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争执 二
??“姐姐，还是活捉的好。把他交给撒西尼大人。”
“别给我出难题啦，”红发少女抬手擦了下额头，“姐姐我又不是妖怪，只是杀他就够难的了。”
纳特与帕梅拉面面相觑。这对姐妹疯了。
“千万小心，”卡琳拉着艾莉西亚的手，“不要勉强，不行就逃。”
女骑士凝视着自己妹妹，左金右蓝的双目脉脉含情。她拨开黑发，在卡琳额上印下一吻，倏地钻出了帐篷。
“看着她。”卡琳说。
什么意思？
“知道吗？”卡琳伸手拉着门帘，定定的望着自己姐姐飞速前行的背影，像是自言自语般说话，“我们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父母，是一对乡下的贵族夫妇收养了我们。那个时候每天都过得很辛苦啊，养父母虽然是贵族，可是已经没落了。为了生计，我们很小就给别人当牧童。有男孩子会欺负我们，狼偶尔会光顾牧场，草丛里还有蛇。报酬很少，有时还得饿肚子。但是没关系，什么样的麻烦姐姐都能打发掉。她曾经说过，她说：‘你们一定正注视着我，只要这样想着，不管多么艰难的事我都可以做得到。’所以，看着她！”
“你们一定正注视着我”，一句奇妙的话，纳特发觉自己的视线根本无法从卡琳身上移开。他蓦地想到，为什么会觉得黑发小女孩那焦虑的神态似曾相识了。那是从赫特查尔回卡雷塞斯的路上，在镜子中见到的自己的表情，那种突然侵入身体的记忆与自己原先的记忆交织而成的焦躁与恐惧。
帐篷外喧哗声突然大作。龙武士与虎武士已经在高台上交战了。他们只是用盾牌互相推搡，没人拿着武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高台上，天色也已经开始变暗，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卡琳妹妹，”帕梅拉说，“只让你姐姐一个人去，好吗？”
“怎么？”卡琳丝毫也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她其实不是在问你，”纳特耸耸肩，“帕梅拉，自己都没安全的时候就去考虑别人，这样好吗？”
小姑娘顿时涨红了脸：“对不起老大，我只是觉得让艾莉西亚小姐一个人……”
“说对不起做什么？这样很好，”纳特把双手都放在她肩膀上，“不愧跟了我这么久。医生的眼里，只有病人最重要。啊，你将来又不一定当医生，我多嘴了。”
“老大，我一定记得你的话。不管是不是医生，都以你为我的榜样。”
他们聊天的同时，艾莉西亚已经接近了高台。台上乱作一团，台下的武士们则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医生一面感佩石人武士的纪律，一面思考着女骑士要用什么法子。定下心来，他才意识到，艾莉西亚是要去杀掉提左克，杀掉八尺高的庞然大物，杀掉一个赫特查尔的统治者——除了医术和剑术，纳特对什么都很迟钝。她是无所畏惧，还是单纯的胆子大，抑或是个疯子？她知道后果吗？
高台上的双方十分谨慎，战斗虽久，尚未见血。提左克大声吼叫，要龙武士们赶快投降。
“现在投降，我既往不咎！”提左克嚷道，他的嗓音与身躯属于同一级别，盖住了金属碰撞发出的噪声。
艾莉西亚在高台下立定了片刻，抬脚从阶梯爬了上去。她登上台，径直走向正中央的座位。中央的座椅比其他六个都大了一号，装饰的宝石、黄金也更奢华，一望可知本是属于蒙特祖玛二世的王座。红发少女把王座抬起来举过头顶，重重的砸下。一声巨响，漂亮的座位摔成两截，昂贵的宝石和金子散落满地，金属与石头叮叮当当的在地面跃动，发出悦耳的鸣响。
一阵风吹过，原本沸腾的高台平静了下来，偌大的军营鸦雀无声，成千道目光在女骑士身上交汇。
“你是——”提左克瞠目结舌。
女骑士挺起胸：“我是艾提纳真理骑士团的骑士艾莉西亚！我知道，你们中的不少都认识我。为什么呢？因为下面趴着的那个老头，三年前他还是你们中的第一高手，而我还不是一名真理骑士时，他被我打得惨不忍睹。”她的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清清楚楚的传入了每个人耳中。
“是你，”八尺高的提左克向艾莉西亚迈出一步，两人身躯的大小对比强烈，“你的红头发，你颜色不同的双瞳，还有你的剑术，我想起来了。对，我想起来了，大家称你为北方来的猫儿。”
“想起来就好，”女骑士迎着提左克迈出一步，“来了很多人，你们是来野餐的吗？”
提左克对格罗斯或者撒西尼粗暴无礼，但是对艾莉西亚却礼貌有加，赫特查尔人最为敬重武艺高超的勇士。他再度向前走了一步：“我们来讨伐恶魔。”
“恶魔？恶魔在哪？”
“就在卡雷塞斯城，猫儿。”
“跑到艾提纳来讨伐恶魔？”
“卡雷塞斯城属于新莫西卡。”
“新莫西卡属于艾提纳。”
“你想说什么？”提左克继续走近，他已经需要低头才看得见艾莉西亚。
“我想说，艾提纳是绝对不会坐视赫特查尔的武士在自己领土上横行的。真理骑士团也好，安达卢之豹也好，他们一定会来与你们交战的。现在，艾提纳的军队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艾莉西亚面无惧色地仰视八尺高的巨人。
提左克沉吟，女骑士的话是无法坐视不管的。他再度开口时，已经显得犹豫：“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你是真理骑士团的使者？”
“不是，我只代表我个人。准确地说，是代表我和我妹妹两个人。”
“那你来是做什么的？”
“阻止战争。”
提左克笑出了声：“你一个人来阻止战争？要怎么阻止？”但是他的笑声只持续一瞬就止歇了，艾莉西亚一道闪电般跃上他高大的身体，在任何人来得及有所动作前骑在了他脖子上。接着，她左臂勒住提左克脖子，右手握住一柄匕首抵住提左克左胸。
“就这样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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