，至少比阑尾手术容易多了。
卡琳从赫拉德的法术书里替他挑出了十来张羊皮纸，记载了有六七个法术，要他记好。又从卷轴里选了十来张，告诉他如何使用，让他带在身上。对于使用卷轴，纳特心里稍有抵触，毕竟用一下只要一秒，至少几十个奥利乌就没了。根据昨天与齐卡萨还有撒西尼交谈的状况来看，石人内部对于攻打卡雷塞斯城也并非上下齐心的。撒西尼和格罗斯是磐石议会的成员，两人肯定手下心腹无数，按照卡琳的估计，老大被抓走，他们的手下也不会心情舒畅。得好好利用这一点。
说的轻巧！纳特暗暗后悔答应了卡琳，不知为何，看着她的黑发与苍白的面孔，就是无法拒绝。现在已经无法回头了，他在军营里行走，小心翼翼地躲开每一个见到的石人。出来前，医生给自己施了隐身术，与之前学习镜影术时毫无二致，他只读了一遍羊皮纸，就顺利地施展出来。除了隐身术，他还按照卡琳的推荐，施了三四个法术在自己身上。他记不清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总比没有要强。
他问她：“你怎么什么都懂？”
“我唯独不懂的就是为什么我什么都懂。”卡琳吐吐舌头。这个时候，她的表现才符合年龄。
施法是很简单，但是纳特自己对法术的效果没有必要的了解，更谈不上信赖。他蹑手蹑脚地从赫拉德的府邸出来，从两名守在门口的石人武士间穿过，没有被阻拦。医生不是轻信的人，他冲着这两个石人招手，石人没有反应；他走得稍远了一点，拔出剑来作势欲扑，石人武士依旧无动于衷。
实践已经证明了，他的法术是有效的；他的理智也告诉他，他的法术肯定是有效的。只是纳特始终隐隐觉得，不要太过放心的好。这就像是在动一个以前从没动过的手术时，总觉得哪里没有考虑周全，心里难以抑制地忐忑。
他首先得找到撒西尼和格罗斯的所在。有几千顶帐篷，只是想想都觉得根本找不到，卡琳却胸有成竹地告诉他，只要还去昨天那座高台边上，就一定能见到他们。说是高台，其实也不过十尺，在林立的帐篷和简易箭楼间根本不显眼。他只记得高台紧挨着女王玫瑰镇，忘记了在哪个方位，他的方向感从来不强。幸好卡琳说过，时间并不紧急，他可以慢慢找。
抛开在石人军营里穿梭极具危险这一点，以隐身状态到处晃悠本身是件奇妙的事，特别是对那些对于他人隐私有着特殊爱好的人群而言。连纳特都不得不承认，在别人不知情的状态下观察，实在令人大开眼界。他反复用医者誓言和道德观念来提醒自己，才能忍住一个个帐篷偷窥过去的冲动。即使如此，有些事情还是会不可避免地出现在他眼里。比如，石人的驯兽师与他的野兽之间的关系，就好得出乎纳特想象。
他从一头托尔特克战争巨兽面前大约三十尺的地方经过。巨兽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拳头大小的鼻孔喷着气，一双暗黄色的眼珠跟着纳特转动。近距离被超过六十尺长、二十尺高的庞然大物的盯着，纳特浑身发毛，加快脚步时心一慌又碰到几捆堆好的木柴。木柴哗啦一声散架，砸碎了摆在地上的一大堆瓦罐，瓦罐里的热汤和食物呲呲作响流了一地。巨兽周围有许多石人在清理打扫，有几个人咒骂着朝纳特过来。露陷了，死定了——念头没转定，他听到石人们在说：“奇怪，明明堆得好好的。”
“米诺摩斯刚才眼睛在动！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可能只是风大了点，早叫你们不能那样堆柴了。”
“不，”有个巫医打扮的石人说，“这是不祥的征兆，创造神纳瓦克在告诫我们小心。”
石人纷纷虔诚的跪下。那个巫医继续说：“根据破碎的瓦片形状与分布，此事很有可能预示了毁灭与消失的结局。大家要谨慎！”
没有人告诫你们要小心，有也是我。另外，预示的也不是什么毁灭和消失，而是你们午饭得少吃一点了。纳特趁石人祈祷时，轻手轻脚的溜掉了。
就算隐身，在军营里行走也太过危险，纳特找了个小山脚的树荫，被一座巨大的帐篷挡住的位置，坐下休息。他走的路并不多，但是神经保持高度紧张的状态，他累得非常快，并且口干舌燥。现在要是有个苹果啃就好了，实在不济来杯红茶，帕梅拉亲手煮的红茶，也可以缓解疲劳。
一个茶壶恰好在此时进入了他视线。帕梅拉从帐篷里出来，端着茶壶路过，气味纳特一闻就知道，壶里正是红茶。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突然反应过来。那不是帕梅拉，那是个普通的石人少女，只是帕梅拉这两天都是石人的打扮，他心不在焉之下误会了。但是声音已经出口了，糟糕的是石人少女听见了，她一脸茫然的望向纳特。更加糟糕的是，隐身术的效果消失了，他的身形逐渐显露。石人少女不知是不是惊呆了，站在原地不动；纳特几乎心脏停跳，手足都僵住了。两人一时相对而视，谁都没有动作。
“你是医生，新莫西卡的医生？”石人少女先回过神，而且认出了纳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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