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新手术士的初次冒险 二

　　??纳特拼命压下转身逃跑的冲动，用尽平生自制力说道：“是我。”他觉得舌头仿佛黏在了下颚上。

　　“你为什么在这里？”石人少女好奇地问。她似乎并无恶意。

　　纳特嘴唇翕动了几次，实在说不出话来。他环视四周，附近没人，就指指茶壶。石人少女恍然大悟，她倒了一杯茶给纳特，笑着说：“知道啦，一定是见到我们的大军害怕就躲在这里不敢出来。好久没喝水了吧？”

　　纳特用红茶润喉，红茶的味道与帕梅拉煮的不同，石人们的喝法似乎是不加牛奶的。他无心品味，匆匆把一杯茶都灌下肚去。“谢谢，”他观察着石人少女，“太及时了。”

　　石人少女长相清秀，因为和帕梅拉穿着相同的绿色背心与皮短裤，又没有喊人来抓他，纳特觉得她是个好人。细细看来，她可能患有龋齿，双眼视力不一致，大概还偏食。

　　“医生，你饿了吗？”石人少女问。

　　纳特其实才吃完早饭没有多少时候，咽了口口水，他说道：“是啊，很久没吃东西了。”他发现少女对他的到来，以及昨晚的举动一无所知。而且，她身上不像带着食物。

　　“那跟我来。”石人少女收好茶杯，转身钻进了帐篷。继续待在原地很危险，随时可能有石人武士经过，除非再施一次隐身术；但要是少女发现自己没跟进去而到处找，容易引起更**烦。纳特深呼吸了两次，硬着头皮迈进帐篷。

　　帐篷虽大，陈设简朴，用灰色的帘子隔成前后两半。前一半只有一张木床，一床毯子，几张桌椅。石人少女引着纳特进到后一半，这儿摆设比另外一半丰富了些，有两张床，几个陈旧的箱子，一张圆桌上放着食物和水罐，帘子上还挂了一幅画。食物还冒着热气，是摊在玉米饼上的牛肉、鸡肉、豌豆、洋葱和芜菁，淋着红色的辣椒酱，一旁还放着一小罐头蜂蜜。

　　“我父亲的早餐，”石人少女说，“但是他急着去羽蛇台了。你吃掉吧，医生，他回来了我让奴隶再做新的。”

　　那罐头蜂蜜在卡雷塞斯城可以卖到一个奥利乌，还有奴隶可以差遣，纳特对帐篷主人的身份感到好奇。他装出饥不择食的样子抓起玉米饼大嚼，顺便仿佛不经意地问：“羽蛇台是？”

　　“真正的羽蛇台在诺奇蒂兰城里，亡灵大道上，有一百尺高，”石人少女又给纳特倒了杯茶，“是祭祀用的。但是我们出去打仗的时候又要祭祀，又不可能把羽蛇台搬走，祭司们一般会在营地里再搭一座临时用的羽蛇台。就在那边不远的地方。”她抬起左手指向西面。

　　纳特觉得少女说的就是昨天他上过的高台，表现得很有兴趣：“原来如此，我可以去看看吗？”

　　“最好不要去，今天我父亲要在羽蛇台上净化格罗斯和撒西尼两位前磐石议会的大人呢。”

　　“令尊是祭司吗？净化是指？”

　　“净化就是烧死他们，”石人少女口气有些不忍，脸庞略微扭曲，“因为听说他们两位与恶魔勾结。”

　　“可以请教您父亲尊姓大名吗？”纳特语气恭敬起来，他已经发觉不对了。

　　“艾维索特尔，也是磐石议会的成员，因为以前是羽武士，箭术又好，大家都叫他赫特查尔之鹰呢。”

　　医生冷汗顿时爬满额头。石人少女，赫特查尔之鹰的女儿问：“医生，你很热吗？”

　　“不，”纳特急忙否认，“很辣，但是很好吃。”他擦了下额，艾维索特尔显然什么都没告诉女儿，而他的女儿也对父亲的事不甚了解。“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纳特问，他觉得胃里在轻微地痉挛，却不是辣椒的缘故。

　　“高原的仙人掌，按古老习俗起的叫碧亚特丽丝。或者干脆叫我雏鹰好了，我会射箭，剑也用得不坏。”石人少女说。

　　纳特嚼着玉米饼，脑子飞速运转。得想个办法从碧亚特丽丝面前脱身，才能再用一次隐身术。艾维索特尔急着想烧死撒西尼和格罗斯，是为了灭口，或者其他原因，纳特不得而知。他可没有笨到相信他们与恶魔勾结之类的说辞，恐怕艾维索特尔和提左克自己都不信。

　　轻微而纷乱的脚步声靠近，有人正悄悄地接近。纳特惊觉时，来人已经到了帐篷前。脚步声四面八方都有，他们围住了帐篷。还是露馅了，一定有人看到我进帐篷了。碧亚特丽丝同样发觉有人来了，她皱着眉头，想出去查看，隔开帐篷前后两半的帘子一阵飘动，有人进来了。

　　那是好几个龙武士，他们握着短矛，目露凶光。我完了，纳特暗想。但是龙武士们对他视而不见，有人粗声说道：“碧亚特丽丝！跟我们走！”

　　雏鹰倒退了一步：“你们要干什么？”

　　回答她的是五六支一同刺出的短矛，全无防备的雏鹰措手不及，所有的矛都戳在了她四肢上。雏鹰摇晃了一下，向后倒在床上。龙武士拔出矛，女孩的伤口就如涌泉一样流着血，她要叫唤，一个龙武士将一团羊皮塞进她嘴里。有人拿出牛皮绳，把雏鹰捆作扭曲的一团。对一个女孩，龙武士们下手没有任何的迟疑与怜悯，他们中最强壮的那个提起碧亚特丽丝扛到肩上，一行人就要离开。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经过太短暂，纳特都不知道手中的玉米饼掉在了地上，桌上的蜂蜜也被他打翻了。“等等，”没有功夫细想，龙武士们已经在朝外去，他跨上几步拦住他们，“你们要干什么？”

　　他又一次被石人认出，龙武士们见是他，神态缓和下来。他们吵吵嚷嚷，其中有个嗓门特别大的声音盖过了所有人，对纳特说：“猎鹰要把格罗斯大人烧死，我们抓老鹰的女儿去，要他放人。”

　　其他人七嘴八舌的附和。有人提议：“医生，你是好样的，来和我们一起去羽蛇台找老鹰的麻烦吧。”

　　“如果艾维索特尔不同意呢？”

　　“我们就杀了他女儿！”

　　有个粗鄙的声音插进来：“那之前要干她几次！”

　　石人们内部有分歧，格罗斯与撒西尼的手下绝不会坐视，事情果然如卡琳所料。但是，形势有些超出预想了，龙武士们选择了极端的手段，难道石人们在攻打卡雷塞斯之前，要先内讧？纳特看着碧亚特丽丝，女孩眼中噙着泪水，四肢流血不止，身上被牛皮绳勒得太紧，只一小会就道道红肿。他们不该这样对一个女孩子，我得阻止他们，但是，他们又是去阻止艾维索特尔的。我该支持哪一边？又看了一眼可怜的雏鹰，纳特拔出佩剑：“我最讨厌与两种人合作，第一种，恃强凌弱的人，第二种，打女孩子的人。很巧，各位‘勇士’把两项全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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